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杀’字一出口。
朱乙贵便应声抛出，跟着大呼道：“小心，有毒气！”
这话喊的极为真诚而响彻。
一是为了提醒李纯然做好防护。
二是为了提醒对方，先别着急放弩箭和放火铳，保护自己要紧。
第二点才是最为主要的！
因为，他很怕自己和李纯然，还没爬上墙头呢，就被对方打死了。
他的陶罐一出手，再配上‘友情提醒’。
本来要动手的守卫，愣了愣，紧跟着就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鼻端。
然后嘭嗒一声。
一股浓烟散开，有刺激性恶臭的气味瞬间冲散开来。
“咳咳……”
“快退，往后退！”
道空法师从没有见过这种毒物，骇的他连连惊呼。
本就心有余悸的守卫，纷纷丢下手里的弩箭和火铳，跳下墙头。
得此机会。
朱乙贵悄悄拉住李纯然，低吼道：“快走！”
“这里不安全了，在待下去会被毒哑的……咳咳……”
一个手脚并用，快速上了身后的墙壁。
一个借助铁索钩子，快步荡着逃离。
二人刚刚到墙头，反应过来的道空法师气急败坏地大骂道。
“放箭，放炮！”
“快，他们要逃走！”
这个时候，方才跳下墙头躲避浓烟的守卫，极不情愿地再次爬上来。
于是下一个瞬间，无数火光和弩箭，从天而降。
砰砰……叮叮……
可惜，全都落在了墙壁上。
险之又险，朱乙贵和李纯然逃了出来。
躲在暗处的蒋瓛和高见贤，同时松了一口气。
这院子里的守卫很强，他们的武器也很多。
但是都比不上小殿下的狡猾。
“咳……”
高见贤刚要咳嗽，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蒋瓛也突然脸色大变，终于体会了小殿下释放毒雾的恐怖之处。
现在风向正向着他们所处的位置吹动。
走！
两人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但同时达成了共识。
背后的五名黑袍随从，化身毒蛇利剑。
一路秒杀出现的守卫。
战斗的形势完全是一面倒。
蒋瓛和高见贤，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座院子的守卫，对于他们精心培育出来的蜂鸟卫来说。
基本等同于废物。
装备最强，训练最多。
再加上蜂鸟卫，以有心算无心，每一记都落在对方的致命之处。
完全不堪一击才是正常方向。
但是很快这里的变故，也惊动了其他人。
“敌袭，还有人潜入王府！”
“快，敲铜锣，通知所有人！”
不过，这一切的喧嚣都被隔绝在高墙内、
院墙外，正是一条通往秦淮河的暗流。
朱乙贵拉着李纯然，悄悄地潜泳在暗流水底。
从这里出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脱离秦王府的追击范围。
回到河畔的小院内。
游了大概七八米的距离，感受到了河道拐弯后。
朱乙贵才拉着李纯然冒出头来。
呼！
大口的新鲜空气，让方才吸入气体的不适一扫而尽。
“咳咳……”
李纯然一把撤掉面巾，扔在了河底，心有余悸地瞪着朱乙贵。
“少主，你算好这里有暗流？”
“不错。”朱乙贵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并没有上岸。
双手摸索着河岸的基石，边走便回答道：“方才那毒气只有清水才能解救。”
“那是什么毒气，为何老朽从来没见过啊？”
李纯然学着朱乙贵的模样，紧随其后摸石过河。
“嘿嘿，你们当然不知道，它叫氨气，是我用硇[náo]砂和熟石灰炒制的。”
朱乙贵头也不回地，一捋额前湿漉漉的刘海。
“氨气？”李纯然满脸的问号。
这已经是第二次，从少主嘴中听到奇怪的名字了。
上一次是叫孝素打，这次又是氨水。
硇砂和熟石灰，他都知道的。
可是这两样稀松平常的东西，真的能够炒制如此可怕的毒气吗？
方才的一刹那，李纯然有一种错觉。
若是人呆住那种毒气中一炷香时间，定会体内腐烂而亡。
方才他只是吸了几口，就感到胸膛和肺部火辣的疼痛。
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不断地在肌肤下研磨一般。
朱乙贵感受到了他沉默，淡淡一笑解释道。
“这天地间，有太多的神奇之处。”
“你们不懂，但我可以化而学之，为己用！”
语气很平淡，但很自信。
落在李纯然耳中，似是惊雷炸响。
自己选的少主，竟然要化天地而用之。
这不是仙人才有的手段吗？看書溂
朱乙贵压根没想到李纯然误会了自己的话。
化而学之，就是他在试着把化学知识引用到现世。
而不被大家看成神棍，或者炼丹的道士而已。
比如这次，用陶罐封存炼制好的氨水。
就是为了当做烟雾弹使用，方便阻断对方的追击。
氨水需要氯化铵和氢氧化钙不断研磨就能出来。
而熟石灰就是氢氧化钙，氯化铵在明朝多数存于硇砂中。
但是这种氨水制作的烟雾弹。
若是一着不慎，肯定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
氨气能灼伤皮肤、眼睛、呼吸器官的粘膜。
若是不小心吸入过多，还能引起肺肿胀，以至死亡。
所以朱乙贵在方才闲逛时，便四处寻找靠近秦王府暗流的墙壁。
关于暗流的信息，还是李纯然当初捡牛下水提及到。
方才正是他仔细观察了墙壁，发现潮湿而脱漆，外面隐约水声翻滚。
他才下定决心用掏出早就备好的秘密武器。
毕竟，轻微的洗漱氨气，用大量的清水冲洗或者生理盐水擦拭都能破除伤害。
而且跳入暗流中，也会避免了痕迹留存的可能。
任何气味和脚步，都被水流冲荡的干干净净。
走了一会儿，游了一会儿。
他们很快就进入了淮河的主流河畔。
这一次，李纯然说什么也不愿意淌水回去了。
方才潜泳的时候，他就被朱乙贵摁住灌了不少水。
本就不善游泳的他，彻底心慌了。
“好！那我们上岸吧！”
朱乙贵也不强求，最为主要的是他也觉得河水太凉了。
在待下去，唯恐老李头被冻坏了。
“咦？秦王府，一个人都没派出来？”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