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其它小说>短信>短信 分节阅读 19
掌变成机器猫的款式,这比把整个手剁掉更可怕。
  
  十指,灵巧而轻脆,是人类居于进化树顶端的最好证明。我们用手指来拿筷子、梳头发、抠鼻孔,用来抓鼠标、按键盘、发短信,用来抚摸爱侣的身体,一切自然而然。或许,当一个人面临失去手指的威胁,才会真正认识到,它们有多么重要。
  
  如果没有了十指,我能想出的唯一活路,就是站在红绿灯路口,敲响私家车的挡风玻璃,向里面坐着的老板收费。
  
  斯琴循循善诱道:“淑英姐,你不是说你姐姐很疼你吗,她这么做,一定是因为什么事情吧?”

 

黄淑英看了她一眼,低声说:“我只不过拿了她枕头下的一块钱,到镇里的集市上吃米粉,一碗米粉。”
  
  她的声音突然变大,语气也开始急促:“晚上回到家之后,她在妈妈的照片面前,把我的手放在铡猪草的刀下面,说要把我的手指切掉!我不停地哭,她就是不肯把刀拿走。只不过是一块钱!一块钱!她是我的亲姐姐!亲姐姐啊!”
  
  斯琴看她的情绪不对,连忙安慰道:“过去了,都过去了。”

 

黄淑英却狠狠地摇头,失控道:“不,没有过去,没有过去,她现在还是要拿走我的手指,我知道的,她要拿走我的手指!”
  
  我不禁插嘴问:“你姐姐都……都那个了,她怎么拿你的手指?”
  
  听完我这句话,黄淑芬用力推出左手,把手背亮给我们,大声说:“看,你们看!”
  
  我皱眉去看她的手,尤其是在指关节的地方,以为会有什么被铡过的痕迹。可是,她的五根手指光鲜如笋,并不见一丝疤痕。

 

斯琴也同样看着她的手指,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发问道:“对哦,怎么会这样?”
  
  我咂了下嘴巴,迟疑地说:“呃,哪里有什么问题吗?”
  
  斯琴敲了一下我的头,提醒道:“你看看她的指甲。”
  
  我凝神去看,终于发现,她左手的小指、无名指、中指,猩红色的指甲油,涂得不是很均匀,有些甚至溢出了指甲盖。可是,除了证明在化妆这方面,女人的观察力比男人敏锐一万倍之外,还能说明什么呢?
  
  黄淑英把手掌翻了过去,凝视着自己的指甲,喃喃地说:“星期五要开例会,我没时间去美甲店,难得一次自己涂手指甲。我从巴黎带回来的Dior,我打算好好地涂,涂得美美的,可是……”

 

她又伸出自己的右手,同样盯着那几根手指,越来越紧张地说:“可是涂完两个手指后,我发现自己右手开始发抖,越来越厉害,到后来根本拿不稳毛刷。我命令它别抖,我把它放到鞋子下面踩,咯吱咯吱地响,可它还是一直地抖,不停地抖……”
  
  黄淑英睁大了双眼,仿佛回到了童年可怕的那一幕:“然后我就知道了,是姐姐,姐姐要把我的手指切掉。她把我的手指压在铡刀下面时,就是这样子抖、抖、抖的……”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十个手指真的开始发抖,斯琴赶紧把它们握住,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的,颈椎病压迫到了什么神经,所以手脚经常发麻。”
  
  黄淑英仿佛怕手指冻僵似的,放在嘴边呵了口气,然后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的,完全不一样。”
  
  我插嘴道:“这种情况,是第一次吗?”
  

黄淑英闭上眼睛,缓缓回忆道:“不是第一次,只是最明显的一次。症状是从上个月开始的,每隔几天就有一次,刷牙的时候把杯子掉了,吃饭的时候拿不稳筷子,还有一次掏耳朵,差点把棉签捅了进去。”
  
  斯琴接着问:“像这样子,淑英姐你没去看医生吗?”
  
  黄淑英叹了口气说:“当然有,内地找了两家不行,又换了香港的一家,都看不出什么毛病,只说我是神经衰弱,让我多点休息。”
  
  我不由得质疑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跟你姐姐扯上什么关系啊。”
  
  她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就是她,一定是。星期一晚上我就梦见她了,她跟我说,她跟我说……”
  
  她森然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说:“妹妹,你又偷我的东西了。”
  
  我背后一阵发麻,仿佛在看不见的阴影里,有人正拿着把生锈的刀,要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我不由得向后摸去,却只碰到一团毛茸茸的,那是睡在我身后的肥猫。
  
  斯琴显然也有些害怕,她揉了揉自己的手指,转移话题道:“好了淑英姐,我们先别说这些了。对了,刚才你给我们看的那条短信,后来你有打电话回去吗?”
  
  黄淑英愣了一下,慢慢才回过神来道:“哦,那个电话,当然有啊,要不然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又自顾自地说:“那个男人,长得还挺漂亮……”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道:“挺帅?你不是打电话回去吗,怎么知道对方什么样子?”
  
  黄淑英往手指上呵了一口气,回答说:“电话里讲不清楚,我们就约了一间茶馆见面。那个男人告诉我,我的身体之所以会这样,都是因为姐姐的那个小白脸。只要找到那个小白脸,给他一些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斯琴抢在我面前问:“淑英姐,你说的很帅那个人,具体是什么样子的?”
  
  黄淑英想了一想说:“短头发,黑黑的有点像古天乐,牙齿特别白,打扮也很有品位……”
  
  我跟斯琴不约而同的,喊出了一个名字:“阿福!”

 

黄淑英愣了一下,问道:“没错,是这个名字。怎么了,你们也认识他?”
  
  斯琴含糊其辞道:“嗯,算是吧。”
  
  我看再问下去就要露马脚了,连忙解围道:“黄小姐,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去找席克斯。”
  
  黄淑英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最后还是说:“那好吧。”
  
  她抓起茶几上的那个驴牌手提包,一边起身一边说:“至于给你们的费用问题……”

 

  斯琴的积极性马上给调动起来了,大概是在犹豫着该怎么开价,扭扭捏捏地说:“淑英姐,我们都那么熟了,本应该……哎呀这样吧,等找到老六了,我们就收个五千好了。”
  
  一提到钱,黄淑英的自信仿佛回到了身上,她冷笑一声问:“五千?”
  
  斯琴连忙说:“也不一定要那么多……”
  
  黄淑英那欠揍的表情又复活了,不无鄙夷地说:“只要明天找到席克斯,我给你们一万。”
  
  斯琴喜出望外,瞪大了眼睛一个劲说:“太多了太多了,谢谢淑英姐,谢谢淑英姐。”
  

 

 这样看来,斯琴的如意算盘是打对了。怎么讲呢,按照朋友的朋友也是自己朋友的逻辑,那么我想泡的女人的财神爷,也是我应该尊重的人。嗯,如果有了这样的觉悟,想小妞之所想,急小妞之所急,最后定能泡得美人归。
  
  黄淑英摆摆手,一边走向房门,一边说:“明天早上八点半,酒店大堂等。”
  
  我走快两本,赶在她前面,殷勤地打开了房门。黄淑英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明天事情重要,你们两个,别搞太晚了。”


 我点头哈腰的把门关上,回头一看,斯琴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低声骂道:“谁、谁要跟他搞啊!”
  
  我眯着眼睛打量她,然后嘿嘿笑着说:“娘子,就不要害羞了嘛。”
  
  她从床上抓起一个枕头,用尽力气向我扔来,骂道:“去死!”
  
  枕头打在我的手臂上,发出砰的一声,肥猫也被这声音吵醒,神气十足地叫了起来。我赶忙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忘了你是卖艺不卖身的……”
  
  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掉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再狠狠地扔了过去!


 “你!”斯琴气得不行,抓起枕头冲了过来,我赶忙跳上了床,又朝着另一张床逃去……
  
  一阵枕头大战之后,两个人都停了下来,我坐在床沿上大口喘气,她只是脸色有些微红,低着头在想些什么。或许是那一万块飞来横财,又或许,她跟我在担心着同样的东西?
  
  我沉吟了一会,斟酌着说:“刚才你也听见了,是阿福告诉黄淑英,说老六藏在老家这里的。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个圈套?”
  
  斯琴似乎早料到我要这样问,笑着说:“你想一想,阿福肯定知道我们来了这里,如果真的要害我们,就派个杀手来好了,干嘛还通知黄淑英过来?”
  
  我皱眉道:“这样说也没错,但我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里面……”
  
  斯琴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振奋道:“有没有阴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一万块等着老娘去拿,嗯,我七你三,够公平吧?”
  
  我挠头说:“可是……”

 

 一笔横财就在眼前,她主意已定,我也只好听party的话跟party走了。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就算要死,有一又二分之一个美女陪,也就算这样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轮流洗了澡,便各自在一张床上躺下了。我靠着枕头,模模糊糊想起有件事情还没做,起床把电视线给拔掉,这才安心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个人洗漱完毕,拖着箱牵着狗,走向了电梯口。远远看见电梯门开着,里面有个熟悉的人影,正侧身对着我们。
  
  斯琴在旁边奇怪道:“咦,黄淑英怎么跑上来了?”

 

 仔细一看,果然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黄氏母夜叉。我耸耸肩膀,朝电梯里走去。黄淑英正面朝着控制板,右手在上面按来按去,十几秒还没有按好。
  
  斯琴在身后说:“淑英姐,早上好啊。”
  
  黄淑英却还在控制板上戳来戳去,自言自语道:“电梯坏了。”
  
  电梯坏了?我心里犯起了嘀咕,不会是她自己的病又犯了,控制不住手指了吧?
  
  她的肩膀开始抖了起来,我猜得没错,她又在跟自己的手生气。我跟斯琴对视了一眼,轻声说:“黄小姐,我来看看吧。”
  


 黄淑英的肩膀停止了抖动,静止了三秒钟,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竟然一掌向我脸上打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出乎意料的,很容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斯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干嘛打人?”
  
  我却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死死盯着黄淑英的手。不,那不是一只手,是一块鲜血淋漓的肉,像刚刚割下的一小片牛扒。
  
  黄淑英伸出一样肉汁四溢的左手,向我脸上摸来,我脖子跟水泥一样动不了,而她哭喊着说:“姐姐,还我手指头!”


“喂,醒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果然有一只手,在轻轻拍着我的脸。我心头大骇,以迅雷不及电驴下载得快的速度,把那只手死死抓住。
  
  “放手啦!”
  
  那只手从我的魔掌中扯了出来,接着是哗啦啦的声音,伴随着阳光一起洒落。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我眼前的事物渐渐清晰,那窗边站着的,除了斯琴还能有谁?
  

然后脸上突然一热,却是肥猫那个小畜生,跳上床来舔我。
  
  斯琴指挥道:“还不起床,看看都几点了!”
  
  五十分钟后,我们吃饭早餐,在酒店大堂里整装待发。约好的时间到了,黄淑英却迟迟没有下来。没关系,不迟到个十几分钟,简直是有失女人的身份。
  
  可是,到了九点钟的时候,我们渐渐等不住了。真后悔昨晚没有问黄淑英的房号,要不然现在也好打听一下,那家伙是不是提前退房,跑路去了。

 

 就在我们快要爆发的时候,可敬可爱的富婆黄淑英,终于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我们就像是太监和宫女,屁颠屁颠迎了上去,嘘寒问暖的,终于顺利把她迎到了停车场。
  
  我把行李都放进了车尾箱,又殷勤地打开前右车门。黄淑英打量了我一眼,却自己打开后座的车门,钻了进去。
  
  斯琴也莫名其妙的样子,我想了一会才明白,如果车是由“司机”而不是“主人”开的,那后座才是最尊贵的位置。
  
  算了,为了那可怜的三千块,更为了讨斯琴的欢心,当一回司机又何妨。


  我们住的酒店,在县城的西边,而老六出生的那个小村子,则要往东边的山里开去。车子穿过了整个县城,像一只风尘仆仆的红色甲虫,爬过一片灰褐色的树叶。
  
  我们到了县城的最东边,这儿有个不小的农贸市场,门口停着几辆载客的摩托。我跟斯琴说:“你看看哪个长得老实,叫过来带路吧。”
  
  没有料到,后座的黄氏母夜叉却发难了,她冷冷地说:“昨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