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然？”
朱允煌一头雾水。
“李纯然那老头儿……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乎，朱元璋便索性将十八年前发生的所有事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朱允煌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么个武功盖世的老头非要跟着自己，还以为当初他是被自己的善举给感动了呢。
朱元璋似乎是看出了朱允煌的失落，笑道：“若不是你的确令人信服，像李纯然那样的人，还不一定会心悦诚服地跟着你。”
“马三保、宋临他们，亦是如此。”
朱允煌脸色惨白：“您的意思是，除了我之外，我身边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朱元璋侧头思考了片刻：“差不多吧。”
“……”朱允煌整个一个大无语。
看来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谜，唯有自己这个后知后觉的，竟然还被蒙在鼓里！
想起自己曾经有意无意，在八爷爷面前说过许多关于朱元璋的坏话，朱允煌就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下去。
自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要是知道了这层关系，那还能乱说？
就算不是为了脑袋，那看在亲情的面子上，也不能胡说嘛！
“那个，我之前，额……”
朱允煌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是这话说出了口，就只觉得更加尴尬了。
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万一八爷爷已经把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呢？
没想到朱元璋竟然狡黠地眨了眨眼：“小乙，你是绝对没想到，咱就是你说的‘上面那位’，是不是？”
“噗嗤——”
没想到八爷爷竟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这句话，朱允煌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笑，鼻子里还冒出了一个大鼻涕泡。
眼见亲孙子在自己面前终于放松了下来，朱元璋也是心情大悦，哈哈大笑了起来。
爷孙俩之间的尴尬与陌生感，瞬间就消散不见了。
“小乙，咱让你搬回来和咱一起住，你开心吗？”
朱元璋和颜悦色道。
朱允煌想了片刻：“开心，也不开心。”
“其实直到您就是小乙的亲生爷爷的时候，小乙的心里非常复杂。”
“有种情理之中，但又意料之外的感觉。”
“哦？”朱元璋好奇道，“什么叫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朱允煌继续道：“说情理之中是因为，这么多年来，除了娘之外，小乙身边就再没个亲近的人了。”
“唯有八爷爷……哦不，皇爷爷您，与小乙一见如故。”
“小乙从前一直以为，与爷爷您只是年龄差的远一些，是难能可贵的忘年交。”
“如今想来，原来是有这一层血缘关系指引着小乙，让小乙不断和您亲近。”
“您说您是我的亲爷爷，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听着朱允煌的讲述，朱元璋眼底又噙了一层薄薄的泪花。
“对，对。小乙说得对！”
“血缘是永远都会互相吸引的。”
“自打咱见到你的第一眼，咱就觉得，你像那孩子……太像了！”
“但是咱找了十八年，失望了十八年，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失望了！”
“没想到这一次，竟然真的让咱给找到了！”
“宗正府、户部那帮子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不合礼法，依咱看，就是要跟咱作对！”
“咱说小乙是咱的亲孙子，哪个敢说不是？”
看着严肃的洪武大帝此刻像是个执拗的小孩，朱允煌心底有些好笑。
也有些感动。
为了让自己的身份能够回归皇室，爷爷他一定独自扛了很大的压力吧！
“小乙，你是咱的长孙，有什么话，咱不瞒着你。”
“要你的身份回归老朱家，如今可是有不少人持反对意见。”
“你怎么看？”
朱允煌没想到，爷爷竟然会直白地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皇爷爷，既然您问小乙，那小乙也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如今朝堂之上，除了极少数明哲保身的自保派之外，其他官员无外乎分成两个派系。”br>
“一个是以支持皇长孙——噢不对，我现在才是皇长孙。”
“一个是以支持朱允炆为主的皇长孙派系。”
“另一个，就是以支持燕王为主的燕王派系。”
“很显然，我的出现，对这两个派系都极为不利。”
“尤其是原先的皇长孙派系！”
朱元璋挑了挑眉毛，眼中略有笑意。
“很好，不愧是咱的孙儿，什么话都敢说！”
“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尤其是支持炆儿的派系？”
朱允煌思忖道：“皇爷爷，小乙是这么想的。”
“原先两派相争，必定是暗流涌动，互相各有打算，都认为自己有不小的胜算。”
“可是我的出现，直接抢走了朱允炆皇长孙的身份，也就是他用来争夺储君之位的最大希望！”
“所以这么来看，最先乱了阵脚的，一定是我的这个弟弟，朱允炆。”
朱元璋盯着朱允煌：“那你有什么打算？”
朱允煌耸了耸肩：“小乙能有什么打算呢？毕竟是自家弟弟。”
“不听话，最多打一顿，教训教训。”
说罢，爷孙俩皆是相视一笑。
朱允煌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其他的事，小乙不敢想，也不打算想！”
“能找到亲人，小乙已经很满足了。”
“其他的，不是小乙该考虑的东西。”
朱元璋的笑意凝固在脸上，认真的盯着朱允煌。
“孩子，咱要你回来，是因为咱的身边，需要一个得力的左膀右臂。”
“难得咱们爷孙俩有机会这样促膝长谈，咱也就跟你说说心里话。”
“将来那个位置，除了你，咱根本不考虑其他的人选。”
“这次你回来，咱可是有任务要交给你的！”
朱允煌心中一惊：“什么任务？”
朱元璋叹了一口气：那日秦淮楼中，你说的话，咱都还记得。
“于是回来之后，咱便迅速命田户司的抓了几个主谋的菜贩。”
“这些人如今都在应天府了。”
“接下来该怎么审，怎么罚，咱想把这些统统都交给你。”
“咱想看看，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