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什么！”
秦夫人快步往堂中走来，向一旁的下人们摆了摆手，又扫了眼旁边的二姨娘和三姨娘，便见两人作揖退下。
瞧着秦攸宁脸上的掌印，秦夫人瞪了秦麒一眼，好言好语的上前去拉女儿。
“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你看看，都打红了，快给你妹妹道歉。”
秦麒却只别过头冷哼一声，面色仍旧阴沉。
在秦夫人眼中，这位身为长安侯府长媳妇的女儿是棵摇钱树，巴不得捧在手心里一天拜两次才好。
“母亲也不必在这扮好人，除了大哥哥，你又何曾将我跟姐姐放在心上过，不如就当我死了，以后也不必再来往。”
秦攸宁眼眶里蓄着泪水，目光中透着倔强。
一见女儿说出这番要一拍两散的话，秦夫人忙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左右不过是被你哥哥打了一下，一家人怎么还说上两家话了。”
秦夫人的话让秦攸宁心中愈发寒了几分，侧目看向她一字一句道：“母亲说的好轻松，人家挑唆两句您就巴巴的跑到柳家要说什么亲，女儿平日说的好话您却全当耳旁风。
您若真当我是一家人，就不该这个时候跑到柳家去不给我脸面，传出去倒让人以为是我这个柳家的长房媳妇撺掇着您做这种没脸的事，您让我以后怎么在那府里做人。”
一听她如此说，秦夫人倒也觉得自己有些欠考虑，有些愧意的垂眸回道：“我也没考虑这么多，这不是你哥哥急等着用钱，我心想着要是能说下这份亲，怎么也能有份妆头彩送进府里，也能抵一阵不是。”
面对自己这个不谙世事的娘亲，秦攸宁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带着怒意委屈道：“您只惦记着大哥哥缺钱，怎么不问问他那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我瞒着这儿抠一点，避着那儿省一点，您怎么不惦记惦记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秦夫人抬眸四下瞧了瞧，忙拉着秦攸宁小声道：“你小声着点，娘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秦麒瞥了眼秦攸宁：“不用在这哭天抢地的，我也不稀罕你那点银子，来日等我成了大事，加倍还你就是了。”
说罢便白了一眼往外走去。
秦夫人左右不是，只得拉着秦攸宁坐下，好言劝道：“别听他的，你哥哥嘴硬心软，消消气。”
长安侯府
柳素拉着两人从无声阁中出来后，柳繁不禁拉着她的手臂，眸子里满是崇拜。
“阿姐，你刚才那几句话说的太好了，秦夫人都听傻了。”
瞧着眼满眼星星的柳繁，柳素淡淡扯了扯唇角，没有回应。
一旁的柳清尘跟在后面，眸子不时瞟向她，犹豫良久柔声唤道：“长姐。”
柳素脚步渐缓，回眸看向她：“嗯？”
“清尘，很钦佩你。”
柳清尘敛着眸子有些支吾，然这一句话却发自肺腑。
她自小心里是有些清高的，亦听不得半点污蔑之词，可却没有勇气去反驳、去对抗。
她承认自己曾经很讨厌柳素，因为她即便一无是处也能得到一切，而自己哪怕再努力，却仍旧黯淡无光。
可这段时间下来，她发觉如今的长姐虽然还是那副皮囊，还是那么跋扈，可似乎总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她所做的一切，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保全柳家的每一个人。
柳素瞧着她似乎有些忐忑，淡淡扬起唇角，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鬓发。
“我那有一支羊脂白玉的镂雕木兰簪，很是配你，一会让人给你送去。”
柳清尘缓缓抬起眸子，瞧着柳素温柔的笑意，不禁浅笑颔首。
“多谢长姐。”
见柳清尘向柳素示好，柳繁不禁欣喜的笑笑，继而嘟嘴嗔怪道：“阿姐偏心，有了二姐姐就忘了我。”
柳素抬手轻轻戳了她额头，眉眼间尽是宠溺：“鬼丫头，等你养好身子，阿姐请你吃松鹤楼的点心。”
“一言为定！”
柳繁眸子里满是兴奋，伸出小拇指递到柳素面前。
柳素便也伸出手与她拉钩，惹得柳清尘掩唇轻笑。
过了晌午，秦攸宁方才回到侯府，下人们偷偷瞄了瞄她红肿的眼睛和脸颊，忙远远走开。
回到漪澜阁，叶儿便关上房门为秦攸宁擦起药来，眸子里流露着担忧之色。
“奶奶，咱们可没那么多银子了。”
秦攸宁坐在榻上，手紧紧捏住软垫，目光中透着算计。
“自三夫人去了以后，家里的流水就少了许多，现下三房没了人，咱们这账可就再没处记了，您答应夫人的这五千两……”
瞧着秦攸宁盘算的模样，叶儿欲言又止。
思量半晌，秦攸宁微微眯了眯眸子，低声道：“到外头把大少爷身边的洪喜叫进来。”
叶儿点点头，放下手里的东西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洪喜随着叶儿走进门，低头跪地行礼。
“给大少奶奶请安。”
秦攸宁向叶儿使了个眼色，便见她到门口去望风。
“这几日可有哪家上门来找你家主子的？”
听罢，洪喜眸光微瞥：“回奶奶，不曾有。”
柳慎向来是个清明的官，从前倒有好多人上门来送过拜帖求办事，可被他一再回绝后也便没人敢再登门了。
秦攸宁眉头微蹙，洪喜偷偷瞄了一眼，眸光一转低声道：“奶奶可是缺银子了？”
心事被人一语道破，秦攸宁却也不恼，打量着洪喜缓缓开口道：“一个奴才，倒也混账的编排起主子来了，嫌自己命长了？”
见她未恼，洪喜便也晓得自己猜的不错，毕竟这大少奶奶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便是被猜中嘴上也不会承认。
洪喜笑笑又道：“奶奶若是不嫌弃，奴才有个办法。”
秦攸宁凝眸扫了他一眼：“说来听听。”
洪喜抬眸，声音又低了几分：“奴才有个亲戚是做生意的，在城外收了些旧的农具，想运进城里的铁匠铺融了，再造一批新的。
这官府不是对铁器查的严嘛，办个手续就得十天半个月，误了农时就不好卖了。
奴才想着，奶奶的妹夫正是东门的城门校尉，若是奶奶肯帮忙安排一下，谢礼这方面自不消说，一定让会您满意的。”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