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 分节阅读 15

  “怎么样?看起来完全像不同的人吧?再怎么看都不会觉得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杰瑞米这么说,我也表示同感地点点头。他继续说:
  “我也一直以为如此,虽然已经是十年前左右,不过我当时见过安娜?安德森好几次,每次见完面后,我的想法都没有改变。虽然这么说很不礼貌,但是她实在是个很会扯谎的人,她经常会说些很离谱的谎,而且一说再说。说什么皇帝并没有退位、在叶卡捷琳堡被杀的其实是他们的替身等等。这些事我从来就没听说过,就连卡通版的《安娜塔西亚》也没有这种桥段。再说根据遗骨调查的结果,也……”
  “也都是否定的。”御手洗接着说道。他继续说明:“那些遗骨是真正的尼古拉二世一家。但如果那些替身也有英国皇室的血统,那又另当别论了。”
  “那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会愿意当替身呢?”杰瑞米说道。
  “所以那应该是皇帝本人没错。因为这类谎言实在太多了,所以大家才会怀疑她。如果相信她所说的话去进一步调查,马上就会发现都是谎言。有很多作家没有去查证就把她说的话写出来发表,到最后丢大了脸,而这些人后来反过来写诽谤她的文章。也可以说,是她自己让事情发展越来越不利的。”
  “你认为她说谎的理由是什么?”御手洗问。
  “根据我自己的调查和想法,我觉得她应该是在试探对方。她吃过很多人的苦头,所以可能因此想报仇吧。”
  “你是说,她在试探对方是不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吗?”
  杰瑞米听了之后稍微思考了一下。那表情我好像曾从谁身上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她好像很相信我,她曾经几次对我说,我不会对你说谎,我会把真相告诉你的。”她说,因为我的眼睛和她父亲尼古拉二世的眼睛很像。
  “就是这个人吧?”御手洗打开正在翻看的杰瑞米著作其中一页,放在桌子上,那是一张尼古拉一家的合照。
  我也贴近了脸,看着那张照片。硬要说像是想吧,不过我还是觉得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给人印象最不一样的,就是嘴上的胡须。尼古拉嘴上长了胡须,但杰瑞米并没有。
  “我告诉她,我们眼睛的颜色不一样啊。我的眼睛是咖啡色的,你父亲尼古拉二世的眼睛跟你一样,是蓝色的。二世她还是坚持说,我的视线和他父亲很相似,每当我注视着她,她就觉得好像是父亲投胎转世。所以,在父亲面前她不会说谎。”
  “嗯……”
  “我认为事实上她的确告诉我许多真相。五十年代有位名叫米克罗夫的亡命俄罗斯人,留下了大量和安娜塔西亚的访谈录音带,安娜甚至告诉我许多没有告诉他的话。比方说尼古拉服用古柯碱、自己也曾经服用过,因为是天然的产物,直到现在,她也从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她还说拉斯普丁把古柯碱当做处方等等。听说在研究安娜塔西亚的学者耳中,这或许是不得了的独家消息。不过当然比不上两位这次提供的消息啊。”
  “哪里哪里。”
  这时候,侍者端来了杰瑞米的咖啡和我们的红茶。杰瑞米在咖啡里加了两匙砂糖搅拌着。接着他说:“但是,即使这么相信我,安娜还是会在我面前提起替身的事。就好像真有其事一样。安娜在说这些话时,她丈夫约翰也在旁边,他兴奋地抄着笔记,但是我并没有因此上当。我一直追踪者尼古拉二世一家的消息,所以马上就知道这是骗人的。所以在其他记者面前,她会扯出什么弥天大谎,也不难想象了。”
  这时他喝了一口咖啡,赞了声好喝。
  “我想,她提出替身这件事,可能有其他的意图在。”御手洗开了口。
  “刚刚听了你说的话,我又更加确信了。”
  “什么意图呢?”杰瑞米问。
  “她可能希望世人知道未来都能够相信替身这个谎言。要不然,她也不会再父亲的眼睛面前说出来。”
  杰瑞米什么也没说,但是可以看得出他的眼神在问着理由。
  “我猜,理由很可能是为了守护罗曼诺夫家族的荣耀。也许,她不想说出处刑前后布尔什维克带给双亲和姐妹的屈辱。”
  这是,杰瑞米又安静了下来,认真地思考着。
  “她可能认为,自己一旦说出口,就会成为历史性的事实,流传到后代吧。”御手洗说完后,杰瑞米也表示同意。“嗯,她应该会这么想吧。”
  “为了守护罗曼诺夫的荣耀,就算自己被视为假公主、骗子、说谎的波兰女人,自己的名誉喂糟蹋得遍体鳞伤,和家族的荣耀比起来都只是小事一桩吧?”
  沉默许久之后,杰瑞米这么说着:“她大量谎言的根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御手洗安静地点了好几次头。
  “没有错。这其中一定存在着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说出来的事实,如果要证明自己是真公主的话,就不得不公布这些事实。但即使被当做假货,她也不愿意说。”
  “嗯。”
  “她刻意说的谎言里面,可能有一大部分都是出于这种想法吧。所以她对于世人承认自己是真公主这件事,其实可能早已抱着放弃的心态了。”
  杰瑞米慢慢地点头。“的确很有可能,不,我想一定是这样没有错。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不少可能的迹象。”接着,笑容从他的脸上消失,他暂时呈现了失神的状态。那副表情的确有点神似尼古拉二世。
  “这些事待会儿再说好吗?这个话题不太适合在这里谈,我希望能换个场合再谈。”他说。
  “这两张照片真的差好多啊。”这时我插了嘴。御手洗马上将我的话翻译给杰瑞米听。
  “就是啊。但是安娜塔西亚的照片,只有漂亮的留了下来。”杰瑞米脸上浮现了苦笑,说,“当时大家并不认为她是罗曼诺夫宫廷里最漂亮的女孩。她个子不高,也被认为器量不如上面三位姐姐。出嫁的顺序排在最后,出嫁的夫家地位一定没有姐姐们高贵。在姐妹之中绝对不是最受重视的一位。”
  “安娜塔西亚开始出名,是在进入五十年代之后,美国百老汇和好莱坞把她塑造成传说中的女主角。在这之前的安娜塔西亚,只不过一个不起眼的幺女、一个淘气的女孩。在宫廷里她的绰号叫做小丑,总是表演各种把戏,讨周围人的欢心。因为知道自己不起眼,所以才故意这么做,其实我自己在兄弟姐妹中也是这样的角色,所以很能了解她的心情。”
  “哦。”听着御手洗的日文翻译,我觉得相当意外。因为我完全没有预料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实。
  “在宫廷里有一位名叫秀拉的侍女,负责照顾安娜塔西亚。革命之后,她改名为亚历山德拉?特格丽娃,住在瑞士,欧丽嘉公主道圣玛利亚医院确认安娜身份时,曾经寄信给她,要求她也一起去。看到秀拉的时候,安娜马上走近,在秀拉的手掌里滴了两三滴古龙水,接着秀拉用古龙水替安娜塔西亚涂在脸颊和脖子上,这好像是只有两个人才知道的仪式。进行完这项仪式后,秀拉得以确认安娜身体上的各种特征,所以她确定这的确是安娜塔西亚公主。”
  “哦!”
  “但是就这么连这么亲密的秀拉,在第一眼见到时也不认为安娜?安德森是安娜塔西亚。足见她外表的变化有多大。就像您这位朋友说的一样。”
  杰瑞米用手指了指我。
  “我听说您具有最新大脑科学的专门知识,您认为这些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这次换杰瑞米询问御手洗。而御手洗则认真地反问着他:“听说她头盖骨上有几处凹陷性骨折,请问正确的部位在哪里?”
  杰瑞米撇着唇,双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在我收集到的资料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那真是遗憾啊。柏林的达尔道夫精神疗养院难道没有把当时的诊断病历交给法庭吗?”
  “没有,达尔道夫医院的病历已经被烧毁了。”
  “也对,医院的病历通常保留五年后就会销毁了。”御手洗点点头说。
  “都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呢。”
  “可是照你刚才所说,那种病例是实际存在的。”御手洗断言道。
  “哦。”
  “比方说哈佛大学医学院里有一座沃伦解剖博物馆,这里藏着菲尼斯?盖吉这个人的头盖骨。在头骨的颊骨和头顶前方、额头稍微上方附近有个很大的洞。这是一根铁棒从左边脸颊贯穿到头顶部前方的意外所造成的。”
  “咦?我好像听说过。”杰瑞米说。
  “你去过LA吗?”
  “经常去,不过没有住过。”
  “好莱坞呢?”
  “也常去。”
  “那你一定知道好莱坞蜡像馆前的“信不信由你”这座猎奇博物馆吧。”
  “哦,这我当然知道。”
  “那里面就展示着这个盖吉的人像。从脸颊到头部,有一根粗铁棒贯穿的状态。”
  “原来是那个啊!我看过、我看过!”杰瑞米大声地说。
  “就是他。他是十九世界的人,一八四八年在佛蒙特州建造铁路时发生了意外。当时他们必须在岩石的裂缝中塞火药,再塞进砂子,用铁棒用力往内压固定后进行爆破,但因为身旁在吵架的伙伴让他分了心,一不小心在放入砂子前就用铁棒往内压,然后爆破,于是铁棒直接打到脸部,从脸颊贯穿到脑部。”
  “哦!”
  “但是菲尼斯却奇迹般地生还了。铁棒贯穿脑部破坏了额叶的右侧,但是脑干和边缘系统并没有损伤,所以得以恢复。之后他失去了左眼的视力,包上黑眼罩回去工作,但不久就被开除了,理由是他的个性变了。“
  “哦,怎么个不同呢?“
  “发生意外之前的他是个相当冷静沉着的人,个性也很低调、沉稳的,所以虽然才二十几岁却很有人缘。而发生意外之后他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无礼、个性阴晴不定,喜欢说低级下流的话,经常对女性性骚扰和施暴。女性都说,千万不能到她周围或者他伸手可及的范围、”
  “哦?”
  “所以公司无法将工作交给他负责,再加上戴着眼罩的关系,脸部长相完全变了,就连他从小认识的好友,都不认得他就是菲尼斯。”
  “原来如此,人格和长相都会改变啊。为什么会这样?”杰瑞米问道。
  “医学上的说明是因为额叶受到破坏,所以变成缺乏感情抑制力的人格。”
  “哦,那么安娜塔西亚也一样啰?”
  “嗯,跟菲尼斯的例子很相似。”
  “的确很像。”
  “安娜塔西亚也有可能因为额叶或者颞叶的损伤影响到人格的改变,并且改变了她的长相,遮眼法的假设应该有某种程度的可能性吧。但如果没有她的诊断记录,很难再做更多的判断。”御手洗说。
  “这就和那个,叫什么来着……葡萄牙的精神科医师,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杰瑞米说,
  “埃加斯?莫尼兹的前额叶脑白质切断术。”御手洗说。
  “没错!和那个一样,对吧?”
  “关于额叶方面的意义的确是一样的,但是内容其实有很大的不同。前额叶蛋白质切除术是切断了连接额叶中制造出情感的无意识部分,和意识到此情感的皮质部分组织。手术的结果让部分患者从激动把情感和痛苦中解放,可是菲尼斯的情况确实失去了打半部的额叶,只剩下本能,但是自我决定能力却几乎消失了。所以情况很不一样。”
  “哦,原来是这样啊。安娜塔西亚活着的年代,刚好流行这种手术啊。”
  “没有错。要是她表现出更凶暴的个性就危险了,很可能会被逼着进行手术。”
  “就是啊。对了,听说你们在箱根的富士饭店找到了一张不可思议的照片?”杰瑞米说着。
  “是富士屋饭店。”御手洗马上加以更正,可能是担心杰瑞米书写原稿时的正确性吧。
  “富士屋饭店?”
  “对。”
  “不好意思,我可以把我们的对话录音吗?”杰瑞米举手发问。
  “轻便。”御手洗回答,接着杰瑞米从背包中取出一个看似日本制的卡式录音机,可以明显地看到他指尖的动作仓促而慌乱,连忙设定为录音状态。
  “我听说御手洗先生和您的朋友手上有那张照片的副本,能让我看一下吗?我已经一分钟都不能等了。”
  听到杰瑞米这么说,我想起自己在魔术室时也是这样的心情,连忙打开带来的公事包,拿出照片的副本。
  “哦!”一交给他,杰瑞米就激动得叫了起来,他将照片迎着外面射进来的光线,在通道上来来回回地一边走动、一边看着照片。
  “这张照片会有多的副本吗?”他低头轮流看着我和御手洗,用不安的眼神询问着我们。
  “没有了,不过你请拿去吧。这张是你的,我们只要轻饭店再寄一张来就好了,饭店经理是我们的朋友,底片应该在他手上。”御手洗扬起手,很大方地说。
  “谢谢你、谢谢你!你们两位真是我的好朋友。”他激动嘶喊着,才又坐回椅子里,“这实在是一张相当珍贵的照片,划时代的大独家啊。走在这里的女性一定就是安娜塔西亚。虽然被其他人挡住,但是微微低着头的这个样子、娇小的体型,没有错,我这十几年来看过她不计其数的照片。这张照片是一九……几几年拍的呢?”
  “一九……一九一九年八月三十日。”
  “是一年之后啊!布尔什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