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月和大家一起，早早来役人署领到了各自的腰牌，再到城门口领活计。
官府衙门的人手里有本册子，上面是各个地方所缺的人数。
“哪些是庄稼出身的，都站出来。腰牌拿过来。”
牛三本他们听了，愣了一下，站了出来，递上自己的腰牌。
“咱是庄稼人。”
大概看过他们腰牌上登记的年龄，身份，户籍地等信息，便从中挑出符合要求的人，头一个便指着牛三本，再又挑了一些，“行了，你们这些人，去种田种地。”
牛三本觉得挺好，种田种地虽然累点，但越是累的活计，拿的也多，官府都是按工种给发的吃穿用度，他也不会干别的，只会干这些。
“你们几个，去伐木！”
“你们这些人，去烧窑！”
“……”
“余下沈家的，和沈家有关的人，我看你们个个年轻力壮，都去修城墙！”
好运气地被派去养马的徐三爷听了后，有点不服气，忍不住站出来说道：“请问大人，为何沈家的人，便都要干这种重活？”
“怎地你也想去？你这么想去，我看你也跟他们一起吧！”
见那衙门里的管事要动手划掉徐三爷的名字，重新登记一遍，沈破云拉回徐三爷道，眉峰淡敛，“大人想让我们去修城墙，我们去便是。”
去修城墙，原本便是沈破云和襄州管事私下商量过的结果。
徐三爷还不知，只是觉得不公。见这帮衙门里的人是存心故意，知道多说也无用，只能忍下气来。
男人们分好了工，轮到沈思月她们。
陈金莲这样村妇出身的，自然也是派去种田种地之类，官府也知道，他们干这种活熟练，官府也要靠这个吃饭。
杨连氏她们，则被分去种田的种田，挤羊奶的挤羊奶，编织的编织，还算是轻省活。
韩秋容，红藕和明香往那儿一站，几个衙门里的人目光上下将她们扫了一扫，尤其在韩秋容和红藕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眼。
大的这个年纪大点，但模样不错，白皙干净。
花了脸这个，虽说看着怵人，但依旧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儿，身段纤细窈窕。
“你们三个都是常山公主府来的人？”
“是的大人。”
“恩。”把腰牌还给她们后，“除了这个也去种地之外，你们两个，去县令府。”
明香听完后一脸委屈和绝望，别说种地，她连花儿都没种过，在公主府做的都是端茶倒水，洒扫伺沐的活。
韩秋容和红藕互看了一眼，看出他们眼里分明不怀好意。
“这两个人，能否留在我们四方商会？”忽然，韩计通走了上来，他今日穿了体面的衣裳，手里还提了一只鸟笼，对着笼子里的金丝鸟吹了两声。
“是韩老板？”衙门里几个人立即换上客气的态度，露出意外之色。
“韩老板怎么来了，您可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这里乌烟瘴气，别弄脏了您的鞋。”
韩计通笑笑，“我们四方商会缺人手，想来挑几个人，大人能否行个方便？”
他旁边随从上去，一人递了一张银票子。
“您是四方客栈的老板，在这城里开了十几家了，就属你们生意做得最好。韩老板这份薄面，我们当然要给。”
说归说，心里却是疑惑，这四方客栈的老板，在这黑水城建立了四方商会，人称韩六，是个经商高手，可很少会露面在街市上，更没听说过四方商会会招不到人手，要来这儿找人。
“哪里，哪里，听说这次来的人，不仅有常山公主府的人，还有沈家的人，出身这么好的人可不好找，整好拿来给我们商会撑门面，我带出去，面上也有光儿，你们说呢？”
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这些商人果然最是精明了。说是撑门面，怕不是也是酒色之徒？
他们没少吃过这四方客栈的好处，得了人家好处，总归要给点面子。
韩计通最是了解这些人，昨儿他提了一嘴，朱绪让他来看一看，若有必要，该出手便出手，若无必要，四方客栈还是需保持以往的低调行事。
如今刚来，都不宜张扬，仅仅是沈家的名头，便已经足够惹人眼光，若是再张扬行事，后头麻烦只怕少不了。
“韩老板想得果然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行吧，便让她们去你们四方商会做事。可有一样，她们身份还是流犯，还得是受官府来管，不能住在内城，韩老板没意见吧？”
“这是自然。”韩计通笑笑。
沈思月松了松握紧的手，忽然听到城门外头发生了一阵躁动。
眼看着许多人跟着跑了出去，一阵阵惊叫声传了过来，“要掉下来了！！”
衙门里这些个人，哪一个又是不爱看热闹的，一听声音，也都起身走了出去，还装模作样的呵斥现场。
“发生何事，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既然大家都往城楼外跑，沈思月和大家互看了一看，也都提脚走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前方城墙上面，在修筑防御工事，每日都有人在上头干活，远远都能听到叮铃哐啷的敲敲打打声。
一个男人许是不当心，从延伸出来的吊桥上掉了下来，两只手抓住了吊桥边沿，上面的人无法搭救，也不敢救，谁都怕和男人一样掉下去。
黑水城的城墙高五到六丈。
似乎这个高度，都只能等着男子掉下来，摔死或是摔残在他们面前。
“哎！”有人摇头，“又有人掉下来，又有人要摔死咯。”
“当场摔死了还算好的，若是摔了个半死不活，让人抬进白儿村那种地方，还要受一阵子折磨才死。”
“大家快些想想办法吧，我看这人力气不小，一时半会还能撑得住！总不能真这样眼睁睁看着，不救人吧？”底下还有干活的流犯，抬头看着忍不住说道。
“你行，你去救？”
“你！”
“这么高，如何救得下？上头那吊桥也只够一个人站，谁敢上去谁便是去送死。”
衙门里几个伸长脖子等人掉下来，等了半会有些不耐烦，“他怎么还不掉？难道他以为自己还能上去？”
这时，人群中一个身影迅速冲了出去，“哥，三爷，大家一起来帮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