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慕玉衡一眼，“沾了你的光。”
慕玉衡不吃胡萝卜，扒在旁边挑挑拣拣，想找个没有胡萝卜碎的。
颜若尔真诚地说：“这个饭团里的胡萝卜是三文鱼味的哦，不信你尝尝。”
慕玉衡瞥了她一眼，眼神十分不友好，似乎嫌她多嘴。
慕承轩带着点压迫感的声音响起来，“慕玉衡，吃。”
慕玉衡恨恨地瞪了颜若尔一眼，拿起那个一看就掺了很多胡萝卜的饭团，咬了一口。
嚼了几下，他眨了眨眼，发现果然没有讨厌的胡萝卜味，而且里面橙色的不全是胡萝卜，还有三文鱼。
看他吃得挺香，慕承轩问：“胡萝卜是怎么处理的？”
颜若尔说：“炒过，出锅加了蟹醋，跟前几天你请回来的那个丁大厨学的秘方。”
一提起这事，慕承轩心里莫名堵得慌。
听周姐说，那天大厨来了，颜若尔没说几句话就跑了。
她哪来的时间跟大厨学什么秘方？
颜若尔看出他的困惑，一手托腮笑吟吟地说：“丁大厨后来加了我微信，他是我的粉丝哦，每一期烘焙视频他都看。”
慕承轩看她得意的样子，忍了忍，没吭声。
她那个蛋糕店系列视频，收获不少粉丝，烘焙视频固然好看。
但吸引更多人的，其实还是她本人。
声音甜，讲解有条理，动作熟练行云流水。
虽然不露脸，但出镜的部分都很美。
而且还被扒出了真身，人长得又足够漂亮。
还跟尤迦也传绯闻。
想着想着，他脸色就冷了下来。
慕玉衡对他的情绪变化极为敏感，几乎是立刻都发现了，抬头盯着他看。
慕承轩没胃口了，刚起身，颜若尔把药塞给他。
看出他脸上闪过不耐，颜若尔知道他又要矫情，先发制人，“慕先生，言传身教，以身作则。”
慕承轩老老实实吃了药。
慕玉衡安静地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小魔王来十方公馆的第一天，在所有人的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中平安度过了。
晚上颜若尔摆起画架上网课，刚开了直播没一会儿，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门口站着慕承轩叔侄俩。
“他在外面听见你在教画画，想看看。”慕承轩说。
自从装了猫门，他和她在房间里有点动静都听得清清楚楚，再也没有秘密了。
颜若尔把他们让进来。
她现在教的已经不是最基础的东西，其实并不适合慕玉衡。
但是小孩有感兴趣的东西是好事。
慕承轩的父亲是画家，他自己对绘画却是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
不过看颜若尔讲课，他倒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扭头看见慕玉衡目不转睛的样子，他低声问：“想学吗？”
慕玉衡依旧盯着画架看。
慕承轩脸上浮现出算计的笑容，“那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慕玉衡目光转到他脸上。
课间休息，颜若尔去了卫生间。
几个学生在直播间里闲聊，一个学生突然问，“叔叔，你是颜老师的男朋友吗？”
不等慕承轩说话，另一个学生说：“上次我问颜老师了，颜老师说他不是，他只是雇主。”
又一个学生说：“颜老师又温柔、又漂亮、又有才华，叔叔你应该追求她！”
慕承轩被这些大胆的学生逗笑，没说话。
这几个大胆的小学生年纪也不比慕玉衡大多少，他们早就从镜头里看见他了。
见他一直板着脸，也不说话，都对他很好奇。
一个小学生问：“叔叔，他是你儿子吗？”
另一个小学生语出惊人：“难怪颜老师不跟你谈恋爱，颜老师那么好，不能找二婚的。”
颜若尔一出来，就听见这句话。
她走过来说：“背后八卦老师，看来上次的作业太容易了，今天就布置个难的吧。”
又上了一会儿课，慕承轩手机响了，他走到一边低声接电话。
颜若尔发现，从慕承轩接电话开始，慕玉衡的注意力就完全转移到了他那边。
慕承轩跟那边说了几句话，朝慕玉衡看过来，微微皱眉。
颜若尔看他的口型，是在说“不行”，不知道在拒绝什么。
慕玉衡站了起来，几步跑到慕承轩身边，伸手抱住了他的腿，仰头望着他。
颜若尔没料到这孩子也会有对人这么依恋的时候。
慕承轩的脸色却逐渐开始难看，冷着脸说了几句话，然后挂了电话。
他一抬眼，对上颜若尔的目光。
不知怎的，颜若尔突然从他微闪的目光中，明白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肯定是纪诗羽。
“要去新城？”她问。
说着站起来，给他找药，“那你得带着药，去几天？”
慕承轩皱眉，“谁说我要去新城了。”
颜若尔闻言没再理他，坐回去继续讲课。
学生们都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异，本来活跃的几个人也不吭声了。
颜若尔勉强集中注意力，讲完了这堂课，给学生们留了作业之后，关掉直播。
然后坐在画架前发呆。
看慕玉衡的反应，显然连他都认识纪诗羽，而且对她的来电很开心。
颜若尔感觉，这个形势就像脱缰的野狗，完全失控，超出她的想象。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亲密到，慕玉衡这样的孩子都接受了她。
那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她还应该留下来么？
外公答应过她，无论她成功或失败，都帮她治疗点点。
她对外公的财产没多少兴趣，只要点点病好了，不需要大量金钱去填医疗费这个无底洞，她自信养得起点点。
她在这边发呆，慕承轩带着慕玉衡出去商量事情。
没一会儿，两人回来了，颜若尔扭头看着他们。
一大一小两个人，面容相似，高冷的气质也相似。
脑海里都是慕承轩接纪诗羽电话时，慕玉衡仰着脸，神色难得柔和的画面。
很和谐，很温暖。
她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不对，不是像，她就是个外人。
慕承轩视线落在颜若尔脸上，带了几分猜测和打量，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你们还有事？”她一开口，语气有些冷。
慕玉衡小手忽然按在画架上，歪头盯着画看。
颜若尔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刚才发呆时，随手在角落里画了个狗头。
漫画的手法，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只略带夸张的拟人狗头。
而且，是一只神似慕承轩的狗头。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