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们才明白自己固有的武将群体思维，僵化的多么严重。
“刘叔！我们兄弟二人，谨记于心。”
常升和常森齐刷刷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这恐怕是大明立国以来。
第一次，有淮西武将对皇上的文臣表示惊疑。
礼毕。
双方当事人，也有些感慨。
他们竟然摈弃了文武两派的隔阂，把酒言欢。
这一切，都因为那位少年。
出神入化的断事方法，仿若神明一般，一次次惊呆众人。
他们的臣服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皇孙的身份。
更是因为，他们对朱乙贵神奇能力，露出来的心悦诚服地敬意。
三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半晌后。
常森最先皱着眉头，打破沉闷的气氛。
“不对，老舅，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刘三吾和常升闻言，同时一静。
对啊！
眼下平川号上的大黄鱼越来越少。
一筐筐的赈灾粮，有知府白庭生指挥调度，每个县令带着麾下的里长。
领完成筐的大黄鱼，划着船只飞速离去。
方才拥堵的之江海口河岸。
现在只剩下稀稀松松的几艘船了。
可为何？
蓝玉亲率的巍山号，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返航时，巍山号的那一声信号炮弹。
不是因为下令返航而释放，而是出了什么问题在求救。
一想到这里，刘三吾方才干透的后背，再次冒出密密麻麻汗珠。
“总兵，总兵快过来！”
他对着刚瘫坐甲板上休息的那位总兵，大喊着招手。
对方，极为不情愿地拖着沉重的步伐，移动过来。
“刘大人，又怎么了？”
“我不就在捕鱼时，多嘴怀疑了一句吗？”
“末将在这里给您磕头赔罪了，您就让我歇会吧。”
“七十三万九千八百斤大黄鱼，一筐筐地折腾到现在，太特么累了！”
刘三吾老脸一红，眼神凝重地斥责道：“少废话！”
“老夫问你，平川号返航时，我们是不是听到了巍山号的返航信号炮弹声响？”
“是啊！”总兵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点点头。
刘三吾脸色一变，“我再问一遍，你想清楚，到底是不是？”
“如果是，为什么我们捕捞的大黄鱼都要发送完了。”
“而巍山号到现在，还没有返航的迹象？”
这句话宛如闷雷，瞬间在总兵的脑袋里炸开。
他脸色苍白，踉跄地来到船舷边沿，极目望去。
果然。
除了映满朝霞的红色海水，辽阔的海面空无一物。
对啊！
大将军，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归来。
“说话！”
“到底是不是返航的信号炮弹。”
常升兄弟二人，一起揪住总兵的领口，焦急的怒吼道。
“国……国公，末……末将也记不清了。”
“当时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狂喜中，为这次的大丰收而手舞足蹈。”
“末将确实没认真辨别，究竟是不是信号炮弹。”
“草泥马！”
常升和常森同时爆粗口。
他们的老舅，怕是在海上出大事了。
当即，回身对着刘三吾拱手，“此处都交由刘叔了！”
“平川号，刚返航，需要在此处修整。”
“我们兄弟二人，亲率闯关号，前去搜寻老舅。”
说完，不等刘三吾回复。
他们便急冲冲地回到闯关号的甲板上。
命令火速下达，旗手打出旗语，收了重锚，开拔直冲大海！
刘三吾的话都到了嘴边，见状。猛地一跺脚。
“快，白知府，弄一艘快船，让人去通知，凌岳号和贯湖号。”
苍海茫茫。
一个巍山号，很容易迷失无边的波浪中。
单凭一个闯关号，怎么可能搜寻的到。
他非常果断地派人，通知另外两艘还在四处救援的战船。
凌岳号和贯湖号。
就是为了多一层保证。
可即使这样。
刘三吾仍忐忑不安。
这三艘战船够不够。
他甚至还在想，要不要派人送加急文书到应天府。
通知皇上，派四路水师，三十艘巨型战船，近百艘重型战船。
前来东海搜寻。
常升和常森迎着刺眼的阳光。
但是却不敢闭着眼睛。
出了海口水面，他们两个的焦急的目光不断游走。
心里不断地祈祷。
老舅啊老舅！
你一定要挺住啊！
巨型的战船，似一梭飞鱼疾驰。
但常升仍在怒吼着：“再快点，都特娘的再快点。”
沿着直线方向，走了近三个时辰。
常升和常森喊的嗓子都沙哑了，面上慢慢浮现了颓败之色。
“三弟，难道老舅真的不在了吗？”
“这茫茫大海，我们到何处搜寻他们啊！”
闻言，常森黯然。
出奇地没有开口，满目悲伤。
忽然。
瞭望塔的旗手，大叫起来。
“船……有船，前方有船！”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那位旗手，更是喜极而泣地高呼。
“是巍山号，是巍山号——”
声音戛然而止。
常升和常森二人，极目而望，终于在天水交接的地方。
也看到了苦苦搜寻的巍山号。
随着越来越接近。
他们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
这……
巍山号此刻就像是一个臃肿的胖子。
它拼命地对着闯关号来的方向驶行。
但金黄色的游泳圈反复缠着它。
拖累的它一寸寸地移动。
嘶！
随着再进一步，闯关号的所有的士兵都吸了一口冷气。
明亮的日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每一点亮闪中，都像是金子在熠熠生辉。
金光大道围着巍山号铺开，延绵数百米的距离。
这特娘地到底，网了多少条大黄鱼。
“常国公，对方打旗语了。”
忽然闯关号瞭望塔上的旗手，古怪的惊叫一声。
唤醒了被吓呆的众人。
“说了什么？”常升仰头大喊一句。
那旗手面露难色，语气忐忑地喊道：“我……我不敢翻译。”
“特么的，我老舅发的旗语，有啥不敢翻译的。”
“快点，你特娘的再磨蹭，老子喊弓箭手给你射下来。”
旗手被吓的一哆嗦，忙扶着桅杆大声翻译道。
“混蛋，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为何现在才来找老子来？”
“快过来，用铁索把巍山号拉回去！”
“特奶奶的，再僵持一会儿，老子和巍山号就被卷到大海里喂鱼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