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捏着楼梯的栏杆，颤抖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不等旁边的人再闲说下去，她忙快步离开锦玉楼赶往天启将军府。
听闻柳家的小姐来此求见，霍启眉目间隐隐泛起一丝忧虑。
他本想推辞不见，可柳素执意硬闯，外面的侍卫怕伤了她，又不敢暴力阻拦，只得随着她来见霍启。
“晚辈失礼，还望霍将军莫怪。”
柳素俯身向他行礼，言语间很是恭敬。
霍启向侍卫摆了摆手，继而缓缓开口道：“不知柳小姐此番为何而来？”
柳素攥紧指尖强压着语中的颤抖，忍下心中的焦急与仓惶，启唇冷静的问道：“敢问霍将军，我父亲可是出了意外？”
见她如此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霍启沉默片刻。
自传令兵进城后百姓便已众说纷纭，现下唯瞒着柳老太君，才没如实将此情告知长安侯府，可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
瞧着面前的小姑娘身形微颤，霍启犹豫良久方回道：“现下还未有长安侯负伤的消息，我儿已率精兵前往，柳小姐还是回府静候佳音吧。”
如今在霍启口中得到证实，柳素险些站不稳，呼吸间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喉头微微哽咽，强稳住心神又问道：“将军可否告知，我父亲是在何处遇险。”
“小阳关。”
“多谢霍将军。”
瞧着柳素俯身以礼，继而转身离开，霍启似有若无的叹了一声。
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身形单薄的姑娘竟怀着一腔孤勇，欲只身前往此地。
出了天启将军府，她便解了马车，翻身跨上马背对赶车的小厮道：“若府中有人问起，就说我在霍小姐处住下了。”
还没待小厮反应过来，便见柳素一骑绝尘而去。
等待于她而言最是无力，她没有办法坐以待毙，不能见到父亲安好，那她重活一世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小阳关距明都城不足五百里，是进出京都范围的要道，她前世出嫁北元时曾路过一次。
关门外不远处是狭窄的山谷和矮崖，极为凶险，若被引诱进去，只能任人宰割。
小阳关
霍羡率军到达时已近黎明。
一见救兵到了，佟副将忙将他引进阳关城府衙。
看过城外的地形图后，天色已大亮，衙外除他带来的一千精兵还有当地的衙差一并在此等候吩咐。
“百人一队，每队由两名衙差领路，从东西两侧山径入林搜寻，万不可擅自进入山谷，明白吗！”
“是！”
搜寻半宿一无所获，众人早已没了精神。如今霍家军回应声震耳欲聋，让府中的衙差们也忽而士气大振。
此处林间多矮丛，山势也很险峻，各队入了林中循着打斗痕迹四散开来搜索。
直至日上三竿之际，忽有士兵来报。
“少将军，我们在山谷的崖上发现了埋伏的痕迹。”
说着，将一只箭头双手呈上。
霍羡拿在手中细细瞧了，继而眸色微沉：“传令下去，在阳平谷外集合。”
“是！”
佟副将忧心的上前劝道：“少将军，眼下谷中的情况咱们一无所知，冒然进去恐怕……”
霍羡眉头微蹙，沉思片刻：“顾不得许多了。”
他心中也没有把握，但总要想办法进去探一探，说不定里面会有线索。
士兵集结在阳平谷外的林中，霍羡向空地那头不远处的山谷看去，继而吩咐道：“你们，二十人一队，从正面先进。你们，八十人一队，从两侧沿小路过去准备接应他们。
剩下的人分成三队，一队由佟副将带领，留在此处观察情况，随时准备接应，另外两队在两侧小路埋伏。”
吩咐过后，霍羡便要随那二十亲卫率先进谷，佟副将忙拉住他道：“少将军，还是让末将去吧，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末将难以跟霍将军交代。”
霍羡拍了拍他的手，继而利落的从矮丘上跃下，带着二十人前往谷中。
一进山谷，阵阵凉意便扑面而来，两侧山崖高耸遮蔽了阳光。
众人环顾着四周，目光中满是戒备，指尖按在腰间的剑上，随时准备出手。
行至谷中深处，只见地上满是残箭，霍羡捡起一支断箭细细瞧去，此处的箭与士兵在山谷上所寻到的一致。
看来这些都是敌人留下的。
霍羡抬眸向前瞧去，沉声道：“回去通知佟副将，本将军先率人往前搜索，让他们跟上。”
“是。”
亲卫连忙应下，快步跑去谷外送信。
霍羡率剩下的人循着打斗痕迹继续往前走去，行至山谷外不远处的林间，忽听得说话声。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去那边看看！”
几人掩在山坳里，霍羡抬眸偷偷看去，只见林中有几个黑衣人在搜索。
说不定这些人就是在找长安侯。
霍羡眸光微转，向身边的亲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左右包抄偷袭，将前面的几人拿下。
几人点了点头，随即悄悄沿着左右两侧的坳间往前走去，待黑衣人走近，下面埋伏的人忽而跃起，从袖中扯出一根银丝套住黑衣人的脖颈，拖下山坳之中。
隐秘的山坳下，亲卫将黑衣人一并绑了带到霍羡面前。
三名黑衣人抬眸间，目光中皆闪过一丝惊愕。
“霍……”
其中一人险些脱口而出。
霍羡扫了一眼，见这些人竟认识他是谁，心中不禁起了疑虑。
“你们在找谁？”
听得他发问，三人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回答。
忽而寒光一闪，一名黑衣人随着剑入鞘声倒了下去，脖颈间血如泉涌，血渍飞溅在旁边黑衣人的脸上。
见这位少将军真如传闻中一般杀人不眨眼，最边上的黑衣人不禁抖了起来。
另外一人倒是没有惧色，盯着霍羡不卑不亢道：“我不会告诉你的。”
说罢，便咬破口中的毒丸倒了下去。
剩下一人瞧着两个尸体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说，我们在找长安侯。昨天，我们在前面的阳平谷里伏击了他们，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抓到。”
霍羡抬起拇指抹去脸颊的血渍，又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黑衣人怯怯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
瞧着这么窝囊的男人，霍羡眸子里隐隐浮现一抹嫌弃：“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又咽了咽口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我……”
话还未完，只见长刃自他口中穿脑而过，拔出时骤然将舌头斩下，带落在地。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