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承轩微笑应声，“我明白。”
慕老爷子瞥着孙子那张俊俏的笑脸，恍惚看见了自己那个好些年没见过的不孝子。
他话都说到这了，孙子就是滚刀肉，不给准话。
可他也不想逼得他太紧。
这些年老爷子私底下也反省过，当年如果不逼二儿子，是不是他就不会走？
不过他也是被老伴催得紧，不得不找孙子说这些。
老伴对欣柔那孩子喜欢得很，恨不能他俩现在就领证，年底就生孩子。
甚至都没跟他商量，就已经跟江家说好了，今年必定让这两个孩子订婚。
他们这样的人家，一旦公开订婚，后面的事也就顺理成章，想反悔基本没可能。
于是老爷子暗戳戳地又提醒了句，“你在我这嘻嘻哈哈的，我不跟你计较，你奶奶那关可没我这好过。你奶奶有多中意欣柔那孩子，你心里有数。”
慕承轩殷勤倒茶，“我知道了，谢谢爷爷。”
一盘棋下完，因为老爷子一直分心说话，祖孙二人下了个平手。
慕承轩带着慕玉衡出来，催他去上课。
他今天答应了奶奶要住在老宅，还得打个电话回十方公馆知会一声。
慕玉衡熟练地摆好画架，然后开机进入课堂。
屏幕中颜若尔已经准备好，等八点一到就开始讲课了。
慕承轩站在一旁看着，拨了个电话到十方公馆。
手机里响起的却是颜若尔的声音，他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心不在焉之下，拨的是她的号码。
“慕先生？”
颜若尔边说，边凑近镜头，她整个人出现在屏幕中。
她从自己的屏幕上，看见了慕承轩的下半身，知道他就在慕玉衡身后。
慕承轩看着她，她又穿着那件奶油色毛绒绒的睡衣，没有化妆的脸蛋粉扑扑的，好像那只不二兔子。
“跟云姐他们说一声，我今晚住在老宅，不回去了。”
“好的，我先挂了，要上课了。”
“嗯。”
他答应一声，听到她那边挂断了电话。
屏幕上的聊天框里，有几个来蹭课、以前没见过颜若尔的学生正兴奋地发疯。
“颜老师好漂亮！”
“比我妈妈还漂亮！”
“我长大了一定要娶颜老师！”
慕承轩在旁边看着，不由得挑眉。
八点一到，颜若尔开始上课，慕承轩刚要走，慕玉衡就眼巴巴朝他看了过来。
他只得留下来，坐在一边当个旁听生。
颜若尔讲课很生动，她声音又好听，就算是一窍不通的慕承轩，也觉得很有趣。
听着她讲课，他就忍不住想起她给那个蛋糕店录的视频。
视频里她也是这样生动活泼的风格，特别讨人喜欢。
评论里有人说她像电视台的少儿节目主持人，温柔可爱得像在教小朋友。
慕承轩觉得那位网友形容得很贴切，只不过，以前的颜若尔可不是这样的。
她任性、娇纵、毫无耐心的那一面，好像真的已经被过去那几年给磨平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或许是个好的转变。
可慕承轩对此并不感到开心。
他会想象她都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课间休息时，慕玉衡的房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慕承轩去开了门，看见江欣柔端着个托盘站在外面。
“佣人说你在陪衡衡上课，给你们送点水果过来。”
她说着往里面看了一眼，见慕玉衡坐在画架前没回头，于是走进来。
屏幕中画面静止，也没人说话，颜若尔并不在镜头前。
江欣柔冲慕玉衡柔声说：“衡衡，吃点水果吧？”
慕玉衡不搭理她，在画纸上涂涂抹抹。
屏幕上忽然一阵轻微的晃动，江欣柔看见一截毛茸茸的白色袖子。
随后是一只纤长秀美的手，是颜若尔回来了。
颜若尔也看见了那边多出来的女人，虽然看不见脸，但看身形就认出是江欣柔了。
江欣柔笑着打招呼，“若尔，不介意我也旁听一会儿吧？我妈那边刚好有朋友家的孩子想学画，我可以帮你介绍学生。”
颜若尔露出脸来笑答，“没问题欣柔姐，你随意。不过我暂时不能接收新的学生了，精力有限。”
“那也好，我不打扰你们上课了。”
江欣柔转向慕承轩，“承轩，奶奶让我去帮她按摩，她肩膀有些酸，我就先过去了，晚点再去找你。”
直播间的聊天框里，小学生们又开始了刷屏讨论。
“这位叔叔果然是二婚。”
“人家又没离，不叫二婚。”
“对，这叫已婚！”
“反正配不上我们颜老师。”
慕承轩随口应着江欣柔，目光瞟着屏幕上的小学生聊天。
心情……就还挺微妙的。
听见门响，回头见江欣柔走了，他指了指屏幕，“颜老师，帮我辟谣。”
颜若尔明知故问，“辟什么谣啊慕先生？您安静点别影响我们上课。”
说完也不等慕承轩再开口，就直接开始讲课了。
不过等到这堂课讲完，颜若尔布置完作业，准备退出课堂时，发现慕玉衡竟然在聊天框那边留了一句话。
“我二叔没结hun！”
好么，小破孩子还会拼音，而且他会的字还挺多。
随即，她忽然有些手抖，慕玉衡愿意用文字跟人交流，这是不是一个大进步？
不过慕承轩刚刚接了个电话，已经不在慕玉衡房间了。
颜若尔赶紧截了个图发给他。
慕承轩接到的是林西岭的电话。
“慕先生，我刚下飞机，带回了一套设备，想跟你和颜小姐商量一下修改治疗方案的事。”
前一阵子慕承轩生病，紧接着颜若尔脚又扭伤了，这期间林西岭出国参加研讨会。
所以虽然给颜若尔制定了一个治疗方案，但一直没正式开始。
于是慕承轩跟他订下明天上午带颜若尔一起过去。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旁边那间房的房门忽然开了。
江欣柔倚在门口，伸手扯住了慕承轩的衣袖，“承轩，能陪我一会儿吗？”
见慕承轩抬腕看表，她笑了，“才九点多，你可别找借口说太晚了该睡了。”
她扯着他的袖子，从自己门口走出来，贴近他，“是奶奶交代的，让我们好好聊聊，你看那边。”
她下巴微抬，慕承轩看过去，看见平时伺候老太太的佣人刘姐和平姐在不远处聊天。
“你不陪我的话，你和我，都没法跟奶奶交代。”江欣柔向他露出一个楚楚动人的笑。
她穿着酒红色的丝质长睡袍，衬的领口处一片肌肤在灯光下白得晃眼。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