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断地变化，明显地显示出的细胞构造越来越复杂：“你的情况很特殊——你的细胞非常令人吃惊地分成了三种截然不同的主要结构体系，完全不同起源的细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其中形成你身体基本结构的那部分更经历了一次古怪的加强——但是主要的问题不在这里，” ‘红’的目光盯住了我，其中隐约可见担忧的神色：“最关键的一点是，你的细胞在你不知节制的操纵下，已经出现了很大损耗了——无论是变形、改性、还是高速分裂，都是令细胞寿命急剧降低的行为，而所有这些你看来都做了不少——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很快很多细胞就会因为分裂次数过多而凋零、死亡。然而，非常乱来的是，又有一段很高级的编码隐藏在你的遗传信息里，不断地修正你的细胞——恩，真的很高级，几乎相当于一个生命了，隐藏于你的细胞中，悄悄地复制着自己……它忠实地、聪明地监视着你的细胞，损耗超过一定比例的细胞会被直接抛弃掉，直接按照它储存的信息复制出一个新的——但是这个过程需要的能量也是很惊人的，这又反过来加速了你本身细胞的损耗——倘若某次你的躯体受损过重，或者能量的消耗超出了负荷，令这脆弱的平衡的‘临界点’被打破，你的身体就会像玻璃杯一样地碎掉，恐怕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痛苦地依靠外界大量能量的输入来维持体内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你的身体会被一直保持在现在这种状态，却仅仅只是保持而已，到时你甚至不一定还能保有意识……真是胡来啊！” 女人的声音带了一点嗔意，影像圆球在显示了一场细胞之间争夺能量的拉锯战之后慢慢地熄灭了，重新恢复成纤细的手指靠在了那线条完美的唇下，做出一个标准的人类思考的动作，一双细细的弯眉靠得很紧。 然而她的话却瞬间令我如坠冰窟，全身的皮肤都战栗了起来——‘甚至不一定还能保有意识’？这是我的将来？ 圆球中映出的残酷影像从我的脑海中掠过，我突然间觉得有点窒息……不，不会的……我深深呼吸，努力令自己保持平静——我已经被月色施加了‘固化’了，而月色也说过给我时间，几百年、几千年都无所谓，而如果我的身体存在那种会令我变成植物人的重大缺陷，他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思索只是电光石火般的一瞬。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心中的紧张几乎是马上就消失了，月色不但是‘上位者’中一名，还是‘真正’的‘吸血者’，最擅长的就是分析、攫取别人隐藏在基因中的信息，他不可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 “你不相信啊！” ‘红’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活化细胞构成的假脸没有泄露任何信息，却也没有做出任何‘担心’的表现。 “是的。” 我尽量令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反驳，“已经有一名‘上位者’对我施加了——‘某种过程’，按照他的说法，我几乎已经是不死之身。” “嗯，就是那个家伙把那段高级代码植入了你的细胞内吧……确实他对生命了解的水平相当不错，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信任我，毕竟，我身体里的每一行代码，都是为了修补生命而存在——” ‘红’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却坚定，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凛然的气势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令我和李和霖两人都情不自禁地微微后仰。 “——能医治一棵树的人，并不一定会理解森林的疾病！” ***** “我本来以为能找到整片森林，结果却只是几棵树而已……” 少年带着淡淡的笑意凝视着圆柱形容器中沉睡着的两名‘天使’，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仿佛在超级市场买零食一般，打量着整个试验室的布置。 被面无表情的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或者不如说是‘押送’，冷甫仪站立在少年的身后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头痛欲裂，仿佛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无形的大锤击打，发出凄惨的哀号，而方才一段时间的记忆则如同打翻的浆糊般在脑子里晕成一团，甚至不太明白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轻轻地走上前去，少年伸出手，瘦削的胳膊没费任何力气地进入了那黑色的外壳，护罩仅仅在刚一接触的刹那有些微的反应，随即就静止了下来，没有像平时打开那般收敛成一个环向上方‘落去’，却如同融化的雪人般，缓缓地化作黑色的液体，凌乱地流了一地，很快就失去了晶亮的纯黑色彩，变成了死灰一样的颜色。 “四千万年了呢……没想到还能再看到这些东西啊！” 少年的语气似乎很怀念，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的复杂，参杂了淡淡的喜悦和悲伤，“真是出乎意料啊！即使我夺走了你们的灵魂，这强韧的肉体也仍然顽强地生存了下来呢……”他甩甩头，不羁的长发晃出优雅的波浪：“我真希望现在手中能有一把上好乐器，能够尽情地抒发我的心灵——漫长的生命里，有这种感觉的时刻可不多啊！” 少年转过头来，嘴角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闭着眼睛轻轻地哼出一段旋律：“嗯，也许我能作出一支不错的曲谱……像是‘骷髅之舞’那么棒的……”他抬起双手，凝神细思片刻，细胞随即开始了某种变化，几十秒钟之后他的手已经变成了一种古怪的模样，有点像葫芦，然而头部却是很长的圆柱形。“不知道行不行……”少年仿佛自语般低声，“这样子模拟出来的音质，始终是不如人类手工制作的乐器啊！” 类似吉他的声音从那奇怪的组织中发出，少年似乎在调着弦，随后又演奏了几段片断的旋律，然而那‘琴音’有着古怪的频率，甚至可以说有点刺耳。少年细长平直的眉越来越靠近，薄薄的嘴唇也紧紧地抿了起来，实验室中的光线仿佛突然暗了，气压也似乎变得很低，押送着冷甫仪的两名士兵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却动作一致地，向着门口退了几步。 晃动惊醒了冷甫仪，他微弱地呻吟一声，抚摸着血管仿佛在跳舞一样猛蹦着的额角，在嘈杂的乐音中睁开眼来。 “还是不行啊！”少年解除了手的变形，似乎是叹息了两声，笼罩在室内的无形压力终于慢慢地消散了。“真是无聊呢……喂，你！” 他转过身来，看着萎靡的冷甫仪，又仿佛一名真正的‘天真少年’一般歪着头想了一会，似乎有了什么好主意，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灿烂的牙齿。“我的名字叫做‘月色’，记住了？很好……你来陪我玩一个游戏吧！”他散漫地走到冷甫仪的身前，靠得很近地看着他的脸，带了一丝邪笑的表情，咏叹一般诉说着：“悲情的主人公，充满哀伤地在茫茫的人世间寻找他的爱人，他隐藏着强大的力量，然而那力量却来自恶魔……主人公很‘善良’呢，因此不愿意使用那种力量……嘿嘿，然而一名隐身于黑暗之中的‘邪恶大魔王’，却不断地派出他强大的手下与主人公作对，残酷地打碎了他的梦想……于是一次次的战斗中，面对着朋友的牺牲、甚至是情人香消玉殒的血色残酷场面，主人公终于摆脱了懦弱的内心，接纳了体内那来自恶魔的力量，变得无比的强悍而坚韧，最终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恶魔’……哇哈哈哈，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少年痛快地仰天狂笑，声波仿佛有形般在室内来回震荡，两名士兵都身不由己地摇晃起来，冷甫仪更觉得那声音仿佛无数电流灼烧着他全身的神经，令他的头痛雪上加霜。 “你就是那个‘邪恶大魔王’了！”笑够了，月色仿佛抚摸小狗一般拍拍冷甫仪的脸，“一个游戏里面的大反派很吃香的！金钱，美女，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还有很多的手下可以任意支配，甚至这两个强大的‘天使’也会成为你忠心的奴隶噢……所以，努力做一个出色的‘大魔王’吧！” 笑着转身，他悠然地离开。 “——对了，”他突然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我还有一个神秘的奖品在等着你哦，一个你梦寐以求的奖品——过一段时间你就能看到了……”转过身，少年悠闲地向着指挥中心漫步而去，喃喃低语—— “‘爱情’仍然是‘爱情’，不过，修改了几个‘对象参数’而已……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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