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九是出门买礼物去了。
蒋诗英的生日快到了。
虽然她满脑子都想着如何离婚，但就算离了婚，只要英姐不嫌弃，她们也可以继续当朋友嘛。
江黎九先去了一家珠宝定制工作室，花几十万给蒋诗英定制了一对红宝石耳坠。
她记得英姐很喜欢红宝石，这种华贵明艳的红色最衬她了。
这家工作室的设计师在国外拿过不少珠宝设计大奖，在贵妇圈子里颇有口碑，还是何太推荐她的。
就是价格也十分感人就是了。
江黎九刷卡的时候心都在滴血。这花的可都是她的赡养费啊。
不过为了哄英姐开心，这钱必须得花！
约好了下周过来拿成品，江黎九正要离开，又被设计师叫住。
“蒋女士，您之前定制的蓝宝石套装已经完工了，您今天要一起带走吗？”
江黎九一愣。
英姐也在这里定制过珠宝吗？
她假装刚想起来的样子，“瞧我这记性，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
设计师满脸歉意：“不怪您，是我太慢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灵感，拖了小半年才完工……不过我对这次的作品很满意，相信您儿媳妇一定会满意这个结婚一周年礼物的。”
江黎九瞪大眼睛，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周年礼物？”
“对啊，您还叮嘱我不用急，慢工出细活，设计一定要精巧呢。”
设计师面露不解，蒋女士也算是工作室的常客了，只是这几个月好像带儿媳妇录综艺去了，所以都没怎么来过。
倒是在热搜上能经常看到她们婆媳的名字。
设计师当时还和助理玩笑，“是谁说蒋女士看不上这个儿媳妇的？又是花几百万给她定制珠宝，又带着她上节目拍戏，就是捧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嗐，这点小钱还值得我放在心上吗？”江黎九回过神来，迅速调整状态，高傲地摆了摆手，“不急，等下周我过来一起拿就是了。”
工作室楼下就是商场，江黎九漫无目的四处闲逛，耳边反复回荡着设计师的话。
结婚周年礼物……小半年……慢工出细活……
算算时间，那岂不是在她和蒋诚屿结婚没几个月，英姐就开始准备一周年礼物了？
可是明明她每次去蒋家老宅，英姐都是一副对她不冷不热的样子啊。
女明星，你的名字是傲娇吧？
江黎九又一次被蒋诗英的小别扭感动到了。
抛开男人不谈，和英姐当婆媳真的好快乐。
走走停停，她无意中一抬头，发现了一家之前没见过的新店，模特身上穿的外套很合她的眼缘。
江黎九进去逛了一圈，最后在两件款式差不多的上衣面前举棋不定。
身后响起一道温婉的女声，“左边那件的剪裁更适合你。”
江黎九以为是店员，一回头对上来人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仿佛被按下静止键，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好，我是这家店的设计师。”
中年女人约莫四十出头，温婉知性，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不输明星。
她似乎没认出来“蒋诗英”的身份，只当她是寻常顾客，开始介绍起来。
江黎九听着她妙语连珠的介绍，耳朵里却像是被塞了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清了清嗓子，“你这里有没有适合年轻小姑娘的衣服？二十出头的。”
“有的，在这边。”女人引着她往另一边走，闲聊似的引出话题，“您是要给女儿买吗？”
“是我儿媳妇，我想她应该会喜欢这个风格。”江黎九的声线已经恢复正常，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女人眼底笑意渐深，“你们婆媳感情真好。”
江黎九嗯了一声，又问她：“之前没见过你这个品牌，是新开的？”
“对，之前我一直在家照顾孩子，我先生怕我无聊，鼓励我出来做自己的事业。”
女人提起丈夫，笑容越发甜蜜，“他也不指望我赚什么钱，只要我开心就好。”
“……挺好的。”
江黎九不知道说什么，按照女人的推荐，又买了几件适合“江黎九”的衣服，刷卡结账。
临走前，女人递上自己的名片，“以后店里上新品，欢迎您常来看看。”
江黎九握紧名片，直到走出店门很远，才颤抖着手举起来。
——MissNine久思。黎娴。
*
江黎九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小屋，和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
“蒋老师，上午有人找你。”工作人员赶紧叫住她，“就是那个……每天送花的霍先生。”
节目组全体都对霍见珩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当着“蒋诗英”的面谁也不敢说。
“我知道了。”江黎九点了下头，依旧是那副情绪不高的样子，转身进屋。
等她一走，工作人员小声嘀咕：“蒋老师今天怎么了？”
“对啊，怎么出去逛街买买买，还把自己搞得不开心了？”
江黎九上了楼，锁好房门，把大大小小的购物袋归置到角落，这才在墙角慢慢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快二十年了，她从没想过还会再见到那个女人。
黎娴，黎小娴。
名字改了，可那张脸却没有多少变化。
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的母亲。
当年美艳泼辣的胡同一枝花，街坊邻居口中抛夫弃女的虚荣女人，如今摇身一变，成了温婉知性的富家太太，还有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家庭事业双丰收。
有点讽刺，却也合情合理。
一个人想追求更好的生活有错吗？
刚才试衣服的时候，她借着闲聊的机会，知道了黎娴家里的不少情况。
她说她老公对她很好，说他们有个十岁的儿子，聪明活泼，是全家人的宝贝。
江黎九差点就想问她——难道你忘了你还有个女儿，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吗？
她不知道黎娴是否认出了“蒋诗英”，是否知道她就是自己女儿的婆婆。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江黎九抬起头，把攥在手心里的名片团吧团吧，轻轻一抛。
丢进了垃圾桶。
没多久，房间里响起了熟悉的王者峡谷召唤声。
*
晚上，江黎九准时下楼吃饭。
她环顾了一圈，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霍钟玉和乔心晴呢？”
凌霞撇撇嘴，“那位大小姐嫌房间太小，又说客厅里花太多，她花粉过敏，租了隔壁的别墅搬出去了。”
唐棠补充：“霍女士说她们等节目组录制的时候再回来，平时就在那边直播了。”
江黎九听了有点想笑，霍钟玉这是来录节目还是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啊，怎么被她一说，《婆媳》秒变《变形计》了。
不过她们走了更好，小屋里没有挑事精，就剩她们三家可和谐多了。
人都到齐了，入座吃饭。
江黎九吃着吃着，突然抬起头，“冬冬，你有话想跟我说？”
“啊？”冬冬冷不丁被点名，连忙摇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总偷偷看我？”
冬冬坐在对面，一会儿就瞄她一眼，江黎九又不是傻子，当然能感觉得到。
冬冬小脸唰地就红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可能是好奇蒋老师是如何保养的，为什么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孔令珊笑着岔开话题，又暗含警告地看了冬冬一眼，“不许搞怪，好好吃饭。”
江黎九笑了，对冬冬眨眨眼，“没关系，想看就大大方方看，看了又不会少块肉。”
冬冬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埋头吃饭，脑子里却转得更快了。
——今天的蒋老师和昨天的蒋老师，真的不一样。
昨晚的蒋老师……她只吃菜不吃饭！
江黎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冬冬盯上了，她今天心情不好，打游戏的状态也不好，下午连跪了好几把，只能化悲愤为食欲，还多盛了半碗饭。
结果就是……她胃胀了。
她正准备出门散步消消食，被冬冬喊住：“蒋老师，我能跟您一起去吗？”
“好啊。”江黎九欣然应允。
别墅区晚上照明一般，植被茂盛的绿化带甚至只有零星几个地灯，显得十分“原生态”。
怎么说冬冬也快一米八了，带上他还能壮壮胆。
二人慢悠悠出了门，江黎九还问了几句他改户口的进度。
少年声音微沉：“我养父母那边拖着不肯办手续，还想多要点抚养费……不过我妈说有亲子鉴定，还有她当年报案的记录，就算不用他们同意，也能把我的户口迁回来。”
“你妈妈已经请了律师，专业的事就交给他们处理吧。小孩子不要总操心这些，担心长不高哦。”
江黎九玩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现在你们这些小孩也太高了，偷偷吃化肥了吧？”
冬冬笑了下，忽然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蒋老师，我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
江黎九不明就里，摸了摸脸，“我怎么了？”
其他人都没看出她今天情绪低落，难道被冬冬发现了？
冬冬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问：“蒋老师，你是不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绑定了什么系统啊？”
江黎九：？
冬冬越说越觉得自己想对了，“网上都说你从没学过表演，出道即巅峰，演技吊打无数老戏骨……你是不是有什么演戏的金手指，能在需要的时候变成另一个人？”
江黎九：？
小伙子，你好像在质疑英姐的演技？
冬冬虽然是瞎猜，但他透露出的信息还是让江黎九心惊了一下。
难道他发现自己偶尔会“精分”的情况了？
这孩子还真是敏锐啊，其他人和她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几个月都没察觉，他才来几天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突然起了玩心，眼珠一转，捂着嘴巴娇俏一笑：“嘻嘻……被你发现了。”
周围环境昏暗，她冷不丁这么一笑，显得格外渗人。
冬冬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蒋老师，你怎么了？”
他越后退，江黎九反而步步紧逼，几乎要将他堵到树丛死角。
她捏着冬冬的小脸蛋，轻轻拍了两下，在他耳边幽幽道：“你看过《画皮》吗？”
冬冬：！
他浑身毛孔都张开了，牙齿咯咯打颤，小脸发白。
这月黑风高夜的，他要被女鬼吃掉了吗！
作者有话说：
紧赶慢赶在出门前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