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煌耸了耸肩膀：“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方小无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琴贤姑娘还在长乐坊里，等着你去救她呢！”
“你居然说你不知道！”
“这像话嘛？”
马三保伸手在方小无的脑壳上来了一击爆栗。
“怎么跟公子说话呐！”
“公子肯定有他自己的盘算。”
“咱们就别追问那么多了。”
朱允煌却表情十分坦然：“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依照琴贤的说法，长乐坊背后的势力极大。”
“这背后所牵涉的，还真的不一定是我所能轻易撼动的。”
马三保有些惊讶：“公子，您堂堂怀王殿下，大明的皇长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竟然也有您所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朱允煌淡淡叹了一口气：“我解决不了的事情，真的太多了。”
“算了，先不说这个了。”
“具体怎么做，明天再说。”
马三保识趣点了点头，吩咐车夫速速赶回宫中。
一路无话。
回到宫中时，大部分宫殿都已经熄灯歇息了。
但是唯有永宸宫依旧灯火通明，十分喧闹。
“怀王殿下，您回来了。”
果不其然，宫门外，唤星依旧独自一人，掌灯等候着。
朱允煌有些意外：“宫里怎么了？怎么这样热闹？”
唤星福了福身子：“回殿下的话，若蕾姑娘说了，您不回来，都不许休息。”
朱允煌皱了皱眉头，踏进了永宸宫的大门。
众人见朱允煌回来，纷纷面露喜色。
“怀王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
若蕾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从正殿里跑了出来。
看到朱允煌出现在永宸宫中，若蕾不知为何，竟似乎淡淡地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总算回来了！”
“皇上已经派人来问过几次了，不知道您到底回来没有！”
朱允煌一拍脑袋：“一心只想着回来，竟然也忘记跟皇爷爷去请安了。”
说着，朱允煌便又转身，准备去向朱元璋报个平安。
“等等陛下！”若蕾出声制止道，“皇上吩咐，您在外一天，一定已经十分疲累了。”
“就着人去向皇上报个平安就好，不必亲自去一趟了。”
的确，在晋王府上演了一日的戏，再加上晚间在长乐坊的遭遇，已经令朱允煌十分疲惫。
“也好，那你就吩咐人去吧。”
“我累了，我先休息了。”
说着，朱允煌便转身进了寝殿。
唤星本想随朱允煌一同进去，却被一脸冷漠的若蕾拦在了门外。
“你去跑一趟，替怀王殿下向皇上报个平安吧。”
唤星抬起头，颇有不甘地望向趾高气昂的若蕾。
“凭什么是我去？”
“夜间通报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拍个小太监去么？”
若蕾淡淡一笑，满是胜利者的姿态：“有谁规定过，夜间通报的活儿只能让小太监去干？”
“凡是这永宸宫中的人，都有替怀王殿下做任何事情的义务。”
“怎么，你不愿意去？”
“你……”唤星恼羞成怒，狠狠盯着若蕾，“你不过是嫉妒我刚刚入宫，就得到殿下的青眼！”
“而你虽然空有一个掌事宫女的头衔，实际上却根本就不了解殿下！”
“你阻得了我一时，难道阻得了我一世么！”
“我倒要看看，怀王殿下最终究竟是会选择你还是选择我！”
说完，唤星便愤恨离去。
望着唤星怒气冲冲的背影，若蕾脸上的笑意森然凝固，双手的指尖深深地插在了手掌心中。
哪里来的狐媚子，竟然也配和自己争宠？
不识好歹！
“呵，当真以为自己跟守门狗一样，在门口等了几天，便能等来殿下的心？”
“太天真了！”
想到这里，若蕾似乎像是为了求证什么似的，转身便迅速来到了寝殿中。
默默驱赶了寝殿里替朱允煌宽衣的小宫女，若蕾亲自上手，替朱允煌收拾了起来。
“殿下，您累了一天了，奴才替您捏肩放松一下吧？”
一边替朱允煌揉洗着丝巾，若蕾一边轻声呼唤道。
朱允煌接过温热的丝巾，在脸上慢慢擦拭着。
他的眼睛紧闭，似乎根本就没听到若蕾的话。
若蕾有些不甘心，鼓起勇气又在轻声呼唤了一遍。
“殿下，殿下？”
“或者奴才替您揉揉头，好吗？”
“感觉您真的很累……”
朱允煌正闭眼思考今日面见朱棡的事情，又想到长乐坊内发生的一切，本就心乱如麻。
见若蕾一直在一旁喋喋不休，更是不由得怒火攻心。
“你怎么回事？”
“刚才我就说过，我很累，想休息了！”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你先退下吧。”
若蕾吓了一跳，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直而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怀王这是……
哪根筋搭错了！
平日里总是一副彬彬有礼的谦逊模样。
即便是面对倒恭桶的小太监，也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
可是今天出宫一趟之后，回来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不，和出宫一趟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方才唤星那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若蕾眼中寒意渐浓。
怪不得那个小贱人这么笃定！
原来不知何时，竟是已经给这个朱允煌下了什么劳什子迷魂汤！
万一真的被那个狐媚子夺走了自己掌事宫女的身份，那小殿下交代自己的事情……
想到这里，若蕾不觉手脚冰凉，只感到浑身发软。
朱允煌话音落下，却见若蕾依旧站在原地。
这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方才自己说的话太狠了？
没办法，朱棡的事情还没搞定，长乐坊中又遇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情。
也不能怪朱允煌心烦意乱。
见若蕾面露委屈，朱允煌的语气终于逐渐软了下来。看書喇
“行了，你也去早点歇着吧。”
“我真的很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是。”
若蕾低眉顺眼，替朱允煌关好门窗、熄好灯后，这才转身离去。
站在朱允煌的寝房门外，若蕾的双眼犹似点点寒芒，在黑夜里发出一道寒光。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