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俄罗斯幽灵军舰之谜 分节阅读 2
,也已经死了不是吗?她的先生也去世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嗯,或许是吧。”御手洗也这么说。
  “这位……是叫马纳汉女士吗?虽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但是,即使这位安娜女士现在还活着,由玲王奈小姐,或者不必劳驾她,由我们去见安娜女士,转达了这位仓持小姐她爷爷的话,也什么都不会发生吧。我们并不会帮到谁的忙,顶多就是告诉她,日本的仓持先生说要跟你道歉,‘哦,是吗?那谢谢你们了。’,事情就结束了,不是吗?”
  “可能吧。”
  “就算想问仓持由里小姐更多详情,我想她除了信上写的内容之外,恐怕也不知情了。”听我说完,御手洗也点点头,接着他说道:“很可能就像你说的一样。还有其他感想吗?”
  “我想,这应该是老人犯痴呆,他一定以为好莱坞就在维吉尼亚隔壁吧。”
  “那是玲王奈的想法吧。”御手洗说。
  “可是,‘你既然也在美国,那就帮我跟美国人传个话吧’,这种想法不就是把整个美国当成一个小村落来看吗?这就像是要我们去跟住在北海道的某某人传话一样的意思嘛。”
  “即使他特定指出‘在柏林发生的事’,你还是觉得不可能吗?”
  “特定?”
  “这个老人所说的地点,前后都是连贯一致的。”
  “痴呆老人不可能这样说话吗?”
  “一定会说得更模糊。”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听来都很无趣啊。”我说完,御手洗突然站了起来这么说,“可以念一下信封上寄信人的住址给我听吗?”
  接着他拿起了话筒。我一边念着信封背后的住址,御手洗同时对着电话重复着。看来他应该是打给了查号台,想查出仓持由里的电话号码吧。电话号码终于查出来,他紧接着拨了那个号码。
  “喂,你好,我找仓持由里小姐。敝姓御手洗。”
  他稍微听了对方的话后,惊讶地说:“去世了?去年?交通意外?”
  我也吓了一跳。
  “那,您是……哦,原来是由里小姐的父亲啊。那么,您就是在一九八四年过世爷爷的儿子了吗?原来是这样,您好您好,我叫御手洗。很抱歉,方便请教您大名吗?啊……啊……寝无里?怎么写呢?是、是,寝室的寝,无理的无,乡里的里,所以是寝无里,这样的名字啊。哦……还真是少见呢。别人也经常说我的名字很奇怪呢。是啊……不,我叫御手洗洁,对、对,没有错,对……”
  一谈到这个话题,御手洗总是想尽早结束。
  “那么寝无里先生,关于由里小姐的爷爷,您知道些什么吗?哦,完全不知道。爷爷的名字是……平八。嗯,冒昧请教您,寝无里先生,您的夫人她……啊,过世了啊,是吗。那么平八先生的夫人……哦,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啊。我知道了,真是非常谢谢您啊。”御手洗慢慢地将话筒放下。
  “也过世了吗?”我问道。
  “是啊,除了由里小姐的父亲以外全都死了。不过唯一留下的这位父亲,还挺会装傻的。”御手洗没有回到沙发,开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着。
  “这样下去根本无从问起嘛,出场人物都死了,唯一活着的人,竟然还打瞌睡(注:寝无里的日文发音Nemuri,近似打瞌睡Inemuri)。”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痴呆老人又出现了吗?”
  “没错,再追加一位。”
  “他刚刚是不是说,仓持由里小姐的爷爷,一辈子都是孤家寡人?”
  听到我的问题,背对着我来回踱步的御手洗一边回应着:“确实说了。”
  “那,由里小姐的父亲是怎么出生的啊?”我笑着这么说,但是御手洗的表情却不知怎么地严肃了起来,好像突然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御手洗的心。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其中的理由。
  像这种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既没有委托人,所有相关人员也都死了。所以整个事件根本没有深究的必要,就算追查出什么,也不会有人获得救赎或者感到高兴。更重要的是,这个事件本身一点都不有趣。不过是一个日本老人要传话给美国老人,一点鲜活刺激的要素都没有。
  “从没看过这么无聊的事件。”他说了。
  “是啊,真是无聊。简直想打瞌睡了。”我也附和。
  “的确很无聊,嗯。不过,我们现在过的生活,可比这还要无聊啊。”御手洗一边走回沙发一边说,“而且外头这么热,这样下去工作效率只会越来越差。石冈啊,你难道不想逃离这个所有地面都被石头覆盖的都市吗?”
  “我也有同感。”我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摸不清楚御手洗的真意,直盯着他的脸看。
  “我想,箱根的山上或芦之湖的湖畔,一定比这里凉快许多吧。想不想带上几本书和电脑,到富士屋去工作呢?”
  我吃了一惊,但是慢慢开始觉得,这个临时主意并不坏。我想了想,回答他:“好啊。”已经好久没去箱根了。一想到自己上午在蝉鸣笼罩下的森林里漫步,下午在树荫下读书的场景,就觉得这真是极大的诱惑。
  那年夏天的横滨要是没有那么闷热,而御手洗要是没有那么无聊,这封信或许就会被塞在厨房的信插里,就此被遗忘吧。

  2

  我们决定从新横滨搭乘新干线前往小田原,再从小田原转搭箱根登山铁路到富士屋饭店。
  到了小田原车站,站在通往箱根登山铁路的月台入口时,看到电子布告栏上显示着种种说明,比方说登山电车是我国唯一的山岳铁路,以千分之八的陡急斜度登山,在途中有三次Z字型上下爬坡;另外,由于需要经过半径三十米的险弯,必须一边洒水、一边行驶等等,可能是因为转弯的幅度过大,所以担心车辆过热吧。目的地在山上,地势远比想象中要来得高,要到富士屋饭店必须在宫之下下车,从小田原车站狭小的月台上可以看得见小田原城,月台上挤满不少上了年纪的人。
  搭乘登山铁路爬上箱根的山路中,我问了御手洗许多问题。像这样一封不管从任何角度看来都不值一提的信,他为什么如此感兴趣?我很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没什么,只是想来避暑而已。”他是这么回答我的。但是熟知他一贯手法的我还是紧追不舍,即便是看来毫无意义的行动,他的心里也多半藏有采取行动的理由。这也就代表着,早在这个时间点,他已经发现到旁人没有注意到的线索。
  像我这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老百姓,在这个时期因为朋友渐渐成为知名人士,也多多少少尝到了些特权的滋味。一开始打电话到富士屋饭店订房时,因为是盛夏的避暑季节,而且又是突然的预约,所以所有房间已经完全都被预订,得等上一星期才行。没想到一端出御手洗的名字,经理知道我们两人的名字,虽说他并没有期待饭店名字会出现在书里帮助宣传,还是相当高兴,答应要帮我们挪出房间来。如此这般,我们才得以马上动身前往箱根。
  可是我并不会把这些过程告诉御手洗,因为我知道他一向讨厌这种特殊待遇。当然我也并非特别喜欢,其实我也很为难,但是御手洗现在正想调查某些事,在这兴头上,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所以这次才决定破例接受对方的好意。
  “富士屋,可是东洋第一的饭店呢。”接近箱根时,御手洗开始说着。
  “在哪方面是东洋第一呢?”
  “论规模,论历史都是。这里原本是外国人专用的饭店,在明治时期建造的。这里可以看得见富士山,景色很优美。因为到日本来的外国人,都很向往富士山。”
  “哦,我想应该是吧。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吗?”
  “嗯,从幕府末期开始。到关内(注:现为横滨市内一站名,位于神奈川县横滨市中区,由大冈川、首都高速公路横羽线、中村川和大海所包围的地区,地名起源为江户幕府时期在大冈川分流“吉田川”架有“吉田桥”,桥上设置了管制进出的关门,关门内侧、靠横滨的那一侧便称之为“关内”。)来的外国人,最远只能到鎌仓,鎌仓以西如果没有护照就不能去。等到幕府结束,国内旅行解禁后,开始制作流通货币、建造铁路,兴起一阵旅行热潮,那时候最受外国人喜爱的,就是箱根和富士山。可是当时除了横滨以外,日本还没有西式饭店。于是,曾经随岩仓具视使节团(注:一八七一年十二月,明治政府决定对外派遣“欧美使节团”,目的有二:一是试图修改幕府末期以来对外缔结的不平等条约,二是考察、研究欧美的开化先进之处,此外,还要研究各国陆海军等等。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以当时的右大臣岩仓具视为正使,内阁顾问兼参议木户孝允、参议兼大藏卿大久保利通和参议兼工部大辅伊藤博文、外务少辅山口尚芳为副使的使节团离开横滨前往美国,半年后,转向欧洲,途经英国、法国、比利时、荷兰、德国、俄国等,历时一年零九个月。岩仓使团的此次出访可以说出动了当时日本新政权的主要成员,包括大藏、工部、外务、文部、司法和宫内省,共五十一位官员。)赴洛杉矶的山口仙之助,这位关内一间西餐厅老板的儿子,开始在箱根建造正统的西式饭店。仙之助因为曾经在洛杉矶的餐厅工作,所以具备西餐和饭店经营的知识。
  “可是,当时的箱根山里,就好像未开发的丛林一样,既没有电,也买不到西餐使用的蔬菜,应该说根本没有人在种植。而且这里甚至连从山脚下上来的道路都没有,更基本的问题是,没有通往东京或横滨的铁路。所以建造饭店首先必须从建造发电所、开垦西洋蔬菜田、成立精肉工厂、铺设道路等等开始。那么石冈,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不知道。”
  “这就表示,说不定有一半是明治政府盖的。”
  “你是说饭店吗?”
  “是让这里可以盖饭店的基础建设啊。这些工程需要庞大的金额,绝对不是个人可以负担的规模。”
  “的确,个人不太可能兴建发电所、道路或者铁路的。”我也认同。
  “这就是鹿鸣馆(注:一八三三年建于东京府曲町区内山下町庭园内的砖造洋房,馆名引据诗经鹿鸣篇表示迎宾之意,做为促进外交交涉的舞台而成为欧化主义风潮的中心。)啊。”
  “啊?”
  “这么大费周章盖好的风景区饭店是专门给外国人用的,那么来住的一定是相当重要的人,也就是说,足以左右日本国家利益的大人物们啊。所以这家饭店,很可能就是当时国家机构的一部分。”
  “嗯?什么意思?”
  “足以影响国家利益的经营方针。以当时的情势来看,这种可能性相当高。如果这间饭店是半个政府机关,那么当然很有可能知道许多国家机密。”
  “真的吗?”
  “谁知道?”
  “什么嘛,原来是开玩笑啊。”
  “这间饭店就等于日本的近代史。横滨也是一样,这里就是当时日本的缩影。历史上到日本来的历史上知名外宾,几乎都住过富士屋,决定日本命运的历史性密谈,也多半在这间饭店里举行。”
  “你知道得还真多呢。”
  御手洗对某些事情会异于常人、极端地熟悉,但是对于一般常识却显得一无所知。比方说沙丁鱼和火腿的价钱,包括现在住的房子,想必他也不知道价值多少。我原本认为富士屋饭店的渊源,应该也隶属于这个柴米油盐的类别,所以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相当惊讶。
  “嗯,因为一些缘故,所以蛮熟的。”御手洗说。
  “什么原因啊?”
  “很抱歉,我现在不想说。总之,富士屋是一间熟知日本地下历史的饭店。你刚刚问我对这次事件感兴趣的理由,这就是其中之一。要是没有听到富士屋这个名字,我脑子里的钟摆可能就不会摆动得这么激烈吧。柏林、富士屋,实在是耐人寻味的故事。而且还有田中义一和西伯利亚呢!”
  御手洗很满足地微笑着,合起两手手掌。在面前使劲地前后摇了两三次。他的脸孔后方,飞逝过夏天葱绿的树木。有某些我还没发现的东西,正让我这位朋友心情大好。
  “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啊!”
  “会发生什么事吗?”
  “相当不可思议、带有历史气息的某些东西,高中教科书里绝对不会告诉我们的真相。那些教科书,就像是新进员工交给公司的履历表一样,都是说得天花乱坠的谎言。嗯,我倒是希望饭店经理可以针对这些事情给我一个好交代……”说着,他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第二个原因是……”
  我问:“还有第二个啊?”
  御手洗将视线拉回来,“是啊。”他看着空中想了一会儿,接着说,“你们大家或许觉得只是个痴呆老人说的话,但这是一位军人在临死前流着眼泪的恳求,一定得有人替他完成心愿才行。”
  通过塔之泽后,短隧道变多了,外头景色很有登山电车的风情。Z字型上下爬坡的过程相当有趣,每当电车在号志站停下时,司机和乘务员便会走下电车,慢慢走向相反方向的驾驶席,然后电车会再次启动。就这样,离开小田原经过一小时候,电车到达了宫之下。
  这里十足是个山间小站的景致,位于一片绿意当中,就像缆车的车站一样。走出车站,有个名为绣球花坡的斜坡,沿着这道斜坡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