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金丝雀杀人事件>金丝雀杀人事件 分节阅读 13
留下的。此外,我们也无法证明他和那把凿刀有任何关联,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去年夏天公园大道的窃案究竟是谁干的。他所说的完全与事实吻合,而我们却提不出反证。”
  希兹无助地耸了耸肩,突然间他像是航行在茫茫大海上的帆船,眼睁睁地看着风就这样消失了。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他不安地问。
  马克汉想了一下——他也感到相当挫折。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前,我想先亲自问问他。”
  他按铃叫一名人员填写借调令。签过字后,他叫史怀克把它拿给班?韩龙。
  “务必记得要问他有关丝质衬衫的事,”凡斯建议。“如果可以的话,问他是否考虑以白色背心搭配晚礼服。”
  “这里不是男装店。”马克汉厉声地说。
  “但是,亲爱的马克汉,你从这家伙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十分钟后,一名副警长从坟墓监狱带着一名铐着手铐的嫌犯走了进来。
  史基这天早上的外表有负他“公子哥”的绰号。他容貌憔悴而且脸色苍白,前一晚的彻夜侦讯已经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他胡子没刮,头发没梳,鬓角干燥缺乏光泽,领带也歪歪地扯在一边。不过,尽管憔悴不堪,他还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他轻蔑地瞄了希兹一眼,更傲慢地没把马克汉检察官放在眼里。
  对于马克汉所问的问题,他把告诉过希兹的事重复说了一遍。每个细节一字不漏,精确得就像一个人把课文滚瓜烂熟地默背出来一样。马克汉时而好言相劝,时而威胁恫吓,平时和蔼可亲的态度逐渐消失了,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部冷酷无情的机器。但史基却是铁了心,对于盘问的猛烈炮火毫不退缩。我承认,尽管我对他非常反感,但他这种不屈的死硬态度,倒是让我暗暗佩服。
  半小时后马克汉放弃了,试图引他招认的努力完全失败。就在马克汉正要叫人把史基带走之际,凡斯懒洋洋地起身踱向马克汉,坐上了办公桌,以一种不带个人好恶情绪的好奇看着史基。
  “你很喜欢玩康康牌?”他冷淡地说,“很蠢的游戏,是不是?过去在伦敦的俱乐部这种游戏相当普遍。我想,这是来自东印度的玩意儿吧。……我猜,你们仍然用的是两副牌吧,这可以让扑克牌配对游戏能够进行得更快些。”
  史基不知不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已经习惯了检警双方咄咄逼人的盘问模式,但是凡斯这样的问法,他还是头一遭碰到。显然他此刻完全陷入困惑和不安当中。他决定以嘻皮笑脸的方式和这位新对手过招。
  “顺便一提,”凡斯继续以同样冷淡的语气说,“躲在欧黛尔客厅的衣橱里,从钥匙孔中看得到沙发吗?”
  突然间这名男子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了。
  “还有,”凡斯紧接着说,眼睛牢牢地盯着史基,“你当时为什么不发出警告呢?”
  我在近距离内看着史基,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没变,但我发现他的瞳孔变大了。我想马克汉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不用费神回答这问题啦。”就在这名男子开口准备要说话的时候,凡斯继续追击。“不过请告诉我,当时的情景有没有吓到你?”
  “我不晓得你在说些什么?”史基不高兴地回答。然而,尽管他强自镇定,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的惴惴不安。他努力想在言谈间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
  “那种情景肯定让人觉得不舒服,”凡斯并没有理会他的回答。“当你蜷缩在黑暗中,却突然有人转动门把想打开衣橱,当时的感觉如何?”他的眼睛看着史基。
  史基寒着一张脸,不过他并没有开口。
  “还好你事先把自己锁在衣橱里了,是不是?”凡斯继续说道。“万一他把门打开了——天哪!那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他打住了话,温柔地笑着,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喂,你是不是打算用你的凿刀对付他?也许他的身手比你敏捷、身体比你强壮——也许在你能够反击之前,你就被他掐住脖子喘不过气来——对不对?……在黑暗的衣橱中你有没有想到这些?那情景,别说是让人不舒服,简直就是令人毛骨悚然吧。”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史基粗鲁地大叫,“你这人很奇怪。”此时的他不再神气活现,倒是一抹惊惧掠过了他的脸庞。不过,这种受挫的气势并没有持续下去,马上他的嘻皮笑脸又回来了,而且还轻蔑地直摇头。
  凡斯走回他的座位坐了下来,无精打采地伸了个懒腰,仿佛他对这桩谋杀案的浓厚兴趣再度蒸发了。
  马克汉非常专注地看着这一出短剧,然而希兹却是难掩烦恼地坐在那里闷着头抽烟。这时史基开口打破了沉寂。
  “看来,我会在你们急着结案了事的情况下草草被判刑。这一切都是你们算计好的,对不对?那就试试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能耐定我的罪!”他的笑声刺耳,“我的律师是阿比?罗宾,请你们打电话给他,告诉他我要见他。”(作者注:阿比?罗宾在当时是纽约最富机智,但也最狂妄的律师。自从两年前他被褫夺律师资格后,就很少人知道他的下落。)
  马克汉一脸苦恼,挥手招来副警长把史基带回坟墓监狱。
  “你刚刚想要干嘛?”等史基被带走后,他问凡斯。
  “只是在我内心深处苦思破案之道时的灵光一闪,”凡斯静静地抽着他的烟。“我以为史基先生或许会被说服而向我们吐露真相,所以才说了那些话。”
  “帅呆了,”希兹话中带刺,“我随时都等着你问他玩不玩躲猫猫,或是问他的祖母是不是有趣的人。”
  “警官,亲爱的希兹警官,”凡斯恳求道,“别这么不友善嘛,我真的无法忍受你这样。……而且,说正格的,难道我和史基先生的对话对你一点参考的价值都没有?”
  “当然有,”希兹说,“——欧黛尔被杀的时候,他正躲在衣橱里。然而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这种说法反而让他脱了罪——尽管这案子是职业手法干下的,尽管他人赃俱获在当铺被逮捕。”
  他厌烦地转向马克汉。
  “现在怎么办,长官?”
  “我一点也不喜欢事情现在的发展,”马克汉抱怨道。“如果史基找阿比?罗宾帮他辩护,我们将一点胜算也没有。我个人相信他和这桩命案脱不了关系,不过法官不会拿我的感觉当证据的。”
  “我们不妨来个欲擒故纵,先把这位‘公子哥’放了,然后再尾随监控。”希兹不怀好意地建议。“等他自露马脚时,我们就可以逮捕他了。”
  马克汉想了一会儿。
  “这或许是个好方法,”他说,“如果一直关着他,肯定从他身上找不出什么证据。”
  “看来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了,长官。”
  “好吧,”马克汉同意地说,“让他以为我们对他没辙了,或许会露出破绽。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全权处理了。找一些好手日夜盯着他,总是会逮到狐狸尾巴的。”
  希兹很不快乐地站了起来。
  “好的,长官,我会处理这件事。”
  “我还想多知道一些有关查尔斯?克莱佛的事,”马克汉又说。“尽你们所能查出他和欧黛尔那女人的关系。——另外,给我一些安柏洛斯?林格斯特医师的资料,比如说他的来历如何?他有什么嗜好?……诸如此类的讯息。他替那个女人治疗不可告人、让人好奇的疾病,我认为他自己暗藏一手。但是暂时别太靠近他。”
  希兹不是很热中地把这人的名字记在他的笔记簿上。
  “在你释放你们这位时髦的俘虏前,”凡斯打着呵欠说,“或许可以看看他是不是也有一把能够打开欧黛尔公寓大门的钥匙。”
  希兹突然露齿一笑。
  “嗯,这话还算有道理。……奇怪我怎么没想到。”说完他向大家挥挥手离开了。
  
  第13章 老情人
  九月十二日,星期三,上午十点三十分
  史怀克显然在等机会插进来报告,因为希兹警官前脚才迈出大门,他后脚就走了进来。
  “记者都在门外,长官,”他皱着眉头说,“你说十点半会见他们。”
  在看到他的长官点头后,史怀克把门打开,一打以上的报社记者一拥而进。
  “拜托,今天早上不要问问题,”马克汉心情愉快地告诉记者。“现在还不是时候,只能就我所知道的事谈谈。……我同意希兹警官的说法,欧黛尔命案是职业凶手干的——凶手和去年夏天公园大道窃案的窃贼是同一个人。”
  他简单说明了布莱纳副督察有关凿刀的发现。
  “我们还没展开逮捕行动,不过目前正锁定一名嫌犯。事实上,警方已经掌控整个命案的发展,但是得避免打草惊蛇,不能让对方有任何脱逃的机会。我们已经找到某件遗失的珠宝。……”
  他和记者谈了五分钟左右,不过并未提及欧黛尔家女佣和接线生的证词,并且很小心地避免提到任何人的名字。
  记者离开后,又只剩下我们几个,凡斯赞叹地笑了出来。
  “你应付记者的功夫真是一流,我亲爱的马克汉!法律训练还是有它的用处——这种训练真不是盖的。……‘我们已经找到某件遗失的珠宝!’说得好!每个字都是事实——但这简直是欺骗社会!真的,我得多花些时间来研究虚伪暗示和隐瞒事实这两种艺术的差异。你应该得个最佳口才奖。”
  “先别扯这些了,”马克汉不耐烦地回应,“现在希兹离开了,该告诉我你刚刚跟史基胡扯一通,心里到底打什么主意。你提到黑暗的衣橱、警告、掐住脖子、从钥匙孔偷看等,究竟内藏什么玄机?”
  “嗯,我不认为我和史基的谈话有这么神秘,”凡斯回答,“无疑地,在那个致命夜晚的某个时刻,优秀的汤尼正躲在衣橱里;而我只是试图以外行人的方式,确认他躲在衣橱里的正确时间。”
  “能确认吗?”
  “没办法,”凡斯沮丧地摇着头。“你知道,马克汉,我有个想法——它模糊暧昧,充满想像空间,让人完全无法理解。就算能证明些什么,我现在也看不出它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因为它会让原本就已经复杂难解的情况变得更难捉摸。……我甚至希望刚刚没问过史基,他搅乱了我先前的想法。”
  “就我所理解的,你似乎认为史基可能目睹了这起谋杀案。莫非这就是你所谓的想法?”
  “这只是一部分。”
  “亲爱的凡斯,你真的吓到我了!”马克汉毫不掩饰地大笑。“所以,根据你的想法,史基是无罪的喽!但他却把知道的事都藏在心中,捏造了不在场证明,甚至在他被捕时不吭一声。……你这说法不是漏洞百出吗?”
  “我知道,”凡斯叹着气,“的确是有漏洞。然而,这种想法迷惑着我——就像被恶灵附身一样——它恣意吞噬着我的五脏六腑。”
  “你知道你这个疯狂的想法意味着当史帕斯伍德和欧黛尔小姐从剧院回来的时候,欧黛尔的闺房中已经躲藏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彼此不认识——其中一位就是史基,还有一位是你虚拟出来的凶手?”
  “我当然知道,而且这个想法正在腐蚀我的理智。”
  “而且,他们势必各自进到房内,而且各自躲藏起来。……请问,他们是怎么进入,又是怎么出去的呢?是谁在史帕斯伍德离开后让欧黛尔这女人惊声尖叫?在那时候另外一个家伙又在干嘛?如果史基是受到惊吓、不敢出声的目击者,你又怎么解释他撬开首饰盒,拿走那枚戒指?……”
  “够了!够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凡斯恳求着马克汉,“我知道我很疯狂,打从生下来我就爱幻想;但是——可怜可怜我吧,老天爷!我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疯狂过。”
  “就这点来说,亲爱的凡斯,至少我们的看法完全一致。”马克汉微笑地说。
  就在这时候史怀克走了进来,递给马克汉一封信。
  “信差送来的,上面写着‘急件’。”他解释说。
  这封正式而讲究的信是林格斯特医师写的,说明他星期一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和他的一名病人在一起,地点就在他的诊疗室。他也为他被问及行踪时的态度道歉,并且洋洋洒洒地替自己的行为作解释,不过他的解释很难让人相信。他说他那天特别累,似乎是——神经科方面的诊治是非常累人的工作,反正就是这意思——加上我们突然造访,还有马克汉明显来意不善的质问态度,让当时的他非常反感。他为他的失控深表歉意,并表示会尽其所能地协助检方办案。他还说,他当时不该发脾气,因为要他说明星期一晚上的行踪,根本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他非常冷静地思考过整个情况,”凡斯说,“然后丢给你一个巧妙的不在场证明,这又会让你在办案上变得相当棘手。……狡猾的家伙——人就像所有不老实的蒙古大夫一样。注意到没?他和一个病人在一起。跟真的一样!什么病人?唷,有人太累了,所以不能被质询。……你瞧,他在一筹莫展的情况下编出一个不在场证明,满行的,是不是?”
  “我一点也不在乎,”马克汉随手把信收了起来。“那个自大傲慢的浑球绝不可能在进欧黛尔公寓的时候,会没有半个人看见;我无法想像他鬼鬼祟祟潜入的模样。”他伸手拿起一些文件。“现在,如果你不反对的话,我要努力工作来赚我的一万五千元的薪水了。”
  然而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