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城外
“思思！”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霍司雁勒住缰绳回眸看去，正瞧见车上那抹红色的身影。
瞧着远处的马车渐渐走近，霍司雁静静看了片刻，随即对迎寒道：“让他们在前面等我。”
一旁的迎寒眸光微微一顿，继而点了点头，与车队继续往前走去。
待马车近前停住，姬如率先跳下，霍司雁刚准备下马，抬眸间却见另一人从车中走了下来。
她身形微微一顿，只坐在马上静静的瞧着，眸中隐约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还以为她不会来了。
视线交汇之间，马上的姑娘忽而别开目光，与姬如寒暄起来，柳素倒也并未在意，只缓步走上前，安静的站在姬如身后，没有开口。
“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瞧着姬如眼中的关切，霍司雁微微扯了扯唇角，随即应道：“放心吧，又不是没出过远门。”
听罢，姬如连忙走到柳素身旁，轻轻将她推到前面，对霍司雁又道：“你看谁来了。”
只见马上的姑娘微微别开目光，抬眸远望，继而漫不经心的开口：“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劳您大驾真是不敢当。”
听她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姬如不禁看了眼身旁的柳素，连忙道：“思思……素素也很舍不得你，所以特意和我一起来送你。”
“是吗，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霍司雁投来目光，淡淡的睨着一旁的柳素。
“思思……”姬如眉头微蹙，轻轻唤了一声，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柳素淡淡弯起唇角，缓缓开口道：“不管你心里如何想我，与我而言，你永远都是不是可替代的知己。”
“如果以后有机会，希望还能和你一起赛马，一起踏青，一起喝酒，一起，做从前还没来得及去做的事。”
说罢，她从身后的月龄手中接过一只朱砂色的银丝香囊，上系的平安结繁复而小巧，一看便花了许多心思。
“这里面是平安符，图个心安。”
她上前两步抬手递过，马上的霍司雁敛眸瞧着，不由得目光一顿，心里顿时软了下来。
半晌，她扫手接过，虽面上还是那副不以为意的神情，可眸子里却不禁多了几分温和。
“真麻烦，我会替你转交给我哥的。”说罢，便见她调转马头，边走边抬臂挥了挥，懒懒开口道：“不送。”
方转身，她眼前忽而泛起朦胧，心里隐隐生出许多酸涩来。
暖阳和着清风拂过林叶，似是带去一层浅淡的思念，姬如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中又多了一丝落寞。
柳素侧目瞧了一眼，随即温声道：“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姬如回过神，眸光不经意有些闪烁，似是犹豫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
永宁殿
听得惜禾将太乾殿所发生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倪楚月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剪刀，继而缓缓放下。
“娘娘，皇后分明是仗着皇上的宠爱在向您示威。”
听罢，倪楚月微微敛起眸光，眼底划过一丝不悦。
她轻轻吸了口气，不经意瞟了眼桌上那一沓手抄纸，继而顿了顿眸光。
原不过是想瞧瞧她这些日子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她也好想法子，让皇上转开目光，瞧瞧别宫的妃嫔。
既然不给面子，倒也怪不得她不留情了。
……
锦玉楼
柳素倚在桌榻的软垫上抿了口茶，继而放下茶盏，侧目望向外窗的湖堤之景。
“你好像有心事。”她缓缓开口道。
听罢，姬如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杯沿，眼底似有些许犹豫和纠结。
“没有啊。”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语气中满是口是心非的意味。
“你不会说谎。”柳素淡淡收回目光，随即抬眸看向面前的姑娘。
面对她洞悉的眼神，姬如顿时生出些许无处躲藏的紧张。
“背井离乡的人最是不易，心中难免对身边的一切都有所顾忌，我懂你的不安。”
“这世上最难的，就是去信任一个人，所以很多人都习惯将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不愿与任何人提起，生怕那个信任的人，突然有一天会将自己最想掩藏的事公之于众。”
“每个人都承受不起背叛带来的后果，可又心存侥幸，希望有人可以听自己倾诉。”
她眸色平静，声音平缓而温柔，听起来让人分外心安。
柳素顿了顿，随即又启唇轻道：“你心里，也一定有这样的侥幸吧？”看書喇
听罢，姬如眉目不由得更低垂了几分，动了动唇瓣，却仍旧没有说出什么。
见状，柳素也不再追问，只淡淡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无论如何，让自己过的舒心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委屈自己。”
姬如缓缓抬起眸子，眼眶中又泛起微红，湛蓝的眸子氤氲着泪水，仿若一汪澄澈的清泉，让人心头不由得生出些许怜惜。
“这么漂亮的眼睛，应该盛满阳光，而不是泪眼。”柳素温柔的笑笑，抬手用帕子替她轻轻擦去眼角溢出的泪珠。
姬如忽而鼻头一酸，泪水更如骤雨般肆意而来。
瞧着她委屈的模样，一瞬间便触到柳素心底的那片柔软，曾几何时，她也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刻，只是那时，她身边空无一人。
“我一直记得，哥哥说，有一天，他会来接我回家的。”姬如一双秀眉间满是悲戚，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沙哑。
“可……我再也等不到了。”
话音落罢，柳素顿时明白了一切。
她还是知道了吗……
“我其实好想回去，我想了无数次，要不要就这样逃走，可是我没有勇气……我害怕我回去以后，发现在这里所听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姬如低眉间，极力隐忍着颤抖的呼吸，不许自己哭出声来。
见状，柳素不禁微微敛起眸光，心中顿生些许苦涩。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要向这世间的残忍一次次妥协。生于王室贵族之间，到底说不清是被上天所眷顾，还是被命运所遗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