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机智地降下了挡板。
慕承轩扯了扯领带，居然唱歌骂他是渣男。
她才渣吧！他不服气。
颜若尔不哼歌了，关切地问：“领带不舒服吗？”
慕承轩手顿了一下，喉咙里轻哼一声。
“那帮你解开？”她轻声问。
慕承轩注视着她，没吭声。
颜若尔便伸手，干净利落地解了他的领带。
并没有带着丝毫暧昧的意味。
他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她看见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她是有一瞬间起了逗他的念头，但摸上他领带的时候，忽然又闻到令人头晕的香水味。
这种场合的女人用的香水，往往不那么干净，有催情的效果。
她记得孟杭告诉过她。
他在茶室里被勾出的火，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慕承轩手机忽然响了。
颜若尔看了一眼，看见屏幕上“纪诗羽”的名字。
那边说话声音很轻，颜若尔一个字都没听清。
慕承轩“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他转头看向她，“让耿炎送你回去。”
这是在赶她下车，耿炎一直开车跟在后面。
颜若尔一声不吭下了车，目送他的车远去。
她知道他肯定又去新城了。
颜若尔不太想上车，沿着路走了一会儿。
耿炎缓缓跟在后面。
冷飕飕的风钻进领口衣袖，吸一口气胸腔里都是凉的。
路边是个公园，白天很热闹，深夜寂寥无人。
远处灯火辉煌车流如织，一边喧嚣，一边冷落。
树影重重，浓黑如墨，一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
颜若尔停下看着路灯，想起慕承轩的头像照片。
照片上当然不是这里，但她感觉到了一模一样的寂寞。
在外边站了十几分钟，颜若尔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终于被冻回车上，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热气熏得颜若尔眼泪汪汪。
她捂着眼睛，从指缝里看耿炎。
“你回头别造我的谣，我这不是哭了，是被暖气熏的。”
半晌，耿炎才说：“我会把颜小姐的话如实转达。”
颜若尔被他气笑了。
回到十方公馆已经十一点多了。
颜若尔把带回来的礼物都摆到桌上。
今天太倦了，不想拆。
她洗完澡上了床，两只小猫嗷嗷叫着跳上来。
……
凌晨三点，慕承轩回到十方公馆。
他走到二楼就看见颜若尔房门口透出的光线。
她怕黑，必须留一盏小夜灯。
他走到门口，看见她的睡相，觉得有些好笑。
她一条腿伸到被子外面，但又很怕冷的样子。
他站在门口这一分多钟，她睡梦中往上拉了几次被子。
他不由自主地走进去。
两只小猫一左一右睡在她头两边，巧克力色那只爪子还蹬着她后脑勺。
他把小猫爪子轻轻挪开。
她睫毛又密又长，睫毛微微颤动。
睡得不安稳，又往上抻被子，恨不得把头都缩进被子里。
他看向她露在外面那条雪白的腿。
伸手握住了她脚踝。
他手大，而她脚踝纤细，可以合握住。
触手冰凉滑嫩，他喉咙发紧。
拉起被子把她腿塞进去，他立即缩回了手。
……
颜若尔做了个梦。
春梦。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冬夜。
她和他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笨拙又冲动。
他不清醒，完全凭着本能。
那次她并不舒服，很疼，想逃，可是被他牢牢扣在怀里。
他身上是好闻的木质香气，冷清又疏离。
可他的动作热切而又狂野，在她心底、在她身体上，卷起惊涛骇浪。
梦里，他不再是那个对情事青涩的少年。
他有些粗糙的掌心从她腿上抚过，一直往上，她渴求更多……
他们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互相吞噬。
她在他炽热的怀抱里融化成一汪春水……
她突然惊醒，看了眼时间，才五点多。
难怪梦里都觉得热，还梦到被他狠狠抱着，勒得她呼吸都吃力。
原来她在被子里裹得紧紧的，睡裙都被汗湿透了。
起来洗了个澡，时间还早，她坐在桌前拆礼物。
先拆了尤迦也那件。
巴掌大的礼物盒，里面的东西却有点分量。
拆开包装带和包装纸，里面是个黑色皮质盒子。
拨开锁扣，盒盖“啪”一声弹开。
入眼光华夺目，颜若尔呼吸都为之一停顿片刻。
一枚鸡蛋大小的不规则晶石原矿静静躺在白丝绒上。
通透的浅蓝晶石里，晕染出一片胭脂色。
像倒映在碧蓝水面的一抹晚霞。
前几年还在学校时，尤迦也很喜欢给她科普各种矿物质。
那时候她不爱听，但这一种因为过于美丽，她记住了。
海蓝宝和摩根石共生石。
他当时答应她，要寻到一颗最美的送给她。
她从没当真过，也早就忘记他的许诺了。
想到昨天送他的不过是一副耳机，她有点不安。
其余的礼物有电动牙刷、咖啡、巧克力、积木日历、扩香石……
颜若尔把扩香石拆开，清冽的雪松味。
她觉得更适合慕承轩，很像他身上的味道。
想把积木日历拼上时，两只小猫发现了这里有新玩具，一齐上来捣乱。
几个小方块积木被扒拉到地上，两只小猫追着积木打。
颜若尔在后面追，小猫一路把积木打到门口。
小爪子一扇，积木咕噜噜滚出去。
颜若尔伸手去挡，一头撞在刚走出来的慕承轩腿上。
他腿太硬了，颜若尔捂住额头坐在地上，眼泪都疼出来了。
慕承轩也疼，她再撞得狠一点他怀疑小腿都要骨裂了。
“很疼吗？”他忍着腿疼，蹲下问她。
颜若尔眼泪汪汪看他一眼，“慕先生怎么在家？”
他不是半夜去了新城吗？
“三点就回来了。”他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像是在审视着她。
颜若尔捂着额头流泪。
工作那么忙，还不是人家一个电话就飞奔过去，再连夜赶回来。
“我看看。”他拉开她的手。
白嫩的额头上一个醒目的红印子，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看着怪可怜的。
肌肤相贴，她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下意识抽出去。
从她房间里扩散出来的雪松香气和他身上淡淡的味道融合。
让她猛然间想起她那个梦。
梦里的缠绵那样真实，真实到她忽然有点难为情，又十分懊恼。
他被人一个电话就勾去新城，把她扔在半路。
她居然还能做春梦梦到他。
她这种一百年不做一次春梦的人，难得梦里爽一次。
下次说什么也要换个人入梦。
颜若尔躲开他，追上小猫把那几个积木块捡回来。
慕承轩站了起来，面色渐渐阴郁。
这顿早餐慕承轩吃到了他喜欢的爆浆芝士华夫饼。
但是她给他配了一杯香柠气泡冰咖，今天的冰块甚至比前几天更多了。
颜若尔吃着麦片，感受到对面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今天吃得很慢，八点半了还没吃完。
“慕先生上班要迟到了。”
颜若尔提醒他，吃完饭挑领带又一堆毛病，上班都来不及了。
慕承轩擦了擦嘴，“今天上午约了人，一会你跟我出去一趟。”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