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
叶清盈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余。
唉！
李余暗叹了口气。
叶清盈这姑娘是真够倔强的，死活就是不肯走。
李余抬起血淋淋的手，故意在叶清盈面前晃了晃，说道：“看到了吗？我即将要变成厉鬼了，你不怕吗，还不赶紧逃命吗？”
叶清盈没有被他的话吓跑，反而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眼圈突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坚持道：“你跟我走，我一定能找到人治好你！”
说着话，她又要拉李余的胳膊。
李余向后急退，连连摆手，说道：“脱胎换骨！”
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叶清盈说愣住了。
什么脱胎换骨？
李余目光深邃地看着她，说道：“我不是要死了，而是要脱胎换骨！现在你懂了吗？”
脱胎换骨是个很危险的过程。
不仅在整个过程中，自身处于非常凶险的境地，而且极怕受到外界的打扰和伤害。
这也是李余一再让叶清盈离开的原因。
可叶清盈死活不肯走，逼得李余没办法，也只能对她说出实情。
叶清盈终于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向李余，问道：“你……你是要脱胎换骨？”
“是！”
“这……我……”
叶清盈总算明白过来，李余为何坚持要自己离开了。
在脱胎换骨的时候，正是李余最脆弱的时候。
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轻松置他于死地。
以他二人的关系，李余对自己当然还远远不到百分百信任的程度。
叶清盈呆愣片刻，吞了口唾沫，说道：“我……我可以帮你护法！”
李余直勾勾地看着叶清盈。
叶清盈也在坦然地看着他。
不过很快，她的表情就变得僵硬。
只见李余的脸上，竟然出现一条条裂痕，那就像是皮肉被一股力量从内部撕开。
鲜血流出，触目惊心。
李余与叶清盈对视许久，他叹息一声，转身向河水中走去。
“李余，你要去哪？我真的可以帮你护法……”
“我需要在水中完成脱胎换骨！”
脱胎换骨是不是一定要在水里完成，李余也不知道，但他上一次的脱胎换骨就是在水中完成。
当时的感觉谈不上有多舒适，但却让他有种安全感。
一种身在娘胎里，浸泡在羊水中的安全感。
看着李余一步步走进河水，眼瞅着整个脑袋都要没入其中，叶清盈禁不住追上前几步，大声唤道：“李余——”
“不要过来！”
李余头也没回地说道：“既然你不想走，就在岸上等我三天！”
说罢，他整个人已完全浸入水中，消失不见。
李余是一直走到河道的正中心，最深处，然后盘膝坐在水底。
这时候，他的身体好像是开始融化了似的，身上的毛发、表皮，开始不断的向下脱落。
这个过程极为痛苦。
当真就像是浑身的毛发被人一把把的硬扯下来，浑身的皮肤被人一寸寸的硬剥下来，浑身的骨头被人拿着锤子，一点点的生生砸碎……
从他身上脱落的皮肉，渐渐的化成一层薄薄的肉膜，把他包裹在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肉膜变得越来越厚实，由透明状变成半透明状，又从半透明状变成鲜艳的红色。
这时候再看李余，已经完全看不到他，只能看到一颗大肉球，静静地躺在河底。
河水中有不少的鱼虾之类，它们受到大肉球的吸引，纷纷游过来啃食。
不过不管是大鱼还是小鱼，只要一靠近肉球，立刻便被吸干灵气。
鱼儿一个个翻着鱼肚白，漂到河面上，又顺着河水被冲走。
等翌日早上，叶清盈从打坐中醒来，举目看向河面，正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见一条接着一条的死鱼从河水中浮上来。
叶清盈在岸边的树林里砍下一截长长的树枝，将其削尖，从河水里挑上来两条大鱼。
仔细端详了一番，完全看不到鱼身上有外伤，但就是死了，鱼眼灰白一片。
她也搞不懂这是怎么回事。
脱胎换骨，那只是她在书中看到过的名词，在现实中，她还从未没见过。
古往今来，得道高人脱胎换骨的传闻倒是听过不少。
叶清盈在岸边生起篝火，将两条打捞上来的死鱼放到篝火上，做起了烤鱼。
吃起来味道还不错，就是有不太新鲜的感觉，好像死了两三天似的。
她不知道，这些鱼都是因为被吸干灵气而死，给人的口感当然是不太新鲜。
这一天，叶清盈除了烤鱼，就是在岸边打坐，顺便处理身上的伤口。
等到了第三天，叶清盈坐在岸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河面。
今天就是李余约定好的时间。
她不知道李余是不是已经完成了脱胎换骨。
她满心憧憬地坐在岸边，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
但河面始终都处于平静当中。
李余没有从河水里走出来，甚至前两天一直浮上来的死鱼，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叶清盈急得一个劲皱眉，难道李余发生了意外？
是他的脱胎换骨失败了？
叶清盈心理七上八下，几次都想下水去看看，但又怕破坏李余的脱胎换骨，而且，她本身的水性也不好。
她还没把李余从河水里等出来，倒是等来了搜寻至此的魏英军。
这支魏英军有几百人，其中还混杂了不少的墨门弟子。
叶清盈听闻动静后，环顾四周，河岸边除了石头还是石头，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她当机立断，直接下水，躲在靠近岸边的河水当中，只露出个小脑袋在外面。
这支魏英军逐渐走近，叶清盈能清楚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这里距离天门山得有八、九十里了吧？”
“至少得有上百里！”
“李余能跑道这里吗？”
“李余是水系术士，进入河中，如鱼得水，游出这么远，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天，即便人还活着，也早跑了吧！”
“未必！李余的伤势很重！就算是跑，他也跑不了多远！我们得先找到他上岸的地方！”
随着交谈声越来越近，叶清盈深吸口气，将露在河面上的小脑袋也潜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