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这么大的雨，婕妤身子弱，会生病的。”
晴茵跪在柳素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眉目间满是焦急。
柳素只淡淡瞧着跪在雨中的林妙仪，缓缓开口道：“病了不是还有你照顾她吗。”
说着，她微微敛起眸光看向面前的婢女，不紧不慢的又道：“再多嘴，就没有照顾她的人了。”
听她话里有话，晴茵心头不禁颤了颤，继而缓缓垂下头去，不再多言。
“皇后娘娘，皇上请您去偏殿。”
柳素侧目瞧了眼四喜，随即一边往偏向的方向走去一边淡淡开口道：“三个时辰，跪满了才许起。”
四喜看了看雨中的那抹身影，眼底不禁划过丝许叹息的神色，继而跟在柳素身后往偏殿走去。
暗卫将仪元殿外发生的事尽数向李彻回过，前脚刚离开偏殿，后脚柳素便往这边走来。
李彻端着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听得脚步声渐渐走近，他放下茶盏抬眸看去，随即向殿中的下人摆了摆手。
待众人退去，他撑着下颚看向殿中的女子，却始终没有开口。
良久，柳素收回目光，一边回身一边道：“皇上若无事，臣妾先告退了。”
“站住。”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柳素停住步子，侧目向案后的人看去。
“皇上还有事？”
李彻放下手轻轻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似有若无的撇了撇嘴道：“明明是你惹朕生气，怎么反倒还要朕来求你认错。”br>
柳素眸光半敛，随即微微挑起眉梢：“皇上可以不求啊，臣妾又没逼你。”
瞧着她这副蛮不讲理的模样，李彻无奈的轻叹一声，半晌才又缓缓说道：“那，你是承认喽？”
柳素眸光微转，转过身子装傻道：“承认什么？”
见状，李彻扬眉点了点头，随即拿起一份折子翻看道：“你走吧。”
此时瞧着他赌气的模样，仿佛像个没有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柳素不禁低眉弯了弯唇角，继而缓步走上前去。
“是，我承认是我不对，我不该听皇太妃的话，去劝你翻什么牌子，不气了好不好？”
她坐在地垫上，歪头瞧着面前的男人，眸子里满是温柔和劝慰。
李彻微微抬起眸光对上她的眼神，随手将折子扔到案上，故作思量片刻，才缓声道：“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朕就原谅你了。”
柳素微微挑了挑眉，继而话锋一转：“既然皇上原谅臣妾了，那就该臣妾追究皇上的不是了。”
话音落罢，只见她侧过身去，眉目间似多了三分凉薄。
见状，李彻眸光一顿，身子微微前倾，凑近柳素轻声道：“我知道错了，任凭皇后娘娘处罚。”
柳素撇过目光，神色中隐隐多了一丝无奈。每次都是这样，认错比谁都快，一瞧他这副模样，就什么脾气都淡了，可心中却总是觉得有些不快。
她抬手轻轻戳了李彻的额头，终究只轻轻叹了一声，却没多说些什么。
骤雨下了整夜，直至黎明之时方才收住，晨间晓阳初透，仅一夜之间，仪元殿的事就传遍了阖宫上下。
长街之上，前往甘凤殿请安的妃嫔们也都在悄悄谈论着此事。
“听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一大早是从仪元殿里出来的。”冯才人看向软轿上的秦攸兰，缓缓开口道。
秦攸兰倚在软垫上，微微挑了挑眉：“这才几天，但凡是想跟永延宫里那位作对的，都没安生日子过。以后这宫里，只怕没有几个敢不消停的了。”
“说到底，也是那林婕妤太蠢了些，怎么敢在皇上面前使那么卑劣的手段。”
话音方落，秦攸兰眸光微侧，不禁微微陷入沉思。在她印象里，林妙仪可不是那么愚蠢的人，至于她此番为何能做出这种事来，这其中，只怕也大有缘由。
不过她对这些倒也没什么兴趣，如今在宫里最重要的还是明哲保身，她与柳素从前虽说有些过节，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今在宫中，她可不想继续跟她作对，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当初要是没有柳素的哥哥，秦家只怕已经被卷入军器案中，被先皇治罪了，单单看在柳家与秦家的尚无情分，还能鼎力相助的份上，她与柳素之间，也不该存什么恩怨。
更何况，姐姐还是他们柳家的长房媳妇，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她们两个也算是一家人。
“这宫里的蠢人，可不止她一个，咱们还是管好自己吧。”秦攸兰回过神淡淡开口道，眼底隐约划过一抹洞悉之色。
听她如此说，冯才人不禁敛起眸光微微颔首。
……
天启将军府
“姑娘。”迎寒推开门轻轻唤了一声，却未听到有人回应，便轻步走进房中，却见霍司雁抱着被子睡的正香。
迎寒叹了口气，上前又唤了一声：“姑娘，您怎么还在睡啊。”
霍司雁迷迷糊糊的攥着被子蒙在头上，含糊不清的应道：“别吵……还早呢，让我再睡会。”
见状，迎寒不禁伸手扯了扯被子，蹙眉轻声道：“姑娘，晋王殿下的马都快出城了，你怎么还睡得着。”
屋子里忽而沉默片刻，紧接着便见霍司雁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奴婢说，晋王要离开明都了，现在应该快到城外了。”
霍司雁怔了怔，顿时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去。
“哎！姑娘，您这乱糟糟的，怎么见人啊！”
然而还不待迎寒话音落罢，她忽而在门口停住脚步，继而回身问道：“他为何要离开明都？”
“听说，皇上封晋王为钦差，代天巡狩，正启程要去江南呢。”
听罢，霍司雁不禁有些出神，眸子里顿时黯淡下来。
她还要去追吗？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怕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吧。
一南一北，皇上这样的安排，也许就是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既然如此，怎么挽回都没用的，不是吗？
霍司雁缓步走到桌边坐下，将头埋在臂弯中趴在桌上，深深吸了口气。
那就，这样吧……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