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 姜时予总算反应过来这个长得跟个炸坏的皮皮虾似的的人到底是谁。

  他随手抄起一根棍子,表情凶恶:“新闻上那个猥亵女生的变态是吧?猥亵到你爸爸头上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吧?”

  他一开嗓,猥亵犯一时也懵逼了。

  这到底是个男的还是女的?

  他讷讷道:“人妖?”

  姜时予气乐了:“人妖?我就让你看看人妖的战斗力!”

  说完他挥着棍子就过去了。

  他逃他追, 两人追打间铁棍砸在挂表演服的衣架上,衣架应声而倒发出巨响, 不知道磕碰到了哪里,屋子里的灯猛地熄了。

  姜时予僵在原地,双手把棍子握得死死的,艰难的吐出一口气。

  额角隐隐有了湿意,其实他知道这只是他心理作祟,他也知道他该克服。

  可是身体的反应让他意识到没有那么容易。

  这时, 一双手抚摸上他的腰,猥亵犯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虽然是个男生,不过小腰真细啊……”

  他发出一声怪异的喟叹, 感受到姜时予没反抗,手下的动作开始更放肆, 四处游移。

  姜时予紧紧咬住唇角, 艰难的吐出一口又一口沉重的呼吸,血腥味悄无声息在舌尖弥漫。

  他手臂的筋根根爆起,一字一句道:“死变态, 你找死。”

  他手里的棍子狠狠朝声源处抡去,带起一阵破空的风声,随着一声闷响,猥亵犯的哀嚎传来, 姜时予被摸得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只有全凭本能地暴打这个罪魁祸首才能让他舒服一点。

  宋隽举着手机找到姜时予他们的时候, 姜时予高高扬起了手里的棍子, 头发湿哒哒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而他那一棍子对准的是歹徒的脑袋,如果砸下去就完了。

  宋隽面色一冷,微微提高了声线:“姜时予。”

  后者动作猛地一滞。

  宋隽立即快步上前,抓住了他随手不知道从哪儿捞的钢管,另外一只手几乎是强迫性的把他半抱在怀里,冷眼看着地上蜷缩抱着腿低低哀嚎的猥亵犯:“他已经被你打得全身多处骨折,站不起来了。”

  说完似乎又觉得太过冷硬,又安抚性补了一句;

  “别怕。”

  姜时予被他困在怀里先是似有若无的挣扎了下,始终挣脱不开以后就放弃挣扎了。

  冷汗啪嗒啪嗒往地上掉,绽开一朵又一朵水花。

  宋隽划开手机,这一次他直接报了警,打完电话才发现他怀中的人在颤栗,虽然抖动弧度很微弱,但确实是在发抖没错。

  姜时予微微弯着腰,呼吸又急又重,他双眼还直直锁在蜷缩在地哀嚎的猥亵犯身上,瞳孔有些充血的红。

  宋隽圈着他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抓住了他手里的钢棍另一头,轻声道:“放手。”

  姜时予愣了愣,下意识松了手。

  宋隽松了手,钢棍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响,刚刚尝够了这根铁棍苦头的猥亵犯又抖了两下。

  宋隽举起手里的灯说:“你别动,我去看看。”

  姜时予身躯微微一僵。

  宋隽沉默了一瞬,把手机塞到了他手里:“那你拿着。”

  这次姜时予乖乖接过了他的手机,举了起来。

  宋隽走开了以后,姜时予双手举着手机,艰难的吞了下唾沫。

  他觉得刚刚被这个变态摸过的地方在发烫,滚烫得令人心烦意乱。

  他腾出一只手隔着布料使劲去搓,然而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地方还是很烫,热度不断攀升传进了他心里,连带着那颗心也开始不平静了起来。

  宋隽结合进来之前听到的那声巨响,又看到后台倒地的衣架,联想起来不难猜出来灯忽然灭了应该是不小心碰到了哪个开关。

  他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摸了过去,扶起一长排的衣架以后又把掉在地板上成堆的表演服挂回衣架上,他果然在这几排衣架后面发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电闸。

  衣架倒下来的时候导致跳闸,整个礼堂的灯都熄了。

  他重新把闸拨了上去。

  一声轻响过后,整个后台连同外面的礼堂刹那亮如白昼。

  宋隽重新站起转过身去,这才发现姜时予的状态有多差,裙子和头发在追打中早已乱七八糟,脸上的妆容被冷汗一顿冲刷早就所剩无几了。

  他脸上挂着一副想鲨人的表情,手使劲搓着腰间的布料,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太明显。

  宋隽蹙起眉,走过去:“他碰你了?”

  姜时予抬眸看来,眼中透出几丝挣扎又很快被固执取代,最终还是没吭声。

  “碰的这里?”

  宋隽伸出手,两根手指碰到了姜时予腰侧的位置,布料很薄,他指尖的凉意透过表面传递进来。

  姜时予感觉那地方更烫了,跟别人碰到自己的恶心排斥不同,他的心脏跳动得像即将要罢工,那句话已经涌到了喉间,只要他张嘴就能说出来。

  几天前某段对话毫无预兆从他脑海跳出来——

  “那你会喜欢男生吗?”“不会。”

  姜时予硬生生咬住了话头。

  宋隽目光落到他唇上:“这里呢,怎么搞的?”

  姜时予愣然,茫然道:“什么?”

  宋隽撇起眉梢,抬手——

  他的拇指指腹轻轻擦过姜时予下唇边缘,抹去了那里滲出的血迹,然后抬起给他看。

  姜时予恍然大悟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下唇,舌尖碰到伤口乍然刺痛,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发出了「嘶」的一声气音。

  小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宋隽的目光重新投向地上的猥亵犯,当中的凉意惊人,可惜猥亵犯抱着头只顾着哀嚎,根本没有抬头。

  宋隽头也没抬:“还想打他吗?”

  姜时予满心炽热被他这一句话问懵了:“啊?”

  “我忽然觉得,再揍一顿也没什么。”

  “……”

  宋隽回头看他:“打累了?那我来。”

  说着他就要躬身去捡地上的棍子,姜时予看他还真没开玩笑,感到哭笑不得的同时迅速上前抓住了他哥的手:“别,待会儿给人打死了。”

  宋隽平时表现得太像一个毫无污点的好学生,姜时予都差点忘了,他是见过他打架的。

  当初在巷外揍那群小混混,拳拳到肉,下手一点不含糊。

  让他后来无聊了一度会无意义的想,如果他跟宋隽争校霸这个名号,谁的胜算更大。

  宋隽手指都摸到棍子了,但听完他的话,思考几秒又重新放下了。

  警察动作也很快,一听到是最近令人头痛的猥亵犯,十分钟不到警车就无声开进深夜的校园带走了几乎要被打废的猥亵犯。

  这事儿惊动了学校领导,还在学校的领导和班主任都赶过来了。

  四眼穿着睡衣,捧着个保温杯,跟教导主任庆幸的说:“还好是个男生,这要是个落单的女生后果不堪设想啊!”

  几个警察把猥亵犯连抬带拖的推上车,走在最后的男警察做完笔录闻言抬过头来,不赞同道:“学校安保工作要加强,不能因为过节就放松警惕,犯罪分子可不会跟你讲什么早九晚六,过年过节不犯罪什么的,男同学的安全同样需要得到保证,罪犯眼里没有男生女生只有目标。”

  教导主任拍了拍他的胳膊,四眼赶紧陪笑道:“警察同志说的是,我们一中建校以来从来没发生过这么恶劣的事情,我一定加强学校安保工作!三倍加强!”

  警察得到了他的保证这才放心的上了警车,很快警车开走了。

  姜时予白着一张脸。

  四眼打量了一下他:“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梁詹有些忧心地碰了碰他的额头:“没事吧?怎么出这么多汗?”

  姜时予语气没所谓道:“揍人太累了,我还没吃晚饭。”

  梁詹听笑了:“那要不要去老师那儿一起吃?补充下能量?”

  姜时予好奇看向他:“梁哥你一个人?去食堂吃多省事。”

  梁詹有些无奈道:“你们于老师也在,他吃不惯食堂的饭菜。”

  “哦,那倒是。”姜时予撇了撇唇,道:“咱们食堂那菜,狗都嫌。”

  “你可真行。”梁詹说:“骂人还带上自己。”

  “呸呸呸。我收回。”

  宋隽看着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的模样,只有还没恢复过来的脸色彰显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是真实发生的不是幻觉,他觉得心底有些异样感觉。

  梁詹叮嘱完他们快回家以后就离开了。

  姜时予一把搂住宋隽肩膀:“走,吃饭去。”

  宋隽不适应的眉毛紧拧,但终究还是没推开,只道:“很晚了,食堂早就关门了。”

  “谁要吃食堂。”姜时予笑着瞧他,嘴角有一个很不明显的梨涡:“带你去吃一家超级好吃的店。”

  宋隽叹了口气。

  姜时予伸出一只手作「制止」状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吃外面的东西是吧?外面不健康是吧?怎么比我还挑?又不是天天吃,咱们就吃一顿”

  宋隽拨开他的手,没再多说,只提醒道:“那就走吧。”

  他们出来得太晚,吕鑫窝在车里都要睡着了。

  姜时予曲指敲了敲车窗。

  “今天这么晚?”

  “校庆嘛。吕叔,先不急着回家,去这儿。”

  姜时予翻了个定位给驾驶座上的人看,吕鑫答应了下来。

  姜时予很少在外面吃,以前家里都有阿姨,这家店还是孙冕给他介绍的,在群里cue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到了地方,宋隽才知道姜时予所谓的超级好吃的店竟然是一家串串。

  特殊的地方在于这不是一家随处可见的串串,而是一家天台串串,字面意思。

  这家店开在居民楼里,最顶层连着天台,座位就设立在天台上,四周用假花假草假盆栽这么一布置,还算看得过去。

  姜时予熟练的选完菜,转过身宋隽已经在柜台把款付了。

  “说好我请你怎么给钱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宋隽收起手机,目光在他捏了整整一把串串的手上转了一圈,全是红红火火的辣菜。

  然后才道:“不是你自己说的,我这个哥哥做得不称职,你见过哪家兄弟出门吃饭是弟弟付钱?”

  “你不是没……”姜时予下意识就想反驳,最后一个字吐出之前堪堪悬崖勒马住了。

  钱吗。

  他在心底把这句话补齐了。

  但是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他偷听的事就瞒不住了。

  宋隽蹙眉:“我没什么?”

  “没。”姜时予用另一只手推着他往楼上走:“走走走,吃饭去,饿死了。”

  宋隽顺着他的力道被推出了门,抬脚迈上台阶。

  深夜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零星几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