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重返中世纪>重返中世纪 分节阅读 46
听见里面的喊叫声。少顷,一队士兵破门而出。马雷克立即掉头,带领他们原路后退。
  “我们怎么办?”克里斯问道。
  “找那扇门。”
  “什么门?”
  马雷克疾步向左,沿回廊向前,然后再向左,穿过一个非常狭窄的通道,进入一个封闭的空间。这里像是个储藏室,里面点着一枝火把。马雷克见地上有个木制活门,随即将它掀开。他们看见有阶梯向下通进黑暗之中。他抓起火把,三个人沿台阶而下。走在最后的克里斯把活门关上。他走下台阶,进入一间潮湿、黑暗的房间。
  
  这里面凉飕飕的。火把噼啪作响。借着摇曳的火把光,他们看见沿墙摆放着一些直径六英尺的大酒桶。他们是在一间酒窖里。
  “你们知道,士兵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个地方。”马雷克说道。他毫不犹豫地带领他们穿过几间放着酒桶的房间。
  跟在他后面的凯特问道:“你知道朝什么地方走吗?”
  “难道你不知道?”他反问道。
  她的确不知道。她和克里斯紧跟在马雷克后面,不想脱离尚能使他们得到一些安慰的火把光。
  他们正从墓穴旁边经过。这是
  一些墙上的凹洞,死者就在里面;裹尸布已经腐烂。有时他们还看见人的头盖骨,有的上面还粘着头发;有时他们还看见人的脚,部分骨头已露在外面。他们还隐隐约约听到黑暗中老鼠发出的吱吱声。
  凯特打了个寒颤。
  马雷克继续前进,最后在一个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里突然停下。
  “我们为什么停下来?”她问道。
  “难道你不知道?”马雷克说道。
  她环顾周围,意识到这就是几天前她曾爬进去过的那个地下室。里面正是那个骑士的石棺,现在石棺的盖子是盖着的。靠墙放了一张粗糙的木桌,上面堆放着一沓防水油布和一捆捆用麻绳捆扎的手稿。另一侧有一堵矮石墙,上面放着一卷——手稿还有一块从教授的眼镜上掉下来的亮闪闪的镜片。
  “一定是他昨天掉在这里的。”凯特说,“他肯定是在这儿被士兵抓走的。”
  “有可能。”
  马雷克翻阅着那捆手稿纸,凯特在一旁看着。他很快就找到了教授的留言,接着他翻回到上一张。他皱起眉头,在火把光下凝视着那张纸。
  “这是什么?”她说。
  “是一篇文章,描述了一条地下河……这儿呢。”他指着手稿的空白边际,上面是用拉丁语草草写就的一条批语。
  “这上面说,‘马塞勒斯有钥匙。  他用手指了指。“然后说,呃,一扇门或者通道,还有大脚之类的话。”
  “大脚?”
  “等一等,  说道,“不,不是的。”他又想起埃尔茜说过的话。“说的是巨人的大脚。巨人之大脚。”
  “巨人之大脚。”她疑疑惑惑地看着他,“你肯定没弄错吗?”
  “这上面是这么说的。”
  “那这是什么?”她问道。在他的手指下方有一上一下两个词:
  DESIDE
  VIVIX
  “我想起来了,”马雷克说道,“埃尔茜说她不认识VIVIX这个词,可是她却没有说到这个词。我看这根本不像拉丁语,也不是奥克西坦语或者中古法语。”
  他用匕首从羊皮纸上切下一个角,然后把这两个词写在上面,把它折起来后塞进自己的口袋。
  “那会是什么意思呢?”凯特问道。
  马雷克摇摇头,“不得而知。”
  “把它写在空白处,也许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凯特说道,“大概是胡乱写写的,也许是账目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我想不是。”
  “当时他们肯定是胡乱写写的。”
  “我知道,但是这个不像是胡乱写的,凯特。这是一条严肃的批注。”他看着手稿,手指在一行行的文字上移动。“有了,有了……这里写着,Transitus occultus incipit……通道起始于……prope ad capellam viridem,sive capellam mortis——绿色教堂——也就是死亡之堂,还有……”
  “绿色教堂?”她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马雷克点点头,“对,但上面没说绿色教堂在哪儿。”他叹了口气,“如果通道果真和石灰岩上的洞穴相连,那就难说在什么地方了。”
  “不,安德烈。”她说道,“不是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她说道,“我知道绿色教堂在哪儿。”
  
  凯特说,“它标在多尔多涅项目的测绘图上——是个废墟,离项目发掘区不远。记得我当时曾经在想,既然离得这么近,为什么不把它圈进发掘区呢?在测绘图上,它被标做‘chapelle vert morte’,我想它在法文中的意思是绿色死亡小教堂。我能记住的原因是,因为这几个词似乎出自于埃德加·爱伦·坡①的作品。”
  【① 埃德加·爱伦·坡(1809-1849),美国作家,文艺批评家。】
  “你记得它的位置吗?准确一些。”
  “准确不了,只记得在贝泽纳克北面一公里的树林里。”
  “这么说就有可能了。”马雷克说道,“一公里长的地道是有可能的。”
  他们听到身后有士兵下到酒窖里的声音。
  “该走了。”
  他领着他们向左拐,进入一条走廊,有一道楼梯就在这条走廊上。凯特上次看见它的时候,它的上半截埋在土丘里。现在,它直接向上通向一道木制活门。
  马雷克爬上台阶,用肩膀轻巧一顶,那活门便顶开了。他们看见灰蒙蒙的天空以及灰蒙蒙的烟雾。
  马雷克钻出活门,接着他们也钻了出去了。
  
  外面是一片果树林。整齐排列的果树上披挂着嫩绿的春叶。他们跑着穿过这片果树林,最后来到修道院的围墙边。那墙高十二英尺,翻不过去。他们就爬到树上,然后从树上跳到围墙外边。
  他们看见正前方是一片茂密的、未曾砍伐过的树林。他们向前跑去,再次钻进幽暗的树林之中。




  ■第三十一章

  09:57:02

  在国际技术公司的实验室里,戴维·斯特恩从那台原型机前踱开,看着用胶带捆扎在一起的小电子器件包。在过去五个小时里,他一直在组装、调试这只电子包。
  “就这样了,”他说道,“这东西会给他们发出信息的。”
  现在已是夜晚,实验室的玻璃窗外一片漆黑。斯特恩问道:“那边现在是几点钟?”
  戈登掰着手指计算。“他们是早上九点钟到达的。已经过去了二十七个小时。所以,那边现在是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好的,那就没问题了。”
  斯特恩终于制作了这台电子通讯装置。起初戈登说,这种东西是造不出来的,因为有两条过硬的理由。他认为你无法把信息发到那边去,因为你不知道机器会到达哪里。从统计学的观点来看,机器到达小分队所在地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他们肯定看不到信息。第二点,你也无法知道他们是否收到了信息。
  但斯特恩用极为简单的方式解决了这两个问题。他的电子包里有一个耳机式发射接收器,和小分队戴的耳  机一模一样,此外还有两台小盒式录音机。第一台发射信息,第二台录下耳机发射-接收器所收到的信息。戈登对整个装置赞不绝口,把它命名为多宇宙应答机。
  斯特恩录了一段话:“我是戴维。你们已在那边过了二十七个小时。等到第三十二个小时再回来。那时候我们这边的准备工作将全部就绪。如果你们一切顺利,请告诉我们。你们只要说话,就可以被录下来。先说声再见!希望很快见到你们。”
  斯特恩把录音最后听了一遍,然后说:“好了,我们把它送过去吧!”
  戈登按下控制台上的按钮。机器开始嗡嗡作响,沐浴在蓝光之中。
  
  几个小时之前,斯特恩开始制作这台信息发送机的时候,唯一担心的就是他在那边的朋友大概还不知道他们不能回来。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够想像到的是,他们遇上了麻烦,也许正四面受敌,到了最后关头,他们想把机器调去,以为这样他们就能立刻返回。正因为如此,他才认为应当告诉他们:暂时还不能回来。
  那是他最初的担心。现在他又多了一份担心,而且是更大的担心。到目前为止,洞里换气的工作已经进行了近十六个小时。
  一组又一组工人回到下面去重建运送室。对控制室的监视已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然而,还是没有出现“现场曲张”。
  这意味着还没有人要回来。斯特恩有一种感觉——当然,谁也不会直言不讳地说什么,至少戈登不会,但他有一种感觉,国际技术公司的人认为,二十多小时还没有出现‘现场曲张’就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感到公司大部分人认为小分队的人已经死了。
  因此,斯特恩关注的不是这台机器是否会发出信息,而是能不能收到信息。收到信息就证明小分队还活着。
  斯特恩在机器上装了天线,还制作了一个小棘轮传动装置。这个装置能使活动天线朝不同角度转动,并能使发出的信息重复三遍。这样小分队就有三次做出反应的机会。而后,整个机器会自动返回,就像他们当初运送和回收照相机时的情况一样。
  “我们开始吧。”戈登说道。
  随着激光的闪烁,机器开始收缩并进入地下。
  
  这是一次令人不安的等待。十分钟后,机器回来了,它的底板上还在咝咝冒着冷气。斯特恩把电子包拿下来,取出磁带,开始放音。
  放出来的录音上是向外发送的信息。
  没有回音。
  接着又是一遍向外发送的信息。
  还是没有回音。除了静电的噼啪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戈登的面部毫无表情,只是盯着斯特恩。斯特恩说,“可以有多种解释……”
  “那当然了,戴维。”
  向外发送的信息放了第三遍。
  斯特恩屏住呼吸。
  只有静电的噼啪声。实验室里一片寂静,突然斯特恩听见凯特的声音在说:“你们刚才听见什么没有?”
  马雷克:“你在说什么?”
  克里斯:“啊呀,凯特,把你的耳机关上。”
  凯特:“但是……”
  马雷克:“把耳机关上。”
  还是静电声。再也没有说话声了。
  问题已经很清楚了。
  “他们还活着。”斯特恩说道。
  “他们确实还活着,”戈登说道,“我们去看看运送室那边怎么样了。”
  
  多尼格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嘴里在练习他的演说词,同时在练习手势和转身动作。他一向以具有吸引力,甚至具有超凡魅力的演说家著称,但是克雷默知道那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对动作、语言和手势进行长期准备的结果。多尼格总是想做到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克雷默一度对这种行为大惑不解:为了一次公众场合的露面,进行这样无休止的、强迫性的演练似乎有点不可思议,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他对自己在别人面前的形象根本不在乎。后来她终于意识到,多尼格喜欢公众演说,因为这是对他人的公开操纵。他确信自己比其他任何人都聪明;一篇巧舌如簧的演讲——“他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打动了他们”——是证明这一点的又一方式。
  多尼格踱着步,把克雷默作为唯一的听众,“我们都受到过去的支配,不过还没有人理解这一点罢了。还没有人承认过去的力量。”说到这里,他把手一挥。
  “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过去始终比现在更为重要。现在就像一个露出水面的珊瑚,但是它的根基却是水面下的亿万只死珊瑚一个露出水面的珊瑚,但是它的根基却是水面下的亿万只死珊瑚虫,而从水面上却又是看不见的。同样,我们现在这个世界的根基则是过去所发生的、不计其数的事件和决定。我们为现在所做的事是微不足道的。
  “一个少年人吃完早饭,去商店买某个新乐队的最新CD唱片。这个少年认为他生活在现在。但是,‘乐队’是谁定义的?‘商店’是谁定义的?‘少年’是谁定义的,‘早饭’又是谁定义的?更不要说其他的了,包括这个少年的整个社会背景——家庭、学校、服装、交通和政府。
  “所有这些都不是在现在决定的。大多数在几百年之前就决定了。五百年、一千年之前。少年正坐在过去的山顶上,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支配着他的是他见所未见、想所未想、闻所未闻的东西。这是一种没有丝毫疑问就被接受的强迫形式。这个孩子对其他形式的控制持怀疑态度,比如父母的管束、商务信息、政府法令等,然而,过去的无形法则几乎决定了他生命中的一切,但是这却没受到任何质疑。这是实实在在的力量,是可以拿来利用的力量。现在是受过去支配的,未来也一样,所以我才说未来属于过去,原因是……”
  多尼格有点恼火地停下来,因为克雷默的手机响起来。她接电话的时候,他来回踱步等待,试着打了一种手势,然后又打了一种。
  克雷默打完电话后看着他,“嗯?什么事?”他问道。
  “是戈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