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爷，有收获没。”
吕平安搬了块石头，坐到了距离闫埠贵十米开外的地方。
“嘘~小心惊着我的鱼。”闫埠贵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道：
“今年不比往年，钓鱼的人越来越多，鱼，是越来越少。”
“正常，吃不起肉，抓条鱼尝尝，也算是荤腥。”
吕平安说得也是实情。
这年头，普通老百姓还真不惜得吃鱼。
肥膘子猪肉才是家家户户的最爱。
解馋饱腹不说，还能制成猪油、猪皮冻...
三大爷闫埠贵紧了紧眼镜，道：
“平安，你今儿怎么想起来钓鱼了？”
“这不昨儿答应的聋老太太嘛，给人整条鱼，炖汤喝。”
“哦，不过我看你这架势，可不像是钓过鱼的，窝都没打。”
“我呀，就是来蒙蒙运气，钓上了固然好，钓不上买两条就是了。”
“行，等下三大爷钓上了，优先卖给你。”
任何能赚钱的机会，三大爷都不会放过的。
短暂的沉默后，三大爷又开口了，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起咱们这大杂院，前后四十六间房，大大小小挤着三十七户人家儿，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口子人......”
“人多事也就杂。也该着前两年运道不济，院里面的住户，可以说是死走逃亡伤...”
“一座小小的四合院，每天都上演着各式各样的故事。每个人呢，还都乐此不疲的演着...”
“有的人扮相好，一出场哎，立马博得满堂彩；可有的人...扮相就差点意思了...”
“都说是人嘴两张皮，反正都是理。只是这看人，可不兴用耳朵...”
“谁能处，谁不能处......平安呐，你得心里有数才行。”
吕平安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三大爷好好的，跟自己说这些干嘛？
而且说得还不清不楚的。
若非自己有金手指傍身，一时半会还真想不明白三大爷话里的意思。
自己来到池塘后，也就提了一嘴给聋老太太钓鱼来的。
三大爷当即就长篇大论的盖了过来...
莫非闫埠贵知道聋老太太不为人知的那面？
八九不离十！
三大爷既然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肯定是早就猜到了一大爷易忠海，当年要不上孩子的真正原因！
至于他为什么会选择对自己说......
其目的还未可知。
也许真是出于好心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先试一试再说！
“三大爷，您这番话还真是把我听迷糊了。都是一个院的，有什么能处不能处的，难不成...谁还敢害了我？”
“害人之心看不着，防人之人得做到。”闫埠贵稍作一顿，似是有几分犹豫后，方才继续道：
“须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小小青草尚知在枯萎之际，留下种子繁衍，何况人呢。”
三大爷这话一说出来，吕平安当即就心领神会了。
闫埠贵绝对清楚易忠海成为绝户的原因。
说不定聋老太太的那道坟头汤，三大爷还亲眼见过呢。
只是有一点令吕平安捉摸不透...
闫埠贵，为什么要把话说得如此隐晦？
倘若吕平安不曾探查到聋老太太身上的秘密...
三大爷今天这些话，不是白费唇舌了嘛。
又是人生、又是草木的，谁能听得明白？
也就最后那繁衍两个字，能让人联想到绝户易忠海...
此处又无有六耳，搞不懂三大爷忌惮个什么劲儿。
吕平安颔首装着考虑了一会儿，方才对闫埠贵说道：
“三大爷，我算听出来了，您这话可是有所指啊。”
“院里三十多户人家儿，但凡到岁数却始终没有后的，可就只有一大爷那么一个......”
“难不成您的意思是，一大爷是跟上照顾聋老太太...这才......”
“嘘-----”三大爷随即又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
“看破不说破，聊点别的。”
“得，不管您说的是真是假，这份情，我记下了。”
吕平安索性也不忙着钓鱼了，径自坐到了闫埠贵身旁。
他还真是想听一听，自己没出生前，发生在红星四合院中的陈年旧事呢。
吕平安有意无意的释放着精神力，或多或少受到影响的闫埠贵，也就将话匣子打开了。
红星四合院的陈芝麻烂谷子，可是听了不少。
不过归根结底算起来，以前发生的伤亡事件，根源都出在争夺房子身上。
何、贾两家阴谋抢占吕家的两间房，算是大院最后一桩“夺房案”了。
不过这件事，三大爷并没有跟吕平安提及。
毕竟当年的罪魁祸首，何大清和贾怀民，死的死、逃的逃......
“嗨，好嘛，又来一条！”
说话的功夫，三大爷已经钓上来四条鱼了。
两条大青鲤、一条草鱼，一条鲫鱼。
三大爷这钓鱼水平，还真是没的说！
“瞅见没小子，论钓鱼，三大爷可是行家！麻溜的选两条，我好收拾东西回家。”
“我挑三条吧，给你留个鲤鱼。”吕平安说道。
“三条？这鲫鱼...该不是给那谁准备的吧......”
“嘘~看破不说破...三条鱼，三块钱，您拿好。”
“用不了这么多，你给两块钱就行。”
闫埠贵可是池塘的常客了，通常他收杆回家的时候，有不少人都会从他手里面买鱼。
这要是让人知道三条鱼，卖给一小伙子就敢要三块钱，其他人以后，也就不从他手里买鱼了。
吕平安自然知道三大爷在顾忌什么，加大了声音说道：
“您拿着！全当我明儿个预定的钱！”
“行，明儿我再来趟。”
三大爷美滋滋的把钱揣进了兜里。
预不预定的，那是说给别人听的。
三大爷心里明镜儿似的，这是吕平安给他的“封口费”...
一老一小前后脚走着，就听见不远处一姑娘，冲身边的男孩嚷道：
“你呀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城东姜子牙呢。”
“从下午跟你待到傍晚，除了白条外，什么也钓不上来！”
“害我白白在这喂蚊子！”
“你还不如我们院三大爷呢，人才来多大一会儿啊，都钓着好几条了！”
嗯？
那妞儿认识闫埠贵？
吕平安这才定睛细瞧，才发现河岸旁大喊大叫的女孩，赫然是何雨水。
这不年不节，也不是放假的时候，她怎么会有时间跑来钓鱼呢？
身边儿被她训得跟三孙子一样的男生...
长得倒是挺精神的。
就是被拿捏的太狠了...
“咱们走咱们的，不用管她。”三大爷提醒道。
“嗯，我听傻柱说，他妹妹的成绩向来挺好的，怎么学人早恋了呢。”
“多半都是受环境影响，不过雨水的成绩，那是真没得说。”
“也是，如今四九城的小年轻，兴起了顽主风，厉害的小子，总能引起小姑娘瞩目。”
“嚯，瞧你小子这老气横秋的语气，知道的你今年虚二十，不知道以为你比我都大呢。”
......
二人闲谈之际，河塘的方向，忽然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有人，落水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