宋乔伊正板着小脸，拧紧了一对小眉头。
起初没搭理三哥，可是一下，又一下，再来一下，还来一下！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哎呀，你好烦哦。”
终于，宋乔伊忍无可忍地推开了他。
她三哥手好欠呀！
宋益民却是乐不可支。
“小包子，你脸颊再鼓一下？我还没玩够呢。”
宋乔伊无语。当她是什么，活体玩具吗？
脸蛋都快被他给戳漏了！
她闷闷不乐地揉了揉自个儿的脸颊。
而轮椅上，四哥宋学军原本手里正抓着一本小人书，可如今翻看连环画的手一顿，他温柔秀气地看过来。
“好了三哥，别闹了，当心伊伊的脸颊被你给戳肿。”
宋益民意犹未尽，但一听这话也只能住手了，不再撩拨宋乔伊。
不过，宋学军却偷瞄了宋乔伊几眼，目光在宋乔伊的脸颊上一顿。
他自个儿动了动指尖，不知怎的，就有些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他马上攥住了自己的手指。
不行，忍住！！
宋学军再次笑出一副秀气的模样，显得很人畜无害，好像他多乖巧似的。
然而。
“你个死丫崽子！那钱在哪儿呢？”
外头突然传来张燕子那吵吵把火的大嗓门，大房这边，哥几个愣了愣，之后纷纷皱着眉，一脸无语地出门看情况。
宋芸婷刚刚狠狠哭了一顿，心中那些委屈，闷气，算是发泄了不少，就连清纯的单眼皮都给哭肿了。
然而才刚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就被她娘给堵了个正着。
张燕子一把薅住了她头发。
“你说，那钱呢！？你个不像话的，还敢偷钱了？我告诉你，麻溜得给老娘交出来！不然看老娘我不收拾你的！”
张燕子越骂越狠实。
宋芸婷心中直发苦，脸色却冷静了下来：“什么钱，奶奶说了，那是奶奶给我的。”
老太太不再追究这件事，刚才祖孙俩已经在屋里说开了。
可张燕子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还敢跟我顶嘴了？老娘真是白生养你一回！”
“以前还以为你和大姗不一样，以为你是个乖的，敢情是个狼崽子，养不熟的白眼狼！”
张燕子越骂越没谱，很快就又是几个大巴掌，全扇在了宋芸婷脸上。
宋芸婷脸上发疼，心里也止不住地发寒。
“你以为我愿意当你闺女吗！？”
她突然一把推开了张燕子：“我要是能选择，我宁可生在二房，四房！给二婶四婶做闺女！哪怕是生在大房，哪怕是没娘，也比跟着你强！！”
宋芸婷情绪失控地吼出这番话，她喘息声粗重，眼底更像是沁了血一样。
而张燕子愣了愣，像是被宋芸婷给震慑住了。
毕竟宋芸婷总是一副清纯柔弱的模样，可谁成想，今日竟突然就爆发了出来。
“你真的有把我和大姐当成过你的孩子吗？我们是你的闺女！”
“可是从小，你重男轻女，说什么养儿防老，就只宠着我大哥。我不是说我哥不好。”
“他小时候是有些调皮捣蛋不懂事，可等他慢慢长大了，他也知道，你溺爱他，有了什么好的，总是先可着他来。他知道我和大姐受了不少苦，他私底下把粮食拿给我和大姐吃，怕我们俩挨饿。”
“我还记得，我五岁那年，有一回大哥给我们拿吃的，被你撞见了。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说我和大姐嘴馋，把我们俩的脑袋按在河里，说想淹死我们！”
“咱们大队里，重男轻女的多了去了！可就算一碗水端不平，别的人家，就算对儿子好点，对闺女差点，可好歹也能过得去。可是你呢！”
“你真的配当我们的娘吗？”
“那些事我都懒得提了，就像是这回，我大姐出事了，你呢，你有真心为她着想过吗？”
“我和我大哥都怕出事，怕我大姐真被送去北大荒后一去不回，我们忙着奔波，我哥甚至四处为这事求人，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你不是没钱！”
“奶不是那种刻薄的老太太，不像是人家把钱攥得紧紧的，全留在她自己手里，奶开明大方，你这些年也存了不少钱。
“可你就是舍不得！是钱重要，还是我大姐重要！！？”
她一口气地吼出这么多，心里本就有一条裂痕，如今那裂痕也越来越大了，像是碎成脆弱的蜘蛛网，只差最后一击，就能彻底碎裂。
她又突兀地惨笑了一声。
“像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我真的宁愿没有像你这种娘，我还不如当个没娘的孩子！！”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宋芸婷脸上。
张燕子脸色煞白，这是气的，她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芸婷。
“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可你倒是好，宋芸婷，老娘还真就说对了，还真是白养活你这些年！”
宋芸婷却惨笑：“养活我？你养活我什么？”
“你张燕子好吃懒做，平时大伙出工干活，你混水摸鱼，出人不出力，再不然，不是肚子疼，就是胳膊疼，腿疼。”
“奶都一大把岁数了，奶都没抱怨，你身体比奶好多了，可你偷闲躲懒！以前，就连你的口粮，都是我和大姐下地干活挣来的。”
“养活我！？这么多年了，你除了生了我，你管过我什么！？我吃过你一粒米吗！？”
张燕子突然抄起一根鸡毛掸子。
“你个死丫崽子，你还反了天了？好啊，好啊！你还不认我这个娘了，老娘今儿就打死你！省得你惹我生气！”br>
“你打！你有种就打死我！”
宋芸婷一脸阴鸷。
转瞬之间，她就挨了几下子，她却没哭，也没求饶。
“这是干什么！？”
大房那边，兄妹几人出来后，就看见张燕子一鸡毛掸子抽在宋芸婷的脑袋上，将宋芸婷打倒在地上。
徐大枝也听见动静，但老人腿脚不灵便，拄着拐杖走得慢了点。
一看见这边的情况，徐大枝就脸色一沉，她急忙上前，想要拦下张燕子。
可张燕子却像是打红了眼。
“你滚开！你个老不死的！”
那鸡毛掸子竟然冲着徐大枝的面门抽了过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