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娘一笑，对着陈金莲招手说道：“正好，咱们手头的快要缝完了。金莲嫂子，劳烦您拿进来吧！”
“诶，好！”陈金莲捧着衣裳，蹑手蹑脚走进来，生怕碰倒了什么吵醒了床上熟睡的知知跟明香，满脸上笑呵呵的。看書喇
沈思月清点了一下改好的袄衣，加上杨连氏她们那儿也分了一批，照三娘她们的速度，应当还有两三日就能改完，刚好兄长他们此番进关隘修护边城墙也该回了。
她往韩秋容身旁坐下。见韩秋容轻咳了两次，先去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韩秋容将手里的账本搁了过来，没同她太客气，顺手接下茶杯，轻声含笑，“多谢。账我已记得差不多。你坐，我与你说说。”
沈思月点头，“先说说客栈。”
韩秋容先抿了两口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方才缓缓说道：“上头这本便是客栈的本子。我按照先前你与我所说，将四方客栈关于咱们这部分饮食经营的状况都记了下来——每道菜品的顾客反响，菜品的利润率，菜品的点单量，以及菜品的消费人群。我记得你与我说的是这些。”
“容姑姑记性甚好。”
韩秋容温柔一笑，继续往下，“另外，韩老板那儿也贴心，还把详细账目与我抄录了一份。咱们的七分账目都在这上头。”
沈思月仔细看了一遍，看到账目这里蹙了眉头，“这几个月的分账比我所想多了一点。韩叔那儿可是给咱们多算了一成账？”
“倒是不曾。”韩秋容含笑摇头，“韩老板知道咱们喜欢明算账，他倒未曾这么做。该是怎样算便是怎样算。是个利索人。”
沈思月微笑，“韩叔当初只拿三成利润分账，这三成里，我料想他还会替我们减去一部分成本开销，算在了他的那头。原本便是我们占了人家的便宜，至少不能让他亏本。”
“是该如此。”
韩秋容，“不过，也的确是韩老板帮了忙。韩老板这个人精通生意，咱们收成的那些地瓜和土豆，一半我们自己囤着过冬，余下一半真卖起来，量远远不够。他想了个限购的法子，将内城那些居民的胃口吊起来，这价钱都无需我们来定，有钱人家的争抢着来吃，都是吃了还想再吃，花多些银钱都愿意。这一项上的入账真是不错。”
“是这样我便放心了。”
沈思月将上头账本移开，“我不擅经营，但总归账本记得好，能从中看出来一些问题。容姑姑过去总管公主府内事宜，对这些账目该是比我要细致。以后也麻烦容姑姑费心了。”
韩秋容含笑，“你提的这个主意便已是很好。我将这些全记下，回头再看时，果然是一目了然，方便我们后续做调整，也方便来年的时候改进。到时我再与韩老板相互商量，这账本子能发挥很大作用。”
“这些有容姑姑你来把关，我信得过。医馆呢？”
韩秋容又拈起另一本，纤细的手指在上头轻轻一敲，“这本是医馆的账目。”
沈思月翻开来过目。
“医馆的账目，四公记得已是很清楚，交与我手中之后，我只需再对一遍。方才我都瞧过了，开馆才十日，药材用量上……不轻。”后两个字微微加重了一声，“还有，出现了棘手的问题。”
沈思月一边过目账本一边听。
“起先还只是白儿村的人来问诊，近日各个村的村民闻声都赶了过来，人数也就逐渐多了起来。不少人家的人都有些三病五痛，而今说是有个免费瞧病的地方，哪儿能不来？”
韩秋容缓缓道，“更何况，外头还有临时役人村里同咱们一般，都是今年刚流配来的近千名流犯。里头没钱瞧不起病，买不起药的人大有人在。”
沈思月一听也就明白了，“这里头可是混入了一些原本有钱瞧病的人？”
“正是如此。暂时这些人都还没让进白儿村。四公说是朱绪公子的提议。”
沈思月点头，想了想后说道：“暂时先诊治白儿村的伤病患者，送进来这里的都是情况较为严重的人，家中要么没人要么没钱。那些有钱的村民自是都送去了内城药铺。”
“至于其余没钱想要看病的村民，也得治。否则拖成重症送进白儿村，耗费的人力和财力只会更多。”
“这些村民可以免费来瞧病，但他们瞧一次病，需为医馆做三次义工。”
“义工？”
“义务劳作。也就是等他们病好之后，免费替医馆干活，老弱妇孺可由家人替代。若是没能完成的，下一次看病需收取一定的诊金跟药费。如此一来，虽说还是难免有人来占便宜，但能很大程度上减少许多，这贪便宜的人往往都不会舍得‘白费力气’。”
“而且一件事情总不能尽善尽美。何况生病这种事情无法弄虚作假，他们真是家人病了伤了，让他们占这点小便宜倒也无妨。”
沈思月道，“曹主簿那里只给了医馆十个名额，大夫加上医女统共十人，远远不够。我想着这样一来，顺便解决了人手不足的问题，也能让村民们学着互帮互助，轮流着来医馆帮忙照顾病患，还能向他们传输一些预防疾病的知识。”
韩秋容听完她说，低声说道：“是个好法子。”
对了一遍医馆跟四方客栈饮食经营状态，沈思月琢磨了片刻，“目前从账目上的收入状况看来，勉强够医馆的运行。考虑到冬季经营淡季，恐怕会遇上药材短缺的问题。”
韩秋容道：“我方才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想了一想，可让四公那里将用药分类出来一本帐子。将常用、用量大的一些药材采购量加大，稍微昂贵些的药材恐怕需要减少，或是瞧着有无平价替代。”
“药材跟人手上需先紧着白儿村的病患。那里都是重病、重伤患者。”沈思月点了点头，“今年多余的收成算不上多，我算了算囤的粮还是不够我们这些人过冬。到时候村民更不用说了，恐怕会出现大批伤冻羸弱患者。乔泰父子那得来的四千银钱，到时除了补给我们自己人，该用时用。”
来年想法将收成提上来，情况应当能好许多。沈思月这般想法，刚巧也合了韩秋容的想法，二人都点了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