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哥？”
宋乔伊眼光亮晶晶，两只小手背在了身后。
杨晨一看见她就忍俊不禁。
她古灵精怪，叫他扬了扬眉。
“怎么有空过来？”
她最近可是生产队的大忙人了，整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不是被乡亲们拉去研究那些种植在老房子里的蔬菜苗，就是和大队长肖大可一起商量着丈量地皮，为未来将要修建的温室大棚做选址工作。
宋乔伊笑眯眯，“你看！”
她一直藏在身后的小手亮出来，竟然是个小布包。
杨晨颇有趣地问：“这是什么？”
她眉梢一挑：“你打开看看就能知道了。”
杨晨笑着接过来，解开小布包，一看，他怔了怔。
宋乔伊笑弯了眼睛，“喜欢吗？”
这是一袋子巧克力。
自从知道杨晨以前生活在国外，饮食口味偏乔西化时，宋乔伊就暗暗琢磨着，一定要抽个合适的时机报答他以前的“投喂”之恩。
这些日子以来，她真的是吃了他不少颗冰糖呢。
杨晨看着这一布包的巧克力，笑了一声，可笑着笑着，眼底就染上了一抹暗红，就连嗓音都沙哑了许多。
“伊伊。”
“嗯？”
杨晨忽然走来，轻轻地揽她入怀。
她一怔，两只小手贴在他胸口，腾地一下红透了脸颊。
“晨哥你干什么！”
她吃惊地瞪圆了水亮的大眼睛，作势就要从他怀里退出来，却感受到他的手在按住她的头。
“谢谢。”
他的声音好似从她耳边响起，离她是那样那样的近。
不知怎的她心中一烫，升起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晨哥……”
而杨晨像是已经镇定了下来，云淡风轻的，后退一步，冲着她垂眸浅笑。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从前，他吃过很多种各式各样的巧克力，她是他人生第二个送他这种东西作为礼物的女人。
第一个，是他的养母，拿他当做亲生儿子，就算不是亲生，但更胜亲生。
杨晨眼角一红，却凝睇着她，笑得越发温柔。
宋乔伊抓了抓脸颊：“咳。”
她决定假装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自己的小胸膛。
“那个，晨哥？你可以教我读书写字吗？”
杨晨愕然，而宋乔伊脸上臊得慌。
她知道杨晨很聪明，也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心机深沉能演能装的类型，恐怕她早在不知不觉时就已经露馅了。
但是……“拜托拜托？”
她一双小手合十，冲着他讨好一笑。
杨晨莞尔：“好，”他答应了。
但他没问为什么。
他知道她有很多小秘密，但知道就好，没必要特地讲出来，甚至他还会帮她隐瞒掩盖。
“晨哥，你真好！”
宋乔伊一听就笑了，露出个朝气蓬勃的笑容，就像清晨六点钟刚刚升起的小太阳。
而杨晨看着这样的她，神色越发的温和。
……
“伊丫头，真的假的？”
稍晚一些时候，宋乔伊回到沈家，就一本正经地宣布：“我要跟着晨哥一起学读书认字！”
这事引起沈家全员的注意，大伙几乎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凑了过来。
就连老太太徐大枝，看似板着一张严肃冷漠的表情，实际上也在支棱着耳朵偷听这边的动静。
宋乔伊笑眯眯：“真的！晨哥他很有学问，他已经答应我了。”
“这可真不错！”
四婶何春花夸个不停，一提杨晨那是一百个满意。
但她心里转了转，突兀地看了宋乔伊一眼，又眼光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紧接着又不住地摇头。
“不行不行……”
何春花私下嘀咕着，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那杨晨……看着是真好，人家长得俊，气质又斯文，就算是红星人出身，可早在很小的时候起就被杨家送人了，人家是在外面长大的。
再看那一身气质，想想平时的言行举止，那简直比城里人还要城里人。
而她们伊丫头只是个乡下丫头，这……何春花操心一叹。
这可真不是她灭自己威风涨他人气焰，而是这事儿吧，这是明摆着，论起来是真有点不般配。
宋乔伊可不知何春花心里在想什么，等送走了欢天喜地的沈家众人，她自个儿回到大房屋子里。
猝不及防，就对上四哥宋学军那双温柔平静的眼睛。
宋乔伊怪怪的：“四哥？”
她挠了挠头，不懂四哥干嘛盯着她。
宋学军轻眨了一下眼，才收回视线：“今天外面又冷了，快上炕，乔南刚刚来过一趟，帮咱们把炕烧热了。”
“这小子！”宋乔伊嬉皮笑脸地踢掉了鞋子。
等她爬上炕，宋学军拿起一条被子给她。
她又惊奇地发现：“咦？我的旧被罩呢？”
宋学军失笑：“四婶今天帮忙拆洗了，说你那个已经用旧了，就问奶奶要了一块布，帮你重新做了个被罩。”
“四婶真好！”
她自个儿抱着被子乐得傻乎乎，可马上又想起，老太太徐大枝得了水肿病，四肢浮肿，脸色蜡黄，这可不行。
室内种青菜虽然有了一个不错的进展，但想等那些小菜苗成熟毕竟还需一些日子。
她得尽快想想办法，将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帮助家里改善伙食。
可是……这该怎么做才比较好呢？
宋乔伊冗自陷入沉思，却没有发现。
宋学军凝视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怅然，又好似在羡慕她一样。
……
第二天宋乔伊起来时，就发现四哥早就已经睡醒了。正背靠着墙壁，手中翻着一本小人书。
那小人书也就巴掌大，一指长，半指宽，书页都翻旧了，变脆了，纸张泛黄。
可宋学军拿着这本小人书，爱不释手地摩擦着。
“四哥？你喜欢看连环画？”
宋乔伊洗完脸后，拿起一条毛巾随便擦了擦。
她问坐在炕梢的四哥。
宋学军闻言，怔了怔，才颔首：“嗯，喜欢。”
但喜欢的不是这连环画，而是……他眼底悄然染上了落寞。
宋乔伊看了他许久：“四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昨天晚上就有点察觉，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如今一看……
“不，”
宋学军冲她一笑：“我看外面又下雪了，出门时记得多穿点。”
宋乔伊又盯着他打量几眼，这才乖乖地应了一声好。
不过，临出门的时候，她瞥了宋学军一样。
她四哥下半身瘫痪，是个不良于行的。
印象中，四哥几乎常年都是这种状态，无论沈家其他人是出远门了，还是下地上工了，唯有四哥，雷打不动。
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他总是这么孤孤单单的，因为不能行走，就像是在坐牢一样，被禁锢在这个房间里。
宋乔伊又皱了一下眉，“不如……”
她脑海闪过一个好主意，说干就干，立即风风火火地出门去了。
“东子哥？”
她找到宋乔东，然后一把拽住，俩人蹲在小墙角叽里呱啦。
等她讲完后，宋乔东眼光一亮。
“真行？这真能行？”
宋乔伊立马拉出杨晨当做挡箭牌。
“当然，这可是我从晨哥那里听说的，晨哥一看就是个很有文化的，他说的话肯定不能有假！”
她信誓旦旦。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