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男人浑身散发着酒气，可一双浑浊的眼睛却露出了与方才全然不同的恶狠之气，将店小伙从马车上揪下来，袖子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了店小伙的腰身上，冷冷的一笑。
“那娘们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哪儿？老老实实的说出来，爷还能留你小命——否则……”
店小伙在黑水城长大，这儿管治混乱，奸恶歹徒不少，他也不是没遇着过，可无非就是劫财或是堵着女人劫色，真当街动手杀人的并不多，毕竟黑水城只这么大，很容易让军官们抓到，律法里杀人者必偿命，可就不是蹲大狱这么简单，你说逃吧，逃出黑马道哪儿那么容易？
除非有钱，有钱买命那就不一定了。
但这样的人又怎会是眼前这个臭酒鬼的样子？往往是那些纨绔恶劣富家子才会拿钱买命伤人。
所以店小伙也就没放心上，他这么一个人，既没人会来劫他的财，也没人会来劫他的色。然而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从男人眼神里那毫不掩饰的凶狠杀气。
说不定他回答了男人的问题，自己还是会被杀死——不论死不死，男人对容姑姑起了歹意，这种事情他怎能说得出口？绝不能出卖容姑姑！
“我，我死也不会告诉，你——唔！！！”
话没说完，店小伙的嘴让男人从背后伸过来捂住，匕首狠狠扎在他腰上三寸位置，“这个位置不会立即死人，只会让你痛苦死！识相的就赶紧回答，要不然爷有的是法子让你痛不欲生……嘿嘿。”
店小伙双腿发颤，几乎站不住，脸色惨白一片，片刻间便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坚持，“我死……也——不说……”
男人目光一阴，啐了口，将带血的匕首在店小伙脸上抹了抹血迹，恶狠狠道：“原本老子只是想省些时间，你小子不说爷也能打听出来那院子里有什么人，自然能打听出来那娘们是谁。”
“你……你就不怕杀了我……暴……露……”
“老子会怕这个？！爷有的是法子。”男人将那匕首在小伙眼前晃了一晃，寒冷的刀刃带着他的鲜血，比月光还阴冷三分，让人魂飞胆颤。br>
耳旁是男人凶狠的笑声，“这匕首杀过不知道多少人，用它切你小子的肚皮跟切豆腐似的没什么分别。”
小伙心如死灰，歹徒恶毒道，“知道爷过去的名号叫什么？爷乃是湖州一带杀人不眨眼的匪首！最喜欢拿刀子划开人的肚皮、脑皮，那滋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但凡胆儿小一点，店小伙都立马招了。
可小伙子闭上了眼，除了后悔刚才没听容姑姑的话之外，却咬死了不肯开口，歹徒都没想过他会如此顽固。
店小伙正等着歹徒的匕首戳过来，勒住他的手臂却忽然间一松，一个声音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
目光所及，男人趴在地面，他则倒在一旁，伤口疼得受不住，意识在昏迷的边沿游走，只感觉汩汩的鲜血从腰间不停地往外流。
周晏从后方袭击了歹徒，此人警觉心强，若不是让固执不松口的店小伙激怒，失了三分警觉，恐怕他也没这么顺利把人放倒，放倒之后周晏也没手软，托住歹徒脑袋反手一扭，结果了对方性命。
沈思月则迅速跪到店小伙身旁，查看伤口不妙，立即从冰箱顶上的药箱里取了急救物品就地救援。
“周叔。你搜身，我救人！”
周晏很配合，也没分心去看她救人，这一段巷弄人少，冬至日百姓又都待在家中，可不代表没人会经过，他们需要尽快处理。
小伙子伤势严重，流了不少血，上马车都来不及。
“一份文牒，一份官引，一只钱袋，一张……这是画像？”
周晏从歹徒的胸口先搜出来这几样东西，先将文牒展开一看，忍不住蹙了眉头，“徐卫，年四十三，长泾人士，商旅入关？”
沈思月一边施救一边听，“商人？”
她摇头，“不会。此人绝不是商人。”
周晏点头，冬季大家穿得太厚实，他只能掀起歹徒衣袖跟裤脚看了一眼，“手脚上有镣子斑痕，从愈合程度来看，数月前才取下。”
他又重复看了一眼文牒，“这上面记着他们过关卡的时间，时间是……恰好三两个月前？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沈思月冷静思索，“也就是说，此人很可能数月之前还在牢里蹲大狱。”
“应当是。”
“徐卫？”她回想名字，“不像是歹徒的真名。看来文牒也很可能系伪造。”
周晏所见略同，手里也没停着，继续翻看官引，“户部？”
沈思月听到“户部”二字微微一怔，她手里也没停下来，继续为店小伙止血，目光扫了一眼那张“画像”。
“周叔，你看看那上面画的是什么。”
周晏放下官引，将纸张展开，待看清上面的画像之后神情猛地一震，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沈思月双手沾血，拿过来过目一看，同样浑身一震，心房一颤，“怎么会……阿绪？”
两人互看一眼，都还觉得不可思议，沈思月压下那股涌来的不安，冷静的给店小伙处理过伤口，道：“周叔，先把人扛上马车。店小伙的伤口我已经替他止了血，咱们先离开这儿。”
“行。”周晏没说什么，沈思月想了一下，把几样东西都拿过来，趁周晏转身藏进了空间里。
就在周晏扛着歹徒上马车，而她给店小伙喂药时，许是由于心神还在画像上，以至于没察觉到悄无声息靠近的人影。
让一支匕首顶住，“识相地别动。”
周晏扛着歹徒尸体无法抽手，瞬间也让另一人锁住了喉，“别动。”
沈思月身后听声音是个女子，且连周晏都没提前察觉，这两个人身手不一般，女子冷冷道：“你认得画像上的人？”
看来，这几个人是一伙的。
沈思月料想过会有意外，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意外。她脑海中还在回忆画像，思绪飞快一转，“你们找他做什么？”
“识相的回答我问题！”
沈思月只觉那匕首的尖尖透过衣裳刺进了她的皮肉，但只是一点点警告——足以可见这几个都是囚徒出身，个个凶狠恶毒。
他们要找朱绪，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