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求您放过郡主吧！”
流莺的喊声从前院传去，屋中的月溪顿生警觉，连忙到门口去查看。
只见流莺快步跑来拦在李衍面前，蓦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骤雨拍打在她纤瘦的身躯，似是要将她吞灭一般。
她连连磕头道：“殿下，郡主是个好人，求求您放过她吧！”
伞面上雨花飞溅，冰冷的水珠映衬着伞下男人淡漠阴柔的眉目。
他微微抬起眸光往房中瞧去，正对上月溪肃杀的目光。
外面的吵闹声让霍司雁与柳清尘两人也不禁走到门口往外瞧去。
一见李衍，霍司雁顿时升起些许警觉。
她常听哥哥说，八皇子为人阴险毒辣，只是不知他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瞧流莺的模样，似乎是与他有什么关系。
“八皇子可是串错门子了？”霍司雁抱臂瞧去，挑眉开口道。
望着她眉目间与霍羡如出一辙的不羁，李衍缓缓启唇道：“拜佛途经此处，借一檐躲雨罢了，没想到霍小姐也在这里。”
霍司雁轻嘲般扬了扬唇角：“呦，想不到八皇子还会拜佛，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李衍微微使了个眼色，示意人将流莺拉开，继而缓步迈进廊下，半敛的眸子里始终带着些许沉思之色。
霍家人无论何时都是他动不得的，更何况如今霍启正在前线打仗。
若此时霍司雁在他手里出了事，父皇定饶不了他。
思量片刻，李衍抬起眸子开口道：“敬畏之心人皆有之，何奇之有。”
说着，他便要抬步往房中去。
霍司雁突然抬手搭在门框边，将他拦下，继而侧目一字一句道：“这房里都是姑娘，不方便，八皇子另择他处吧。”
李衍对上她不太友好的目光，淡淡弯了弯唇角：“大家都在一处不是更热闹吗。”
话音未落，便要拂开霍司雁的手臂，强行往里闯去，两人就这么交起手来。
恰此时，忽而从房中传出一道虚弱的女声：“思思，让八爷进来吧。”
听得声音，霍司雁眸光微侧，甩手便丢下李衍往里面跑去。
“素素，你醒了！”她跑到床前扶住强撑着要起身的柳素，眉目间多了一丝欣喜。
月溪连忙上前帮忙摆好软垫，只觉柳素将什么东西塞进了她手中。
她眸光微敛，继而对上柳素的目光，听她轻声吩咐道：“去给八爷沏茶。”
月溪犹豫片刻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去。
瞧着柳素虚弱的模样，李衍眸子里划过些许不易察觉的打量。
“我肚子饿了，你跟清尘去帮我弄些吃的吧。”
柳素轻轻拍了拍霍司雁的手臂，微微使了个眼色。
霍司雁会意，却仍旧不想离开，还未开口说话，便被柳清尘拉起。
“去吧。”柳素淡淡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
李衍瞟了一眼，缓步走上前去，眉头轻挑：“皇嫂这是生病了？”
柳素眸光轻抬，似是漫不经心的启唇问道：“八爷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见她开门见山的发问，李衍淡淡回道：“要命这种事太无趣了。”
说着，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还是让人生不如死更有意思。”
柳素眸光微转，不禁想起上次在城东柳宅发生的事来，思虑片刻轻声开口：“那八爷的目的达到了。”
李衍一时未明白她话中的含义，目光中带着些许打量问道：“皇嫂此话何意？”
柳素轻轻抚上小腹，神色中满是黯然，苍白的唇瓣动了动，开口回道：“就在刚刚，你的人杀了王爷的孩子。”看書喇
她缓缓抬起眸子看向李衍，目光中的恨意夹杂着凛冽，让李衍不觉脊背微凉。
“我不过是个女人，不能拿你怎样，但来日待王爷还朝，得知此事，依王爷的脾气，一定会让八爷为这个孩子偿命。”
她语气缓慢中透着股阴恻。
晦暗的房中，那双满是冷意的眸子和苍白的容颜，更让李衍心底生出几许凉意。
他竟不知这女人早已怀了秦王的孩子。
她说的没错，若李彻回来得知此事，一定不会与他罢休。
正当他出神之时，月溪从门外端着茶壶走进，拿起桌上的茶杯斟了一盏推向李衍，随即侧目瞧了柳素一眼，转身走出房中。
李衍眉目轻锁，不禁微微吸了口气，下意识端起手边的茶淡淡抿了一口，眸光微转间似是在思虑着些什么。
柳素淡淡瞥了眼他手中的茶盏，随即收回目光，似是失魂般说道：“八爷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让我早点去跟我的孩子团聚，这样，我也不必再承受对不起王爷的痛苦了。”
“而且，也不会再有人知道是八爷害死了王爷的孩子。”
她声音中充满了蛊惑，李衍缓缓投去目光，阴鸷的眸中带着丝许不易察觉的打量。
可是瞧了许久，柳素那张憔悴如纸的容颜中似乎没有半点瑕疵，他捕捉不到一丝违心的神色。
李衍仍旧半信半疑的推敲着她说的话，良久才放下手中的茶盏，向她走去。
“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皇嫂还故意引诱我犯罪，看来，是把我当傻子了。”
柳素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八爷不是有备而来吗，若是空手而回，岂不是浪费了今天的心血。”
李衍心中也自是不甘，这次，都是流莺坏了他的好事。
他忽而扬起一丝莫名的弧度，随即对外面的人摆摆手，便见流莺被带了进来。
“听说，皇嫂跟她关系不错。”
柳素微微侧目瞧去，只见流莺跌坐在地上，额头早已磕破渗出血迹，衣裙上满是泥水，狼狈不堪。
她暗自抓住锦被，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安。
此时，李衍的人在门外紧守，瞧着门被关起，月溪站在廊下不禁蹙起眉头。
房中，柳素压抑着心慌，始终未曾开口。
李衍唇角轻勾，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用刀刃将流莺的下颚抬起。
流莺眸中带着些许惧色，身子僵硬的不敢动作，只瞧着面前男人的笑容，不觉从头到脚一阵发寒。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