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宋芸婷守在屋檐下，一看见他，就连忙迎了过来，着急地捉住了他胳膊：“怎么样？那事办成了没有？”
宋云耀瞥眼不远处的宋乔伊，才压低了声音说：“娘在家没？”
宋芸婷摇着头，这几天她爹宋运河没回来，她娘张燕子变得有些奇怪。
晚上频繁做噩梦，人变得勤快了，但屋里依然埋了吧汰的，只是把脏衣服旧被子全都洗出来了。
“娘一早就出门了，不知道去哪了。”
宋云耀再次拧眉：“走吧，咱们先进去再说。”
宋芸姗下放劳改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但宋云耀这次外出跟人打听，也总算是有了些眉目。
虽然还是得下放，但这劳改的地点可以改一改。
比如从北大荒，换成他们这红星生产队！
然而这具体运作起来，却有些难，他也是托了不少的关系，才算是有点进展。
哥俩一进门，宋云耀就压低了声音问：“咱娘那个存钱用的铁罐子呢？”
“在炕柜里头。”
宋芸婷二话不说，立即上炕挖出那个铁罐子，然而罐子一打开，她一下子就懵了。
怎么空空如也呢！？
钱呢，家里之前存下来的钱呢！？？
竟然没了？
难道是被谁偷了？
登时她一脸气愤地瞠圆了双目。
……
因为罐子里的存款无端端不知所踪，宋芸婷看谁都像是嫌疑人，她心里头憋着一口气，于是拉长了一张脸。
而宋云耀则是焦头烂额。
“我有一个朋友，是负责这部分工作的。但我想要让他办事，得拿钱疏通。”
这话理解起来，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宋芸婷可以不必去北大荒吃苦，反正一样是下放劳改，如果能留在红星生产大队这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然而对方是个好财如命的，那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想让人家办事必须得拿钱。
可这钱没了，这还怎么办？
“一定是他们干的！”
宋芸婷突然来了一股火儿：“准是大房，或者四房。”
“他们都是没良心的，准是他们猜出咱们的打算，所以才把咱家的钱偷走的！”
宋芸婷气愤不平，但宋云耀却冷静一些。
“娘这几天不是在收拾衣服吗？等会儿娘回来，先问问她，别为了这种事闹得一家人不和气。”
可宋芸婷却讽刺地笑了：“和气？咱们这个家，哪还有和气？”
宋云耀愣了愣。
明明从前，芸婷不是这个模样的，从前的芸婷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总的来讲，算是温柔体贴识大体。
可为什么……
就在这一刻，宋云耀很清楚地发现到，他这个二妹妹，宋芸婷，竟然变了。
变成一副连他都已经不太认识的模样。
……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是张燕子回来了。
“你俩这是干啥呢？”
张燕子拉长了一张脸，一看见宋芸婷抱着个空的存钱罐，登时就竖起了眼睛。
“死丫崽子，你不想活了！？”
眼瞅着张燕子抡起了大巴掌，想要扇宋芸婷。
宋云耀一脸头痛，赶紧就想要阻止。
而宋芸婷也是机灵，连忙转移张燕子的注意力。
“娘，咱家钱不见了！”
张燕子皱了皱眉，才说：“什么不见了？那是我拿出来的！”
宋芸婷听后一愣。
宋云耀上前一步，隐隐挡住了张燕子，免得张燕子对宋芸婷动手。
“娘，大姗那件事，我这边有点办法，但是需要二十块钱……”宋云耀直接提起了正事。
可张燕子马上就瞪起了眼睛：“什么钱不钱的？反正她这辈子都已经这样了，那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身上背上了污点，就算往后回家，也只能当个老姑娘了。”
“谁家会娶像她那样的媳妇？”
“我告诉你，想让老娘拿钱，没门儿！”
她十分警惕，几乎宋云耀一开口，她就已经听懂了宋云耀的含义。
然而她吼出的那些话，冷血至极，一点亲情都不顾，这叫宋云耀心里一揪。
“娘，那不是别人，那是我妹，是你的亲闺女，是从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
“我闺女又怎么了？一块肉她就了不起了？行了行了，我告诉你，你俩消消停停的，别再管她了。”
张燕子不耐烦地摆着手。
“咱家是有点闲钱，可是云耀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媳妇了，不然难道要像大房那哥几个一样当光棍吗？”
“咱家的钱得花在钢刃上，得用来给你娶媳妇，你咋一点都不为你自己打算呢！”
张燕子竟然还挺埋怨宋云耀的，觉得宋云耀太傻了。
而宋芸婷听着这话，已经是心寒透了。
“娘！！”她双目通红。
又是这样，她娘心里头只有她大哥，没有她大姐，也没有她。
“你少在那儿大呼小叫，少给我惹点麻烦！”
张燕子无视宋芸婷的难过和眼泪，竟然还粗声恶气地冲着这边吼了一声。
而宋云耀更是浑身冰冷：“娶什么媳妇？我不娶媳妇！哪个重要，您难道就拎不清吗？”
“你还跟我喊上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打算！”
张燕子也来了一股火：“好啊，好啊，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我这还没老呢，我这个不孝子就敢冲我大呼小叫了！”
“咋，你们老宋家的，有一个算一个，还真就全当我张燕子好欺负了！？”
她此前积攒下来的怨气，竟然全都一股脑地发泄了出来。
而大房那边，宋乔伊本来是坐在炕上，这天气太冷了，她将一双小手和小脚全都缩在了被子里头。
而土炕烧得热乎乎的。
听见三房那边传来张燕子的大嗓门，她唇角一抽抽。
“我就知道。”
张燕子那性子，一天不闹事就会浑身不舒服，看，这才安分了多久，就又闹腾上了。
不过……
张燕子像是和三房的儿女吵起来了？
她倒是啧啧称奇。
……
张燕子骂了得有十来分钟，直至砰地一声，她摔门离开了。
而宋芸婷双目通红地瞪着她背影，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恨意。
这就是她娘！
她甚至不禁在想，虽然她如今已经算是和四房闹掰了。
但也不得不说，如果她娘是四婶多好？
四婶是个疼孩子的，四婶并不重男轻女。
这事如果发生在四房身上，依照四婶的性子，就算是倾家荡产，也非得想办法把人捞出来不可。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绝不会放过。
可是她娘呢？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