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伦，”他望着床上的人，“你在为谁守口如瓶？你同时守着两个人的秘密，想没想过你的命捏在谁手里？”
“你靠尤迦也给你通风报信保命，就没想过他也会要你的命？”
“你总以为，别人有把柄被你捏在手里，你才安全。实际上，最安全的是让你和把柄一起消失。”
“是什么让你以为尤迦也不会杀人呢？你想没想过，卢克那些兄弟，进了山洞的那些人，为什么全都死了？”
在慕承轩一个又一个问题之下，达伦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同时，颜若尔觉得呼吸有些不畅。
慕承轩担忧地看过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幸好她提前吃了药，所以还能忍得住。
慕承轩说的那些，是颜若尔心底一直都有的猜想，只是她不敢多想。
“尤迦也现在自身难保了，达伦，他惹上了大麻烦。”
慕承轩语速放慢了，柔和了不少，“你被关监禁前是不是一直联系不上他？我跟你交个底，他因为犯了事，被他的家族驱逐。他没办法，只好投靠了另一个家族。你既然一直关注着他，相信你也知道我没骗你。他生怕现在的女朋友知道当年那件事，他现在不光保不了你，他巴不得你死了呢。对现在的他来说，你最好能带着那些秘密一起下地狱！”
他说着，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达伦蓦地坐了起来，转过身，脸色灰败地瞪着慕承轩。
“我能保你的命。”慕承轩诱惑他。
达伦胸口剧烈起伏。
当年他并不太了解慕承轩和颜若尔这两个人，只知道男的是雇主的心上人，女的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这些年除了时不时被追杀之外，也有慕承轩的人到处找他。
他也了解到关于慕承轩、关于慕家很多事，他知道慕承轩说的是真的——慕承轩有能力保他的命。
“这是交易吗？”他直勾勾看向慕承轩。
慕承轩嗤笑一声，“跟我谈交易，你也配？”
颜若尔也笑了，“我们的好奇心得不到满足并不会怎么样，你可就难说了。”
达伦脸上闪过忿忿不平的神色。
对自己来说九死一生的事，对这群有钱人来说，不过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可他们说的又没错，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对他们现在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完全没有。
他抿住嘴唇，下定了决心。
“看来你们不知道，当初雇卢克做事的，不只江小姐一个人。”他终于开口。
颜若尔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慕承轩好像并不意外，“还有尤迦也。”
“是的，不过他不是一开始就找上卢克的，而是后来。其实我不知道他真实的目的是什么，但卢克的手下用你的刀骗颜小姐进山洞，是他授意的。”
“他是有经验的探险队长，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他骗了你们，他并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地方，甚至连那个山洞，他也不是第一次进了。”
“他告诉卢克，山洞里有一种有毒物质，会侵害人的神经。不过在他妈妈的国家，万物都讲究相生相克，有种只生长在山洞口附近的植物，吃了它就能抵御掉那种有毒物质的大多数伤害。”
“所以他决定演一出英雄救美，他会给卢克和我们更多的钱，只要卢克他们配合他演戏就行了。”
“他强烈阻止卢克他们跟着一起进去，为此还抢了我一个兄弟的枪威胁卢克，当然那一枪只是打在树干上。”
他说到这里，颜若尔忽然想起自己那个噩梦。
漆黑的树林，突如其来的枪声，中枪的慕承轩。
原来他们真的曾经在外面开过枪，不过是打中了树干。
“卢克表面答应了他，但心里其实想赚两份钱。所以等尤迦也进了山洞之后，卢克带着几个兄弟找到他说的那种植物，吃了之后也进去了。”
“我们之间有自己的通讯设备，不过进到那个山洞里之后，信号就被屏蔽了，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些年我一直对那些兄弟的死耿耿于怀，所以对那个山洞的情况格外关注。有一则只刊登在专业学术期刊上的消息，我猜你们都没看过。”
“那个山洞里确实有能侵害神经的物质，但尤迦也说什么相生相克的植物，完全是鬼扯。事实上是，对那种物质，中过一次毒的人会产生抗体，以后再遇到同样的物质，都不会起作用。尤迦也早就进过那个山洞，他已经有了抗体。”
“而你，颜小姐，还有卢克和我的那些兄弟们，全部都没有抗体，你们都在那个山洞里中了毒。”
“那次进入山洞的所有人里，只有尤迦也一个人是清醒的。”
颜若尔震惊地捂住了嘴，脑子里闪过无数模糊的画面，慕承轩怕她受不了，站起来抱住了她。
“颜小姐，这些年我反复想着这件事，加上后来尤迦也的态度。我觉得我能猜到大概了。”
“尤迦也当时抢枪，跟卢克争执，阻止他们进山洞，完全是惺惺作态。他那么做只是为了打消卢克的怀疑，他越不让进，卢克越想进去。”
“他的目的，除了得到你之外，还有一个，就是把卢克他们骗进去杀了，他当时应该已经知道了卢克要杀你。”
颜若尔的泪水打湿了慕承轩的衣服。
她虽然没想起什么，但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达伦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尤迦也明明几次救过她的命，她心底却总是有些惧怕他？
为什么她的潜意识总是阻止她想起山洞里发生的事？
因为尤迦也杀了人，杀了很多人。
而她，很可能目睹了他杀人的全部过程。
哪怕她当时神经受到侵害，受到控制，也还是会被那样的场面吓到。
所以清醒过来以后，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强迫她把那些事都给忘记了。
或许，就连拿出录音笔要录遗言这个举动，都不是她的本意。
受到那样的惊吓之后，她应该不可能有心情录什么遗言。
慕承轩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接听之后，颜若尔听见有人向他汇报，“慕先生，江小姐刚下飞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