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再抬一点……再多一点，哎呀不对不对，这样又太高了！”
“后背挺直！不要驼背！”
“又错了！身体太僵硬了，反而显得很刻意！”
就在季筱竹苦不堪言快要崩溃的时候，“叮铃铃——”，铃声响了。
是下课了！季筱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要解脱了！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重复着这些训练，她都快练吐了，本来她觉得自己是个挺聪明的人，可学起这个，却好似手脚都不听使唤了，不是顺拐就是左脚绊右脚。
一听下课铃响，为首的蔡阿姨立刻从严厉的教养嬷嬷状态恢复到了下人的状态，恭敬而不失体面道：“段小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辛苦您了，请您谅解。”
季筱竹原本也没想跟她计较，她也不过是听命行事，打工人何苦为难打工人，倒是她这么跟自己解释让她有些诧异。
这是……怕自己因为此事记恨上她找她麻烦吗？这倒是还真有几分大小姐的感觉了。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这么多了，只随意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走了。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世家小姐，都是一模一样的傲慢姿态了，微微抬着小巧的下巴，腰杆挺得笔直，斜眼看人的时候还不能翻出死鱼眼……原来要傲得优雅也是门体力活。
一整天下来，季筱竹只觉得自己浑身腰酸背痛，哪哪儿都使不上劲来。
她原本就是个不太注重规矩的人，就算是在前世宫中的时候，也仗着师父和万千山的宠爱，耍些小伎俩，逃避一些繁杂的约束。
如今让她这么一板一眼地学规矩，对她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巨大的折磨了。她不怕吃苦，但她宁可吊着威压在空中转一百圈，也不想学这闹心的规矩……
万千山微笑着看着她，“感觉怎么样？”
季筱竹有气无力地半瘫在椅子上，“不怎么样……”
若不是知道万千山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她都要以为万千山是因为她之前拒绝过来段家，故意折腾她呢！
“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不过对于速成来说，成效也还不错了。”万千山抿了口茶，“其实若不是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也不会强求你，如今段氏越做越大，我一个人实在有些忙不过来。”看書溂
季筱竹伸了个懒腰，“你现在可是堂堂段氏集团的会长了，大权在握，难道身边就没个趁手的人吗？”
“有，很多聪明的年轻人都愿意为我效劳。”万千山并不掩饰，“但我不相信他们。”
多疑大概是每个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生存下来的人的通病。
季筱竹挑了挑眉，“那你就相信我？不怕我反手就把你出卖了？”
万千山笑了，“如果你是这种人的话，你觉得我还会费劲千辛万苦也要让你回到我身边吗？之前我那般落魄，你都不曾对我有分毫背叛之心，如今又怎会对我不利？”
季筱竹一噎，随即恨恨道：“你也说了，人是会变的。”
“但你没变。”
“……那或许我就是那种可以共患难但不能共富贵的人呢？”
“你不是。”万千山的语气十分笃定。
“……”算了，说不过她。
平心而论，这段日子她在段家的生活过得还是挺不错的，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水深火\热什么的。
反之，段家的人似乎真的从内心底里将她当成了段家的大小姐一般，从吃穿用度到衣食住行，无一不照顾得细致入微。
尽管她自己也在心中提醒自己，这些都是软刀子，都是为了瓦解她的意志，但还是很没出息地享受了起来。
万千山轻敲茶盏，“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与你从前那些朋友断了联系。”
季筱竹沉默了片刻，“为什么？”
为什么万千山连她做“戏子”都可以接受，却不能接受她有自己的朋友？
万千山却反问，“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
季筱竹苦笑，是了，万千山的目的是回到过去，那么也就意味着，无论她在现代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自然也谈不上什么声誉……这是万千山给她的，规则内的自由。
而朋友就不同了，情感永远是最难把控的东西，一旦她继续和身边的朋友来往，只会愈发动摇她离开的决心，虽然她从未下定过这份决心。
季筱竹叹了口气，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所以你今天来是要跟我说什么呢？”总之不会是单纯来看她训练的。
万千山递来了一份文件，“这是段氏在南边的一间珠宝店的资料，你先看一下，这是我需要你为我做的第一件事。”
……
次日。
下午四五点，季筱竹才来到万千山所说的那家珠宝店。
季筱竹今天穿了一身优雅而不失时髦的粗花呢外套，搭配同色系的针织衫内搭和半裙，面上还带了副大框墨镜。
过于修身的版型限制了她四肢的活动范围，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扯了扯裙子，身后的蔡阿姨便立刻清了清嗓子，发出提醒的咳嗽声。
季筱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口气，现在她走到哪身后都会跟着几个人，当真是不给她留半点自由。
这家珠宝店位于相对繁华的街区，收入却一直不尽人意，万千山早就注意到了，但一直也没时间管，如今她来了，可不就将这个摊子扔给她了。
不难看出，万千山也有几分锻炼她的意思，否则对于偌大的段氏集团来说，这家店是亏损还是盈利，根本无关痛痒。
季筱竹之所以选在这个时间段来也是因为现在是人\流量最大的时间。
她已经在对面的咖啡厅坐了半个小时了，眼看着对面的店里人来人往，不像是没有生意的样子。
不过珠宝店的转化率本就不高，到底是否有猫腻，还不能妄下定论。
她刚准备进店一探究竟，便遇上了熟人。
杨清悦一见她眼睛都亮了，兴奋地摇着手跟她打招呼，“季筱竹？好巧啊，你也在这儿啊！我跟你说，昨天我，……”
他话音未落，季筱竹便直接打断了他，漠然道：“不好意思先生，你好像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