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一阵痉挛，颜若尔慌忙睁眼，重新撑起手中的袋子，一阵干呕。
她晚饭吃得很少，胃里大部分是水果和酒水。
吐了半袋子汤汤水水，车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
慕承轩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帮她擦嘴，看她吐不出来了，又开了一瓶水喂到她唇边。
颜若尔摇头，她不想喝。
“漱漱口，漱完吐到袋子里。”他轻声哄她。
颜若尔漱了漱口，吐在袋子里，慕承轩把袋子扎紧扔进垃圾桶。
他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给云姐打了个电话，把颜若尔的情况说了一下，让云姐看着准备。
颜若尔靠在他怀里抱怨，“车里味道好难闻……”
慕承轩开了净化系统，摸了摸她的头发，“一会儿就好了，胃里难受么？”
颜若尔按住胃部，头晕眼花地说：“有点疼，不想吐了。”
他把她的手拿开，大手覆在她胃部，低声说：“过几天跟我一起健身，身体太差了。”
“过几天？过几天要过年了，我要去看师阿姨和慕叔叔。”
颜若尔已经跟师澜约定了春节去她那里，跟她和慕叔叔一起过。
既然要走，她想去看看他们，以后应该一生都不会再见了。
慕承轩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颜若尔带着几分希冀看向他，“你去不去？”
她想跟他一起过年，最后一个年。
话一出口，忽然想起他已经跟纪诗羽和慕玉衡约好了，春节要一起出国玩。
她眸中的神采瞬间暗了下去，转头望向别处。
慕承轩望着她忽然黯然的小脸，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什么。
平衡行驶的车忽然一个急刹车，老杨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响起，“慕先生，江家的车拦路。”
说着，挡板降了下去，车子正前方横着一辆车，把路拦住了。
慕承轩紧紧搂着颜若尔，皱了皱眉，降下车窗往外看。
外面，跟他们的车并排停着的正是江欣柔的车。
她的车窗也降了下来，正扭头看向他们。
看见被慕承轩抱在怀中的颜若尔，江欣柔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抹狠厉。
在转向慕承轩时，她神态已经恢复柔弱，“承轩……”
慕承轩打量着她。
江欣柔脸色很差，颜若尔骗她喝下的那半杯水里不知道有什么。
之前他没来得及想这件事，这会儿忽然有些后怕。
那种场合必然不可能是下毒，但别的东西就难保了。
“以后少喝点，劝你很多次了。”慕承轩开口。
江欣柔咬着下唇，“我有话跟你说，你能过来么？就一会儿……”
感觉到脖子后面缠上一条软软的手臂，慕承轩心神为之一荡，淡淡地说：“今天太晚了，你早点回去，有话改天再说。”
江欣柔泫然欲泣，“你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我错了……我知道我三叔今天太过分了……”
慕承轩打断她，“不会，快回家吧，我知道你三叔喝多了。”
他说完升起车窗，吩咐老杨，“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绕过那辆拦路的车。
慕承轩把挡板又升了起来，垂眼看着颜若尔，“你干什么？”
她还勾着他的脖子，极其暧昧的姿势。
颜若尔收回手，乖乖坐好。
她就是要恶心江欣柔，不愿放过任何机会。
慕承轩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颜若尔望着他眼底涌动的莫名情绪，还有……欲望。
她瑟缩一下，却因为被他禁锢在怀中无处可退，破罐破摔地把头埋进他胸口，小声嘀咕，“你控制一下，我刚吐过，你不嫌恶心么……”
慕承轩咬肌鼓起又松开，沉声说：“你想多了。”
车开到半路突然变天了，上车时还是晴天，一轮明月当空。
这会电闪雷鸣，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
颜若尔感觉到慕承轩身体的紧绷，轻声问：“在担心她么？”
慕承轩没吭声。
“都怪我，给你添麻烦，绊住了你。”她又说。
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些意味不明，“嗯，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颜若尔玩着他的扣子，“要不你自己选一个？”
慕承轩声音低沉下来，“选什么？”
“我会的东西那么多，你选一个啊。”
见他还是没懂，颜若尔把他的手机从他口袋里掏出来，抓着他的手解锁了。
然后点开备忘录，用语音一条一条给他列出来。
做一个蛋糕。
做一杯咖啡。
画一幅肖像画。
化一个特效妆（可以指定形象）。
拍一张照。
她想了想，又加上一条：答应你一个要求（仅限我愿意做的，不许强迫我）
慕承轩看着她列出来的那几条，视线长时间停留在最后那条上。
过了半晌他才问：“最后一条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有什么要求吗？”她歪头看着他。
慕承轩收起手机，“暂时没有。”
回到十方公馆已经凌晨三点了，慕承轩把颜若尔送回房间，喊了几个佣人来帮她换衣服。
云姐煮了蜂蜜南瓜小米粥端来，“我放了牛奶，味道不错的，多喝一点，空着肚子可不行。”
颜若尔喝完粥去泡了个澡，躺回床上，感觉从头到脚每一个毛孔都透出倦意。
沉沉睡去后，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次探险途中。
卢克的手下满身是血地朝她爬了过来，抓住她的脚告诉她——你男朋友在山腹中，他进了那个没有人能活着出来的山洞。
那个人手里握着慕承轩专用的一把小刀，刀柄上有他名字的缩写。
颜若尔决定进去找慕承轩。
如果他不能活着出来，她就进去陪他。
她一步步走近那片山腹，山中夜风呼啸，像是鬼哭，让人心头发紧。
落叶碎石在她脚下发出碎裂声，在各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中，她忽然听见了不属于自然界的“喀嚓”声。
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颜若尔瞬间僵住，不敢回头。
“砰”的一声枪响，她看见火光迸发在身边不远处。
那火光照亮了漆黑的树林，颜若尔看见前方一棵大树下的慕承轩。
他的胸口绽放出一大片血色的花朵。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