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殿
李彻自南书房而来，踏进殿中之时瞧了眼贵太妃，上前微微俯首：“母后。”
倪楚月回眸看去，随即弯眸道：“皇上来了。”
话音方落，便见内侍走进殿中回道：“启禀皇上，太后方才派人来传话，说身子不适，不能陪同皇上一起了。”
李彻眸光微侧，随即微微颔首：“下去吧。”
“母后上座。”话音落罢，倪楚月走上金阶，在左侧的椅子上坐下，扫了一眼不禁开口问道：“皇后呢？”
“皇后染了风寒，朕许她在宫中休息。”李彻方说罢，便见一身大红凤袍的柳素自殿外而来。
“参见皇上，参见母后。”
瞧着她突然出现，李彻眸光一顿，连忙上前去迎：“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掌心传来阵阵温热的气息，柳素抬眸淡淡一笑：“母后都来了，臣妾怎么能躲懒呢。”
听得她的话，倪楚月不禁露出几分欣慰的神情。她虽不甚喜欢柳素，但奈何皇帝对她一往情深，况且柳家又是正经的名门望族，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与其因为一个柳素与皇帝失了母子情分，倒不如遂了他的意。不管怎么说，她的儿子如今也是皇帝了，她自然也再没什么可争的。
带李彻两人也纷纷落座后，内侍便开始高声宣读名册。
“永安侯之女，秦攸兰；定安侯之女，林妙仪；宁安侯之妹，陆昭华……”
听得一连串的人名响起，柳素浅淡的容色下不禁泛起沉郁。
座上的李彻不禁向她看去，拿起桌上的笔在名册之上写下位份。
落笔后，内侍将名册换下，高声道：“陆昭华受封‘昭仪’，林妙仪、秦攸兰，受封婕妤，唐婉，苏平夏，受封美人……”
柳素眸光微敛，袖中的手微微攥起。她不知李彻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何这般看重陆云深。
在出身朝三品以上家族的女子也皆受了封，即便是如陆云深所说，为了牵制朝中势力，拉拢人心，却也不必做到这般。
她安静坐在一旁，心中早已如一团乱麻，不知过了多久，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女子跌倒的声音。
柳素抬眸瞧去，只见那位身着浅藕色衣裙的姑娘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匐地开口道：“民女失仪，还望皇上恕罪。”
一旁那身着杏红色琵琶襟短衫的姑娘敛眸瞧了她一眼，犹豫片刻，动了动唇瓣，终究没敢开口替她说话。
殿中的内侍连忙高声喊道：“来人，拖下去！”
瞧着那姑娘已被吓的浑身颤抖，忽听得殿中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慢着。”
“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听得话音，那姑娘战战兢兢的犹豫了片刻，随即缓缓抬起头来，清秀的小脸上浮现着难以掩饰的害怕。
柳素淡笑着打量了几眼，又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民女……姓谯，名红药。”
听她微颤的声音，柳素不禁弯起唇角：“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真是个好名字。”
“皇上，这姑娘臣妾瞧着不错，模样也很秀气，就这么丢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去，多可怜啊。”
瞧着她眉目间带着些许怜惜，李彻知她又是同情心泛滥，眸中不禁多了几分宠溺：“好，都听你的。”
不多时，内侍换过他面前的名册，开口道：“谯红药，受封宝林，曹锦凡，受封采女，其余赐花。”
那身着杏红色衣裳的曹锦凡不觉露出几分欣喜的笑容，随即捏紧手中的帕子，心中似是松了口气。
听着一声又一声的赐封，柳素似乎也渐渐麻木了，只静静的瞧着，直到今日选封结束。
一众得了位份的嫔妃，最后拜过殿上的皇上皇后，与贵太妃，便三三两两走出重华殿。
曹锦凡不禁拉着谯红药的手，兴奋的说道：“太好了，我们都选上了！”
谯红药笑着点点头，眸中不禁带着几分感激：“多亏了皇后娘娘，否则，我今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是啊，皇上对皇后娘娘真的好宠啊！”曹锦凡一脸羡慕的神色，眉目间满是向往。
正当众人在一旁叽喳讨论之时，不多时便瞧见贵太妃坐着软轿先行离开，随后相伴走出的便是皇上与皇后。
李彻牵着柳素一边说笑一边往殿外走来，众人连忙退到一旁垂首而立。
一旁的唐婉侧目瞟了一眼，随即故意在后面用力推了陆昭华一把。
陆昭华猝不及防，踉跄的往前摔去，却见李彻一把揽住柳素往后退了一步，直瞧着她摔倒在面前。
“皇上恕罪……是有人推了臣妾……”她抬眸间，神色中带着些许委屈。
柳素抬眸看去，随即上前俯身将她扶起，目光中带着些许关切：“可摔疼了？”
对于她的关心，陆昭华只觉她心有不轨，便抬手轻轻将她拂开，虽面上仍然恭敬，可心中却满是不悦：“有劳娘娘关心，不妨事。”
虽然她未表现的很明显，可那一拂手的动作落在李彻眼中，便已然看出了一切。
“来人，送陆昭仪回去，请个太医瞧瞧，既受了伤，便好生将养几个月，尽量少出门。”
李彻话音落罢，一旁的四喜便俯身应下，继而对身后的内侍摆了摆手。
“皇上……臣妾没事……”陆昭华连忙解释，却听得后面的唐婉浅笑回道：“陆姐姐，皇上这是心疼你，你怎么能不领情呢。”
听她如此说，陆昭华连忙俯身道：“皇上，臣妾不敢……只是……”
还不待她说完，一旁的林妙仪便上前一步柔声道：“姐姐，皇上和皇后娘娘都这般关心你，你就不要推辞了，还是先回宫让太医瞧瞧吧，否则，若真的摔坏了，皇上可要心疼的。”
说着，她向陆昭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多说。
见状，陆昭华也只得微微俯首：“臣妾多谢皇上，多谢皇后娘娘。”
柳素瞧了眼林妙仪，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唇角，随即看向李彻委屈的眨了眨眼：“好累哦，浑身都痛。”
瞧着她的模样，李彻一把将她抱起，语气中似带着些许轻嗔：“说了让你在宫中好好休息，非要跑出来，笨蛋。”
柳素靠在他肩头弯眸笑笑：“我还没用早膳呢，陪我一起好不好？”
“好。”
宠溺的语气随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看的身后众人不禁一愣，林妙仪眸中更是多了几分阴沉之色。
陆昭华冷哼一声，随即瞥了眼唐婉，刚要上前，便被林妙仪拉住，轻声劝道：“沉住气，先回去。”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