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没有着急，“三倍。”
“不要说一倍，就是两……哎呀你说什么，三倍？”乌拉大叔低头一本正经掐着他的手指头，“三倍，三倍我能得到多少头骆驼？多少匹马儿？多少只小羊羔子哩？六头？八头？九头？十二，十五匹马？七十……八十，九十九头羊？不对，不对。”
“是九头骆驼，十五匹马，九十只羊。”韩计通轻咳一声，好心替他算了。
乌拉大叔眼睛一亮，激动不已，“这么多，这么多！哎呀呀，我有了这么多骆驼，马儿，小羊，我的小儿子就能娶乌嘎尔家的女儿啦！他可是非她不娶，可是乌嘎家的老头子很神气嘛，这个臭老头子非得要我给他家送三十只羊，五匹马，加我这两头骆驼！他才肯把女儿嫁给我的小儿子。”
乌拉大叔絮絮叨叨说了一串，一边说一边摆手，“我这两头不能给，不能给，它们跟着我，是我的伙伴！”
叶舟见他们没听懂的地方，跟着解释了一遍，解释完后，叶舟看着滑稽的乌拉大叔沉默了。
大家也是一样。
“……”
乌拉大叔的心动摇了，可他很是怀疑地看着沈思月，“可是姑娘，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这么多的数目，你要是拿不出来，那我岂不是白高兴了一场的吗？”
朱绪看了一眼韩计通，韩计通明白，从他厚厚的怀里掏了掏，“老大叔，这是我商会会长的铭牌，以及这里头是两块黄金，您先拿着作为定金。交易完成之后答应您的一头不会少！”
真是救下了鞑靼王，作为向导功不可没，别说区区百来头家畜，几百上千只都不是没可能。
够他儿子娶好几个乌嘎尔家的女儿了！
“既然是这个样子，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们当这个向导，但是你们得听我的，到了那地方，哪儿能走，哪儿不能走，可不能胡乱来的哩！”乌拉大叔终究还是屈服在了三倍家畜的诱惑下。
大家互看了一眼，哑然失笑。
此刻距天亮还有大约半个时辰，风虽然停下来了，雪依旧下得很大，这一场暴风雪来到，谁也不知鞑靼王能撑多久。
沈思月让叶舟询问乌拉大叔，去往羊台堡的捷径，又问了张小春他们一些事情。
乌拉大叔对他们说道：“去羊台堡的捷径有好几条哩，每一条都险峻万分，我们游牧人到了冬季都不会轻易走的哩，往常有赶时间的小支商旅冒险走过，死的死伤的伤，可不得了！那些大部队更不用想了，不可能过得去！”
“不过吗，你们非得要走，那我只好带着你们走其中一条，我在阿尔齐生活了数十年，小的时候我阿爹带我进山里采药，我还是有一些经验。”
“那个张小春吗，我给他们指了一条道，危险是危险了点的，但是不容易迷路。我带你们走另一条小道，除了我，可没有人敢走，很容易迷路的！我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沈思月面色沉着，“兄长跟义父他们必定也猜到了羊台堡是关键的地点，才会找了乌拉大叔来，想要引导我们往错误方向走。”
朱绪看看天色，紧了紧他身上重重的裘衣，“狂风停了，大家收拾行囊，天一亮我们便出发。”
他转身吩咐，“韩计通，将我让你准备的蹄钉都拿出来，让大家套在脚上，给马脚也套上，上山路滑，会用得着。”
“是，公子。”
“此外，将不必要的重物都扔了。小道路不好走，辎重能减轻些是一些，给马省省力。”
趁着大家收拾行囊这会儿，朱绪慢慢问询乌拉大叔，“近日有鲜卑大军进到阿尔齐，不知乌拉大叔可有看到？他们人数多少？”看書喇
“小伙子，你问的这个问题，他们也问过啦，军队是不会经过我们村子的，草原，戈壁，雪山这么大嘛，军队都是会沿着河流走！”
乌拉大叔一边回答，一边照顾着他的两只骆驼，忽然间停下来回忆了一下，“不过，昨晚我赶来找你们，抄道经过三道沟的时候，听到那里的人跟我说，有一支军队在前晚经过他们的草场，不少的人哩，少说有一万人，他们往，往……”乌拉大叔对着四周转了一圈，指着一个方向，“对，就是那，往南边头去了！”
朱绪抬起头来，看了看乌拉大叔指的方向，露出一丝狐疑，脑中回想着地形舆图，忽地眸光一闪。
具体来说那里是阿尔齐的西南方位。
沈思月喂完小马哥，回来见朱绪脸色阴霾重重，压得心头一沉，“怎么了？”
朱绪低头对她道：“鲜卑人将鞑靼王围困在羊台堡，实则目的是辉乌部落。”
“辉乌部？”
“鞑靼王庭的兵力只占主力一半，另有三成在辉乌部，而辉乌部人数虽不及王庭，战力却不小。其余两成分散其余各个部落。”朱绪紧促而不慌地往下说道，“鲜卑人即便杀了鞑靼王，也无法一下子毁了鞑靼，鞑靼王死后，辉乌的老首领自然而然会被推举为新的鞑靼王，辉乌的老首领威望一直不小，甚至他的儿子石毕王子，在年轻一辈中口碑亦不弱。有他们在，鞑靼不会乱。”
沈思月神思一动，当即便明白了，“可惜辉乌的老首领对他们的汗王忠心耿耿，鲜卑人想要拿下鞑靼，除非一下子，除掉汗王以及辉乌老首领！”
朱绪点头，“鲜卑人将鞑靼王困在羊台堡，从中隔断了鞑靼王与辉乌部联系，辉乌部得不到具体的消息，老首领无法援救。”
沈思月思绪飞转，接过话，“老首领不会坐视不管，很可能将兵力分散几路茫入阿尔齐山中，一旦他们这样做了……”
辉乌部将遭受沉重的打击。
即便鞑靼王这一次没出事，他也失去了最得力的臂膀，鞑靼王庭的实力一下子被鲜卑削弱一截，未来几年都无暇顾及鲜卑，这将会给鲜卑再一次壮大的机会。
两人双双脸色一凝。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