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蝉在听完电话之后人都是懵的,在上楼找燕听山和去找管家之间犹豫了两秒钟,随即认怂的去找了管家。

  管家还在停车场劝架,那对吵架的夫妇现在已经走到了撕破脸的边缘,双方正在怒骂。

  停车场现在一片热闹,全都是在劝架或者骂人的。

  丈夫的朋友聚成一堆儿劝,妻子的朋友聚成一堆儿骂,唯独小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挨打,秋蝉远远望了一眼,觉得远处硝烟弥漫,管家可能根本顾不上处理他的事,只能硬着头皮回了二楼去找燕听山。

  谢天谢地,他找到燕听山的时候,燕听山已经穿上了裤子、坐上了轮椅,正推动着扶手从房内出来。

  这间古堡是有专门的电梯的,用来安置燕听山的轮椅,秋蝉来的时候,燕听山听见声音抬眸看过来,用眼神询问秋蝉为什么去而复返。

  穿上了衣服的燕听山浑身都透着一股子衣冠楚楚的感觉,但秋蝉一看见他就觉得手心发烫,秋蝉甚至都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垂着头说:“刚才医院给我来电话了,我二哥在路上挨了打,两条腿都断了,现在在医院里,医院那边叫我过去签字呢。”

  顿了顿,秋蝉又补了一句:“还有,停车场那边有人打起来了,管家在劝架,没空管我。”

  燕听山狭长的眼尾微微垂下,过了片刻后才点头说:“医院那边我叫人送你过去,停车场那边管家自己会处理的,你与我一起走。”

  说话间,燕听山拿出手机开始安排他的助理,秋蝉则跟在燕听山旁边,轮椅一直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然后从电梯上下去了。

  电梯间里全是冷金属的色调,四周还贴了玻璃,秋蝉站在燕听山的旁边,就算是没有去看燕听山,也能从玻璃上看到燕听山身影的反光,看的秋蝉心口砰砰跳。

  燕听山这个人太危险了,离他一近,秋蝉就觉得不安。

  而且,燕听山怎么能这样...之前那股子害怕劲儿过去之后,秋蝉开始有些发燥。

  “都安排好了。”燕听山说:“放心,在燕市,燕家还算有几分人脉,你哥哥被打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秋蝉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表现的难过一点,毕竟自己的哥哥被打了,但实际上他一想到秋叶被打,他就有点忍不住想笑,所以他憋了半天,也只挤出来一个「嗯」字。

  燕听山抬眸从玻璃里看了一眼秋蝉的脸,只看见了一片不正常的绯红,看的燕听山手痒,他的手指摩擦过轮椅的扶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目光毫不掩盖的从秋蝉的身上扫过。

  第一眼看见秋蝉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可是现在越看越觉得有点可爱,红透了的耳垂可爱,揪着裤子的手可爱,时不时偷看他的眼神也可爱。

  恰在此时,电梯「叮咚」一声响,到一楼了。

  门外早就有司机、助理等着,电梯门一开,司机就进来推着燕听山的轮椅往古堡的偏门方向走,助力则带着秋蝉从正门方向走。

  燕听山显然是为了避开外面那群人,他不喜欢被太多人围观他坐轮椅的样子。

  秋蝉跟助理从正门方向走出,途径停车场,那边的人已经都散了,管家正擦着脸上的汗,秋蝉与助理上车的时候,助理还和秋蝉说了一下秋叶被打的原因。

  “据说是跟人撞车了。”助理一边开车,一边和坐在后排的秋蝉解释道:“对方脾气暴躁,下来就把秋叶给打了,但是秋叶这边是酒驾,所以不太好处理,暂时没报警,只是由路人打了120,把秋叶送到了医院里,打秋叶的人也在医院,不过我们更倾向于私了,不然如果对方报警的话,秋叶恐怕要进拘留所。”

  秋蝉听不太懂,干脆都交给对方处理了:“你安排吧。”

  反正燕听山的人一定比他经验丰富,知道该怎么办。

  秋蝉到医院的时候已是夜色深深了,秋叶还在手术室呢,他缴费签字之后,助理又联系了私人医院,准备等秋叶手术结束之后就把人转到条件比较好的私人医院里去。

  秋叶手术出来之后秋蝉还看了一眼,秋叶人昏迷着,但脑袋被砸的开了血花,被一条白的刺眼的纱布包着,纱布下洇透着血色,两条腿更是被包的一点缝隙都露不出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惨不忍睹。

  竟然被打的这么惨。

  秋蝉心想,秋叶以前在秋市的时候也是个呼朋唤友的富二代,不管是在读书的时候还是现在大三去秋家公司工作,一直都是他欺负别人,把别人打的头破血流被迫退学的事儿常有,但秋叶挨打,在秋蝉的印象里,可还是第一次。

  秋叶出来的时候人还昏迷着呢,助理直接安排车把秋叶转院,剩下的事情秋蝉就都不管了,都由助理来安排。

  秋蝉也没那么好心去为秋叶守夜,助理安排完了人,秋蝉直接就跟着助理的车回了燕家别墅了。

  燕家别墅里灯火通明,燕临渊在一楼的器材室做体能训练,但管家跟燕听山不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秋蝉回来的时候,燕临渊正穿着被汗浸透了的黑色背心,额头上的汗顺着太阳穴流到了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上,他抬头望过来的瞬间,汗珠从脖颈间滚落,淹没到了黑色背心里。

  见到秋蝉回来,燕临渊给了秋蝉一个「上二楼」的眼神,然后直接往二楼走,秋蝉拎着手里的背包,也跟着燕临渊往二楼走。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别墅里根本没有保姆,只有他们两个人,两人的脚步叠加踩在台阶上,让燕临渊觉得格外好听。

  要是燕家这群碍事儿的人都不存在就好了。

  他们上了二楼、燕临渊把秋蝉拉进了自己的房里,然后背对着秋蝉脱下自己身上的背心,一边脱一边问:“今天燕听山公开了和你结婚的消息,你是什么想法。”

  不知为何,燕临渊这话透着一股子酸溜溜的劲儿。

  秋蝉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了【豪门阴谋联姻诡计】等等念头,然后又想起了燕听山今天抓他手的事儿,秋蝉当场掷地有声的回了一句:“我根本不会嫁给他,三少一定要加把劲儿,解除我们俩的婚约。”

  秋蝉的态度与表情都极大的取悦了燕临渊,当时燕临渊正脱下背心来,随手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语气散漫的说:“知道你急,我已经在安排了。”

  说话间,燕临渊莫名其妙的往秋蝉面前逼近了两步,而且正把自己的锁骨对着秋蝉。

  秋蝉不想看都不行,因为燕临渊的胸膛就在他面前悬着,十八、九岁的少年郎浑身的肌肉都透着一股子生机蓬勃的劲儿,但是锁骨处却有一道颇为显眼的伤口,像是被什么划破的,还在渗血,秋蝉一眼就看到了,顿时微微瞪大了眼。

  三少竟然受伤了!

  又到我刷好感的时候了!

  “你这里伤了。”秋蝉见燕临渊一副完全没发现自己伤了的样子,就说了一嘴:“怎么弄的啊?”

  “不记得了。”燕临渊见秋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伤口看,不由得满意的向后退了半步,顿了顿,燕临渊又补了一句:“大概是今天锻炼的时候伤到的吧。”

  燕临渊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还抬眸扫了一眼秋蝉。

  秋蝉果然已经急起来了,他直接开始找医药箱:“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秋蝉打开柜子拿出医药箱时,燕临渊已经昂起头、露出伤口摆好姿势坐在椅子上等着了,一边等一边神色淡淡的说:“我说了,根本不需要,只有你才会在意这点小伤口。”

  秋蝉赶忙一记马屁送上:“你的身体最重要。”

  你生病了谁给我发钱呢?

  燕临渊没说话,只是靠上了椅子,微微抬起眼眸来,看着眼前的秋蝉。

  和几天之前差不多的场景,他坐在椅子上,秋蝉伸手过来摸他身上的伤口,但是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境遇了。

  燕临渊的目光细细的描摹着秋蝉的脸。

  秋蝉身上还穿着那身黑色的西装,头发软绵绵的悬在半空中,他一动,那发丝就跟着微微的动,因为伤在锁骨,所以秋蝉要弓着腰,秋蝉的呼吸落到燕临渊的鼻尖上时,燕临渊的目光近乎是放肆的落到了秋蝉的身上。

  什么都看不到,因为都被白色珠光丝绸西装给包裹住了,那扣子高高的系在最上面的一颗,只露出一小截漂亮的脖颈,燕临渊看的发痴。

  而此时的秋蝉已经将伤口都处理完了,他收好东西的时候,就看见燕临渊的喉结上下一滚,然后飞快偏开头,盯着地上的瓷砖看,秋蝉刚想开口说「伤口处理好了你洗澡的时候注意一点」,就听见燕临渊说:“最多半个月,秋燕两家的联姻就会散了。”

  秋蝉闻言大喜:“这么快?”

  燕临渊果然是谋朝篡位一把手啊!

  燕临渊被秋蝉眼底里直白的欢喜给烫了一瞬,他的腿骨有些躁动的在地面上拧了拧,像是在忍耐什么似的,继而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声线骤然拔高,还带着几分恼怒:“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已经和你说了,你要多加忍耐!出去。”

  秋蝉被燕临渊这突如其来的发火搞得莫名其妙,但也并不深究,赶忙点头就跑出去了。

  打工人嘛,老板说啥就是啥,反正蝉蝉是有拿工资的。

  秋蝉跑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美滋滋的洗了个澡往床上一躺就开始数钱——这现在是他最快乐的活动,他每天都要数一遍钱才能睡觉。

  但在他数钱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炸响,秋蝉接通的时候,电话那边传来了白晓火急火燎的声音。

  “不好了蝉,你快去论坛上看看,好多人都在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