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雪下过后, 南市终于有了点冬天那味儿。
圣诞节，司纯收到不少节日祝福和节日礼物。
然而众多的祝福和礼物中，却没有她最为期待的。
校园里, 随处可见的情侣, 男生给女生送花送巧克力, 陪她一起过圣诞节，走在路上都在议论去哪儿吃饭, 要一起看电影，还隐晦地提到在外面住一晚。
若是之前，司纯对这种浪漫早已免疫, 甚至对圣诞这个节日都没有太大的期待, 因为那时候她是一个人。
可如今不一样了, 她不是一个人，她也有男朋友了不是吗?
司纯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不知道情侣之间该做什么。
她希望能够像普通的小情侣一样。
能够在大街上不戴口罩的约会，一起到人多的地方玩儿和吃饭，一起去看一场电影。
但在她选择跟陈嘉树交往以后, 这些就注定是不可能了。
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降低了自己的要求，只要他能陪在自己身边就行。
然而很显然, 就连这一点都无法满足她，更是一种奢侈的想法。
陈嘉树平安夜的时候跟她通电话时说了, 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当时司纯在电话里就沉默了好一会儿。
对于他的工作性质，她很理解，也预想过这个结果。
然而当身临其境, 触景生情时, 她难免低落。
和室友们出去吃饭的路上, 司纯望着名人墙上陈嘉树的海报，撅了撅嘴。
前方麦桐喊了声：“纯纯，你在发什么呆呢?”
司纯回过神来，才发现被甩后几米远，小跑着跟上去。
苏念阴阳怪气的：“今天圣诞节，你那个男朋友不陪你一起过吗?”
司纯闷闷的：“没，他很忙的。”
“男人说忙都是借口，只是不想抽时间陪你罢了。”谈过“两次”的珑珑在这点上很有发言权。
麦桐：“是啊，整天晾着大美女不管，我看他对你也没怎么上心。”
司纯听这一个个的语气，说话就跟针一样扎着她的心，又是劝分手的节奏。
“你们别这样，好歹你们也吃过人家点的阿圣兰家的刺身。”
苏念麦桐珑珑：“……”
果然，吃人嘴软，司纯不提醒提醒她们，都不知道收敛。
四人从校门口出来，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她们打算去商业步行街逛逛。
走了几百米，司纯的目光不由得被路边停着的一辆车吸引。
十分大众低调的一辆车，大街上随处可见，可司纯总感觉有点儿熟悉。
迟疑间，手机响了。
是陈嘉树。
“有约了?”
一听到他的声音，司纯的情绪就上来了，并未察觉他话中的不对劲。
她闷闷地说：“不然呢。”
电话里，男人低低笑了下：“生气了?”
“没有生气。”可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她说的那样。
“嗯，不要生气，男朋友来陪你了。”
司纯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下，目光怔怔地看着那辆车，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来了?”
“嗯，就是你看的方向，上车吧。”
司纯内心悸动难平，挂了电话。
自从她接电话以后，旁边三人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盯得司纯难以启齿：“那个，我可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逛街了，拜拜。”
挥了挥手，说完便朝着路边那辆车跑了过去。
今天是司机开的车，陈嘉树坐在后座上，戴着口罩，深邃灼华的眼眸盯着她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司纯心惊胆战的，怕让人看见她上的是陈嘉树的车，上了车后，连忙说：“走吧。”
陈嘉树问：“不用跟你的室友打声招呼?”
司纯撑了撑瞳孔，大哥你莫不是在开玩笑。
“下次吧，在学校附近不方便。”
重点是，司纯怕吓着她们，从而弄出太大动静。
可自从她鬼鬼祟祟地上了车后，麦桐苏念珑珑这三人目光便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此刻正盯着那辆大众车看。
麦桐：“那个银河是不是在这辆车里?”
苏念：“这车很普通啊，我爸开的都比这个好。”
珑珑：“看样子也不怎么有钱嘛，这怎么供得起咱们校花锦衣玉食的生活!”
苏念：“先别说那么多了，过去瞅一眼看长得怎么样。”
三人小跑着追过去时，冷不防车子在这一刻启动，“嗖”得一下往前开走了，猛得喷了她们一脸的车尾气。
三人呆在原地，脸色一个比一个臭。
司纯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虽然是无意间的行为，还是惭愧地垂下了脑袋。
陈嘉树摸了摸下颌：“好像更被讨厌了，怎么办呢?”
司纯抿了抿唇，比起别人的喜欢，有人讨厌他应该更稀奇吧。
她解释道：“其实她们都是你的粉丝，都很喜欢你的，只是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误会你是在网上骗小姑娘的渣男。”
“哦。”陈嘉树眯了眯眼，网上骗小姑娘的渣男这个说法挺有意思，他问：“你觉得呢?”
“我当然不那么想。”
陈嘉树笑了下，目光温柔无比地望着女孩。
这几日他在外面出差，更加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儿。
他叹了声：“过来抱一下。”
车上有司机，司纯不好意思，虽然她也很想抱抱他，却还是摇了摇头，支吾了声：“你不是过两天才能回来吗?”
陈嘉树笑了笑：“我再不回来，怕女朋友要跟我分手了。”
司纯窘迫：“我有那么不懂事吗?”
“那为什么不过来抱抱我?”
又来……
她抿着唇，脸蛋红红的。
陈嘉树眯了眯眼，知道她脸皮薄，却也不打算放过她，自己伸手，将人搂入怀里。
被男人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司纯揪了揪他的衣角，试图让自己放松地依靠在他怀里。
他揉了揉她的秀发：“想我吗?”
“嗯。”
“男朋友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司纯眨了眨眼。
自从两人认识以来，就没在外边的餐厅吃过饭，本以为又是回到他那吃，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中天大厦楼下。
司纯讶异：“来这里吃饭?”
“嗯。”
身为南市本地人，司纯怎会不知这楼里的餐厅不是一般人能消费得起的。
坐电梯往上走时，司纯隐隐担忧：“去餐厅吃饭不会被拍吗?”
“没事，我包场了，餐厅老板跟我认识，我答应帮他宣传，不会往外说的。”
圣诞节包场，还是高档餐厅，司纯咽了口唾液。
电梯在三十八层停了下来，电梯门一开就对准一个名字叫“云记”的餐厅门口。
这是一家黑珍珠餐厅，各式各样的菜品都有。
因为被包场的缘故，餐厅里没什么客人。
司纯戴着口罩被陈嘉树牵着她往里走，老板是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手里抱着一束红玫瑰，见了她笑眯眯地打量，陈嘉树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递给司纯。
这次收到的花跟以往的都不一样，司纯捧在手里，心里乐开了花，嘴角微微上扬，肉眼可见的开心。
“这边请。”
老板把两人带到了一间包厢。
独立的一个空间里，让司纯稍稍放松一些。
陈嘉树是提前定的餐，两人进来后，菜被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不一会，包间门关上。
司纯站在落地窗边，看着南市喜庆的圣诞夜，心中颇为震撼。
这家餐厅除了菜品好外，受欢迎的另一个原因是，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座南市。
她忽然想起寝室夜聊时珑珑开的玩笑：“等以后谁发达了，就请客去中天大厦吃饭!就那家叫’云记‘的餐厅!”
想到这，司纯忍俊不禁。
冷不防，男人烫人的胸膛从后面贴过来，拦着她的腰，下颌贴在她白嫩的侧脸上，亲昵的气息传来：“开心了?”
“嗯。”
“还没开吃，光看看就开心了，这么容易满足?”
“这家餐厅挺有名的，我们寝室的女生做梦都想来吃。”
她开心是因为他的用心和浪漫，从在进门时收到的第一束花开始。
“那如果我说待会再一起去看场电影，你会不会更开心?”
司纯两眼放光：“真的吗?”
“你贿赂我一下。”
“我拿什么贿赂你?”
“美色。”
司纯脸红了红，他本就贴着自己的脸，开口说话时，每一个呼吸都格外炽热地烤着她的皮肤。
司纯心跳加速：“陈嘉树，我发现你越来越不正经了。”
“那你可能得重新认识我一下，我对喜欢的女孩正经不起来。”
长指捏着她的下颌，往自己这边扭动一下。
皓齿张开咬住她的下唇，再一点点地吮吸。
司纯被亲得晕头转向的。
她喃了声：“陈嘉树。”
“嗯。”
“是不是所有的情侣交往了以后都像我们一样，一直亲。”
“不会，他们还会做点别的事。”
女孩一双眼迷离：“什么事?”
男人语气坏坏的：“你说呢?”
司纯原本就涨红的脸又烫了几个度，她虽是第一次谈恋爱，却也并非什么都不懂。
她明白他的意思。
只觉得全身都酥酥麻麻的。
他唤了一声：“司纯。”
“嗯。”
“二十岁了，结婚证都可以领了。”男人嗓音沙哑：“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学长给你补及一下性教育?”
司纯的脑袋瞬间烫得要爆炸了般，羞恼道：“你坏……唔……”
话未说完，唇再次被封住。
她被男人紧紧扣着腰和下巴，站在窗前，亲了不知道多久。
-
这顿饭，即使面对满桌的美味佳肴，司纯也没吃进多少，因为她已经被某人以某种方式喂饱了。
饭后的一场电影，也是以包场的形式进行的。
坐在里头一个半小时，看了什么剧情司纯一点也记不清。
因为旁边的男人太不省心了。
时不时捏捏她的手，时不时亲亲她的手背，若不是怕电影放映厅有摄像头，司纯估计他都敢把她摁在座位上亲。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情侣都这么腻腻歪歪的，可司纯很清楚，她和陈嘉树正在热恋期，她喜欢这种跟他亲近的感觉。
看完电影后，快十一点钟，司纯坚持回寝室，陈嘉树送她回来。
车子在学校里一个偏僻之处停下。
“那我先走了。”
司纯看他一眼，慢吞吞解开安全带。
要下车时，陈嘉树忽然拉住她的手，男人无时无刻都很深情的一双桃花眼望着她，说：“这样吧，我明天还有时间，可以带着你的室友去云记吃饭。”
司纯眨了眨眼：“你要见她们?”
“不是都要请吃饭的吗?”
“你身份特殊，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事，我担心……”
他反问：“你信任她们吗?”
“当然，她们对我都是真心实意的。”
司纯长这么大以来，还没遇到对自己特别不好的人。
她很幸运，交到的朋友对她都十分真诚。
陈嘉树坚定地说：“既然如此，你信任的人我也信任。”
司纯咬了咬唇。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对她的家人和朋友隐瞒什么。
陈嘉树是真心待她，反而是她畏首畏尾。
说是已经鼓起勇气跟他在一起，却又没有完全准备好。
这段恋爱就像一场泡沫，司纯怕它随时幻灭。
连带他见自己家人和朋友的勇气都没有。
见她沉默，陈嘉树唤了声：“小月亮。”
“嗯。”
他忽然格外认真地看着她：“我其实没有那么大的架子，而且我也没那么见不得人，所以，你不用这么苦恼。”
司纯愣了一下：“那我回去问问他们。”
走回去这一段路上，司纯感觉胃里不舒服，有点儿犯恶心，大概是吃生鲜吃的。
赶到寝室关门前上了楼。
推门进来：“我回来了。”
寝室里，各忙各的三人目光齐齐射了过来。
看到这三张脸，司纯便想到喷她们的那一脸车尾气，无比心虚。
“我知道你们有话要对我说，但我现在有点恶心，想去吐一下。”
说着，小跑着去了卫生间。
麦桐拧了拧眉：“恶心?是我想的那样吗?”
苏念：“姐妹，不是你一个人这么想。”
珑珑：“我记得1102宿舍的一个女生就是未婚先孕，现在肚子都六个月大了。”
司纯干呕了一会，什么也没吐出来，神情恹恹地从卫生间走出来，珑珑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喝点水缓缓。”
“谢谢。”喝了口水，司纯感觉舒服多了。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真有了，咱也好考虑要不要。”
“噗。”司纯正仰头喝水，听到珑珑的话，刚喝进去的水全喷了出来，她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一脸诧异地看着珑珑：“什么有了?”
苏念急死了：“你不是恶心吗?1102的小黄出现这个症状的时候就是因为怀孕了。”
司纯扶额，表示相当无语。
如果不是因为她清楚自己跟陈嘉树的进度还没到那一步，差点就被洗脑了。
“你们想多了，我只是胃有点不舒服。”
“哦，这样了，那就好。”
这种半信半疑的表情算怎么回事?
司纯叹了口气：“有件事我得宣布一下。”
苏念：“你说你说。”
“明天，我男朋友想请你们吃饭，都有时间吗?”
-
有人请吃饭，不吃白不吃，但用麦桐的话来说倒不是惦记那顿饭，就是想看看司纯的男朋友长什么样。
第二天，大概下午四点差不多都上完了课。
几个女孩收拾好，勾肩搭背手挽手地往校外走。
麦桐迫不及待地问：“纯纯，我们要去哪儿吃饭啊?”
司纯笑了笑：“待会就知道了。”
经过学校名人墙，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
苏念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副花痴脸：“还是树树帅啊!”
麦桐攥了攥拳：“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在学校里见到他，真希望明年的校庆树树还能再来，这一次就算被当做疯子我也要冲上台跟去!”
珑珑吐槽：“你怎么不把他扑到直接来个强吻?”
麦桐义愤填膺：“你以为我不想吗?”
司纯状若不悦：“你们少说两句，我会不高兴的。”
三人异口同声：“你为啥不高兴?”
她一本正经的：“陈嘉树是我男人。”
麦桐：“你不是有男朋友了么，你说这话，不怕他吃醋?”
苏念：“我待会就跟银河说。”
司纯笑而不语。
校门口停着一辆奔驰，见她们出来，司机从车里下来，招了招手。
珑珑好奇：“是谁叫的车?”
苏念无力吐槽：“这辆车一百多万，你把它当滴滴了?”
麦桐茫然：“那这辆车是谁的?我记得银河上次开的是大众啊。”
“先上车吧。”司纯兀自坐到了副驾驶座上，其他人见状也跟着上了后座。
车子开出一会儿，司纯忍不住提醒：“那个我先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待会见了我的男朋友，你们别吓着哈。”
听了司纯这么说，苏念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都是合理的：“放心，就算长得再丑我们也有心理准备。”
司纯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就因为上次她们要银河的照片没给，好像都默认了是因为银河其貌不扬上不了台面，她才没有让他露脸这种想法。
二十分钟后，四个女孩从车上下来，走进中天大厦，坐着电梯往上走时，麦桐苏念珑珑终于不淡定了。
不一会，从电梯出来，看着“云记”餐厅的照片，除了司纯外那三人无不露出惊讶和疑惑各种复杂的神色。
珑珑开口：“纯纯，银河要请我们在这里吃饭吗?”
“是啊。”
老板见她们到了，亲自出来迎接。
“司小姐，这边请。”
因为来过一次了，司纯表现得相较淡定很多，又或许是有那三只一脸懵逼得在旁边衬着。
司纯仿佛可以想象接下来她们走进包厢看到陈嘉树时的反应了。
作者有话说：
苏念麦桐珑珑：从来没有如此没出息过。
最近有点卡文，写得有点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