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诈尸?

  陆元初想到赶尸人身后那一串尸体,登时便冒出了冷汗。

  老妇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曲湘湘决定出去看看。看書喇

  “等等。”陆元初不由自主地拽住了曲湘湘的衣袖。

  “陆公子?”

  “对不起,在下一时情急,冒犯了。”陆元初松开了自己的手,焦急问道,“曲姑娘你不能出去。”

  曲湘湘恍然大悟。

  “陆公子你忘了吗?我是修士。”

  陆元初忧心忡忡地握紧了拳。

  曲湘湘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蛇一样飞身掠了出去。

  陆元初独自挣扎了一瞬,急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他是个书生,但并不是个胆小鬼,徒留一个姑娘面对尸群,而他却像个雏鸟一样躲在马车上,不是大丈夫所为。

  马车外。

  赶尸人的抓着他的摄魂铃和鹰钩鼻老妇双双跌坐在鸡笼子旁,二人两股战战,面露惊惧之色。

  而他们面前的,正是刚才跟在赶尸人后面的尸群。

  它们灰白浑浊的眼睛睁开了,额头上的黄纸不知掉到哪里去了。

  “怎么回事?”曲湘湘转向赶尸人问道,“谁把它们的黄纸弄掉了?”

  “我、我不知道。”赶尸人赶了这么多年的尸,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吓得上下两排牙齿不停地咯咯打颤,“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失去黄纸压制的死尸如发狂的野兽,张着一嘴黑黄的獠牙朝他们扑了过来。

  赶尸人和鹰钩鼻老妇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声,陆元初也脱口而出道:“曲姑娘小心!”

  曲湘湘摊开掌心握住酌月,反手就是一鞭。

  酌月银光大盛,以摧枯拉朽之势将疯狂地朝他们扑来的死尸掀翻在地。

  “黄纸!”

  赶尸人立马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沓点了朱砂的黄纸交给了曲湘湘。

  曲湘湘将黄纸抛到半空之中,双手掐诀道:“去!”

  黄纸似乎活过来了一般,自动自觉地飞去了死尸们的额头上。

  哪知道奇诡的一幕发生了。

  开过光的黄纸都朱砂都有辟邪之用,按理来说用它们来对付一群无脑的死尸应该绰绰有余了,谁知它们竟一个个的伸手把将要贴上的黄纸撕成了两半。

  赶尸人哪里见过这么吊诡的场面?

  当即吓得想撂挑子不干了。

  回家种地虽说赚得少点,但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不要说赶尸人了,就连曲湘湘也觉得非常惊骇。

  一般来说,对付这种不成器的小小邪祟,普通道士用朱砂、黄符、桃木剑很快就能收拾了,再凶一些的可能得用上黑狗血。

  但赶尸人一开始就是用黄纸将它们镇住的,那就说明黄纸是可以克制它们的,但为何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疑虑归疑虑,但曲湘湘依然很镇静。

  于她而言,收拾这一群东西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曲湘湘利索地往前一步,从新买的符咒包里找出来一张火符,贴在了酌月的尾部。

  “火,来!”

  酌月划过它们的寿衣,顿时便起了冲天的火光。

  当场火化。

  赶尸人目瞪口呆。

  这烧完了,他拿什么给在平原等着的客户交货啊?

  “啊,这、这……”他沮丧地说道,“完了完了,这下完了,我可怎么跟人交代啊?哎呦,这回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我的钱啊……”

  陆元初张着嘴巴,惊愕不已。

  他听了赶尸人的话,不赞同地说道:“这位道长,若不是曲姑娘出手相救,我们这会儿有没有命还难说。命都没了拿钱又有什么用?”

  赶尸人瞥了陆元初一眼,就知道这人肯定是个吃喝不愁的公子哥。

  “像你这种衣食无忧的少爷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元初涨红了脸。

  “你这老道可真真是不讲理。”

  这俩人可谓是杠上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谁也不肯让谁。

  此时天还未亮,

  忽然,曲湘湘听到自远处传来一阵笛声。

  伴随笛声而来的,是群报丧鸟的鸣叫。

  赶尸人和鹰钩鼻老妇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地回到了屋子里,紧紧地关上了房门,外面只剩下曲湘湘和陆元初。

  曲湘湘聚精会神地握紧了酌月,将目光落在了远处的一桠树枝上。

  她没看陆元初,只叮嘱道:“陆公子,你留在这儿。”

  “姑娘……”

  “别担心,对方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正是因为是冲着曲湘湘来的,陆元初才担心。

  但曲湘湘足尖一点飞到了与之相对的树杈之上。

  夜色之中,她只能看见那人的脸上戴着长及腰间的面纱,一身深紫色的裙装,手上戴着一串缀了紫色宝石的铃铛。

  曲湘湘打量着她的身形,只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你是谁?”

  她把玩着手中的笛子,悠悠答道:“这重要吗?”

  连声音也有些耳熟。

  这人她必定见过。

  “刚刚的事,是你干的?”

  她笑了一声。

  “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她将笛子夹在自己的指间灵活地转来转去,一只报丧鸟停在了她的肩头,“唉,它们实在太弱了不是吗?”

  曲湘湘沉默不语,细细地翻查着自己的记忆。

  她微微倾身,清清脆脆地说道:“许久不见,你似乎没什么变化啊。”

  她们果然见过。

  曲湘湘没有耐心跟她废话,直接飞身上前,伸出一只手想扯下她脸上的面纱。

  她蓦地弯腰,翻了个身轻盈地站在了更高的树桠上。

  “偷袭可不高明。”

  曲湘湘嗤了一声。

  “装神弄鬼的你又有多高明?”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别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曲湘湘无声地笑了。

  “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她以为曲湘湘在诈她,不急不恼地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谁。”

  曲湘湘将酌月一晃,站到了对面的树杈上,静静地注视着她。

  此时天光微亮,一阵微风吹过,吹得树枝微微地晃动着。

  “怎么了?猜不出来了是吗?呵,你……”

  “赵容,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容?”她把玩着手中的玉笛,甜甜地笑道,“对也不对。”

  不对?

  曲湘湘眼神微变。

  她不可能认错,这分明就是赵容。

  赵容肩膀上的报丧鸟急躁地扇动了一下翅膀,她笑着问道:“怎么了?你等不及了是吗?”

  报丧鸟回应了一声刺耳尖利的长鸣。

  “既然如此……”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曲湘湘,“那你便去吧。”

  她继而看向了曲湘湘,悠悠道:“你的大礼来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