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热情似火的夏,浦城的秋天温柔的并不明显,颇有些夏末未央之感,总是要到初冬,才能彻底凉爽下来。

  许琳琅怕冷更怕热,一直到秋里也不怎么出门,抱着本《资治通鉴》都能逐字逐句读得很悠闲。

  她的那座两居室大复式还没装修完,宝辰别墅那边许琳琅懒得管,就一直住在宝辰公寓大四居这边。

  其实廖宸工作忙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居多,也有时候会睡在夜笙或者廖氏的酒店里,宝辰别墅那边还是许琳琅住进去他才去的多一点。

  现在廖宸下了班没什么事儿,就往宝辰公寓这边来,两个人倒是有了那么点小情侣的意思。

  只是廖宸对许琳琅这么宅得住,有些不满。

  他这种满世界跑的人,总觉得人要是停在某个地方太久,会宅废了的。

  这日许琳琅又在抱着书,旁边是她很喜欢的蒸青玉露。

  佐茶的不是茶点,是一鼎小巧三尊烟炉,檀香味儿的烟袅袅升起,不看斜靠在沙发上两条洗白修长的腿,活生生像个七·八十的老大爷。

  廖宸从外头回来看到这一幕,顿了下脚步。

  檀香味儿他不讨厌,其实薰衣草的味道清浅些他也不讨厌,他讨厌的是许琳琅明明睡不好,却不肯跟自己一起睡。

  这场景与现代感十足的大house有些冲突,但早就色彩斑斓的室内,多这样一抹淡香,慵懒着翻书页的手指上一抹枣红色哑光指甲,竟也是难得的活色生香。

  或者说,过去因为行事缓慢而显得局促的许琳琅,如今行事依旧,气质大变,那些局促就全变成了无言的韵味,不动声□□惑得人移不开眼神。

  他脱掉西装外套,将黑色衬衫解开三颗扣子,跨腿靠过去,将她露出的所有莹白都握在掌心轻揉。

  “最近廖氏的商场门店又上了秋季新款,陪你出去逛逛?”

  许琳琅被揉得发痒,轻踹他,“跟你出去逛街,是看新品呀,还是跟你一起给别人当猴儿看呀?让人直接把册子送过来就是了。”

  申城宝珠身体不好,爱好大都修身养性,极少做些体力活儿,也不爱给别人添风景,基本都是别人□□。

  如今许琳琅也还是差不多的性子,她男朋友身家不比曾经的申家差,干嘛还要出门受累?

  说不定又要惹几朵娇花酸酸涩涩,让嫉恨烧了心,毁了一天的好心情,堪称作孽。

  “热,你离我远点,不想洗澡。”许琳琅又踹廖宸,懒得明明白白。

  廖宸轻嗤,“哪回不是我给你洗,你动过一手指了?”

  许琳琅:“……”要不是这人折腾个没完,她不想自己洗吗?

  “你最近不忙呀?”许琳琅被他扰得看不下去书,手指都被捏在灼热掌心里把玩。

  她身上总是温温凉凉的,旁人挨蹭她,都挺舒服。

  可廖宸带着跟他那冷厉性子不同的灼热,浑身上下都像是火浇筑出来的强硬。

  初秋空调温度高一些,空气却还炎热着,许琳琅不爱挨着他。

  廖宸漫不经心嗯了声,“明晚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去。”

  许琳琅撑着下巴,歪脑袋看他,不说话。

  “是廖殷常三家共同举办的慈善晚宴,该来的人都来,好些人可还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呢。”廖宸捏过她歪着的精致下巴,轻轻重重啃她樱唇。

  许琳琅半推半就扶着他肩往后仰,最后两人一起横在沙发上。

  “起来,你太重了。”许琳琅轻哼,“我得挑明天要穿的衣服。”

  廖宸亲到她小巧的耳垂上,呼吸急促几分,手心更加灼热,“我安排好了,让秦琅给你送过来。”

  “你烦死了……”许琳琅被他没轻重的力道迫出乱了节奏的哼声,娇嗔有气无力。

  廖宸将她一把抱起来,上楼。

  “不是不想洗澡?我替你洗。”

  许琳琅:“……”

  她翻了个白眼,本来不用洗好吗?狗东西。

  等夜色深沉起来,许琳琅趴在床上昏昏欲睡时,吹头发的力气都没剩下。

  廖宸在这件事上要的极贪,也特别喜欢各种各样的花样儿,抽屉里用来逼着许琳琅失控的道具都不知道换了几岔。

  许琳琅怕疼,一疼起来脾气就特别差。

  所以廖宸遗憾放弃了对后头的尝试,其他时候……真的是跟苏文说的一样,骚得没边儿了。

  有一段许琳琅被他迫着用胳膊反向撑着床,折腾一溜够,她胳膊抖得差点掉床下面去,自己都收不回来,跟个提线木偶一样,全由廖宸善后。

  廖宸还挺喜欢做善后工作,许琳琅的精神他不想掌控,但掌控她的身体,滋味儿是越来越让人不知足,也确实特别赏心悦目。

  吃饱喝足,他那张冷脸都能看出温柔来,拿着吹风机给许琳琅吹头发。

  大概男人都喜欢长发,许琳琅从毕业那个夏天开始就再也没剪短过,最多就是修修发尾,如今头发都快长到屁股了。

  柔顺浓密的长发尾部修得特别整齐,铺开在白皙的背上,像是绸缎扇面一样,蜿蜒出神秘的妩媚,又极为嚣张得突显翘起的浑圆。

  于是吹风机吹着吹着头发,不知不觉就被拔掉电源,炙热肌肤又贴上来,惊得许琳琅一口气没喘匀,轻咳着走了困。

  她气得想要踹人,腿酸得用不上力气,只更方便他往温柔乡里欺。

  听见廖宸的轻笑,许琳琅烦得想要骂人,“你属泰迪的吗?我累死了!你滚好吗?”

  廖宸觉得女朋友温柔不是个坏事儿,只要不给她力气作,她骂人的时候也温柔的像是撒娇,从鼻尖哼出来的小动静,只让人更想欺负她。

  于是第二天,许琳琅再睁眼都快下午三点了。

  照镜子的时候,许琳琅气得差点砸了镜子。

  星星点点的痕迹像是寒梅遭了大风,抛洒在雪地上,枝头没了景儿,大雪却有了颜色,雪不化梅色不褪。

  秦琅带着造型团队过来的时候,乔琳娜红着脸给他开门,小声提醒——

  “琳琅心情不太好,有啥话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秦琅:“……”又吵架……哦不是,许小姐又要折腾他们家老板了?

  漂亮!

  他把衣服给乔琳娜,跟她介绍,“这是V家高定专门给许小姐设计的,造型团队常年给影后影帝做造型,都挺好沟通,你懂的。”

  乔琳娜捂着嘴笑,她懂。

  许琳琅喜欢脾气好说话温柔也耐心的,太有棱角的人她没什么耐心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许琳琅从来不大声说话,除了廖宸也不轻易给人使脸子,最多也就不跟人说话而已。

  但是上到乔琳娜和秦琅这些贴身助理,下到保姆阿姨司机,莫名都有些怕许琳琅。

  也不算是怕她,是怕服务不好她,下意识就诚惶诚恐的,想把事情做到最好。

  乔琳娜是完全不明白,秦琅稍微有些数,就跟他们老板似的,也不轻易发火,可只要面无表情就让人害怕。

  世家出来的这些天骄,其实早就习惯了将礼貌装饰到骨头缝儿里,可是身居上位久了,身上总有一股子气场,不动声色就能影响着人去敬畏。

  秦琅不懂的是,许小姐跟了他们老板满打满算两年半,哪儿来的这种气场呢?

  想不明白的事情秦琅从来不为难自己,只坐在客厅等许琳琅收拾好,送她去宴会。

  可没过多会儿乔琳娜就捧着盒子下来了,盒子里是秦琅带来的东西。

  “秦助理,琳琅让你把这些拿走,她不想打太多遮瑕霜,看着这些觉得刺眼,以后不想再见到。”

  都是成年人,秦琅当然明白太多遮瑕霜意味着什么,沉默了。

  看来,是他们老板床上太能折腾,把许小姐给惹恼了。

  虽然衣裳首饰和鞋包快八位数,秦琅还是一声没吭就接过来准备处理掉。

  “那许小姐对着装有要求吗?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立刻让人送过来。”

  乔琳娜摇头,“不用了,琳琅说要穿自己做的旗袍,鞋包和首饰她都有自己喜欢的,不用廖总的人操心。”

  秦琅:“……”

  这得折腾得多狠呢?他忍不住想歪了,任冷冰冰的狗粮拍在脸上,拍得他脸都有点燥热。

  他只是个单身狗啊!

  乔琳娜想起许琳琅身上那些痕迹,这会儿脸上温度也下不去呢。

  “诶?你们俩咋还对着脸红?”梁阿姨从厨房过来,看见两个人,小声调侃。

  秦琅和乔琳娜突然眼神对视一下,仓促转开,没理会梁阿姨的调侃,赶紧各忙各的去。

  Fzone是浦城最顶尖的造型团队,老板frank要提前半年才能预约的上,但规矩总是用来打破的,对浦城三大世家来说,frank就算是推掉三料影后也不会错过。

  本来他被秦琅提醒,还以为寥氏集团新董事长的女朋友不好说话。

  没想到见了以后,发现许琳琅温柔得出乎意料,哪怕发脾气都是淡淡的,对人说话先扬起淡淡的笑,可比娱乐圈那些大咖好伺候多了。

  所以frank打算上上心,用看家本领将这个温柔美女给打造成全场最亮的崽。

  许琳琅自己挑了件手工苏绣的黑色锦缎旗袍,一朵朵玛瑙色花儿用浅金色的线条勾勒了,暗金色的枝头上栖息着金线绘制的青背山雀。

  旗袍上整体图案着色并不多,只在哑光的缎面上似是随意画了那么几笔,却好像让夜色都多姿起来。

  frank最后的倔强,大概就是给许琳琅盘了个复古的烟波发髻,极为清雅的妆容用一抹暗红唇膏点睛。

  耳坠许琳琅选了红宝石花儿的吊坠,五公分的细高跟黑色鞋面干干净净,捧着用碎钻镶边的同色手包,往镜子面前一站,再没有frank发挥的余地。

  最是温柔显情意,最怕温柔添媚色。

  那精致柔婉的娇娥如此装扮起来,红唇乌发,如柳细腰,温柔到极致,便成了刀,举手投足都带着收割人心的力量。

  旗袍立领将脖颈遮住大半,衣袖也只露出半截细弱手腕,浑身上下只下半身隐隐露出点修长白皙,遮瑕工作量骤减。

  许琳琅很满意,这身衣裳是她亲自作的画儿送去制在了布料上,又亲自剪裁做成的。

  以前沈阿婆爱做衣裳,后来她眼睛不好了,许琳琅就接着她的活计来,自从那些粉色被扔了个干净,许琳琅又来了做衣裳的兴致。

  许琳琅出现在宴会上的时候,殷凯乐手里的酒杯都掉了。

  “卧槽,这女人以前有这么妖吗?廖二哥咋浇灌出来的啊?”

  殷凯承懒得理他,美人谁都爱看,他也多看几眼,“你怕不是想挨踹?今天人家可穿了高跟鞋。”

  殷凯乐想了想,要是那穿着旗袍的妖精抬起腿往他脸上踹,白皙的腿高高抬起……

  “艹!”殷凯乐觉得鼻子发痒,捂住鼻子有些狼狈地擦身上的酒,“这天儿,太容易上火了。”

  殷凯承看着他这急色样儿,冷笑,“别说我没提醒你,把你那点龌龊心思收一收,多少娇花不够你玩儿的吗?惦记不该惦记的,到时候廖二腿给你打折咯。”

  当然,肯定不是走路的腿就是了。

  殷凯乐捂着鼻子不说话,哼哼两声赖唧唧地斜靠在沙发上,倒是没再去看许琳琅了。

  许琳琅也没看见廖宸,秦琅送她进来就走了,只说廖宸跟殷家人有事儿要谈,让她先吃点东西等着。

  现场虽然认识的人不少,许琳琅并没有上前打招呼的兴致,捏了杯香槟,本来准备去休息区,结果碰上了苏文。

  “你来怎么没跟我说呀?”许琳琅递给苏文一杯酒。

  苏文猛地一口干掉,唇上的妆有点花,整个人都有点狼狈。

  “别提了,本来盯宴会的事儿也轮不上我来,常五那个孙子非得跟我作对,也不知道跟我们主编说了啥,把我扔这儿来。原来负责的那个也在,快把我折腾死了。”

  许琳琅往殷凯乐他们那边瞧了眼,“他就在那边坐着呢,以你的性子竟然能忍着没去收拾他?”

  一段感情里,要是强势热烈的女子都变得不像自己,那也太委屈。

  委屈受多了,再好的感情也要出问题,最终大都只能留下遍地的狗血和意难平。

  苏文轻哼,“我能饶了他?做梦去吧!老娘这会儿是没工夫,先给他来了点餐前点心,等我忙完,我弄死他!”

  本来就是不清不楚的关系,私底下怎么折腾都行,伸手太长到对方的工作领域,这苏文接受不了。

  她准备打个分·手·炮,跟常五拜拜了。

  苏文又干了一杯酒,气咻咻的,“有些狗东西啊,远看是个人,近看叫狗东西都侮辱狗,这样的玩意儿绝对不能留着过年!”

  许琳琅没吭声,苏文这话覆盖面太广,不过说得很有道理。

  离过年还有不到四个月了,她若有所思。

  苏文手机一直叮咚响个不停,她干掉第三杯酒,“我先过去忙,忙完再过来找你说啊。”

  许琳琅点头,“好,一会儿喝点苏打水吧,别喝酒了,上火的时候喝多,你第二天会爆痘。”

  苏文抱她,“呜呜果然只有宝儿最心疼我,狗男人都该去死!”

  有人过来找苏文,苏文着急忙慌去忙了,也可能是不用看见常兴韫,能让她多憋一会儿火气。

  慈善是一件好事,不过对于世家来说,更多像是个华美的包装,真的一心为善的人少,其中大部分都是有钱有闲的女人。

  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许琳琅没有跟谁应酬的心思,只在角落里躲闲。

  “听说二少那个女朋友来了,啧……人家手段是真高,以退为进,欲擒故纵都让她耍出新活儿来了。”

  “也许是真想找小狼狗呢?你又知道她床上只有廖二少一个人?”

  “那谁知道,反正她分享的那个东西听说是对的,看样子段位挺高,脚踩几条船不落水不是小case吗?”

  ……

  许琳琅眼波流转着笑意,浅啜着香槟,完全没有过去打脸的意思。

  女人嚼舌头有时候是挺有意思的,她们说的话,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信息量几何。

  她过去就挺喜欢在热闹后头安静呆着,听听别人羡慕嫉妒恨的流言,全当是解压了。

  这会儿她就斜靠在吧台边上,听得特别起劲儿。

  要说段数,许琳琅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高,上辈子流连花丛森林中,她确实游刃有余,男女都追着她跑,活像她是一束光。

  可身上的光晕到底是来自她的人格魅力,还是更多来自申氏这个家族的诱惑性,那真的是个未知数。

  许琳琅不会自卑,却也不会过分自信,这辈子能好好重活,她有大把的时间慢慢验证真假。

  “许琳琅?”有个身穿未知品牌高定的中年美妇走过来,上下打量许琳琅一眼,矜持着强调开口。

  那骄矜的劲儿很像伊涵,没伊涵的姿态好看,也没伊涵矜持得真切,美则美矣,只是架子货,一眼就看得出无趣。

  许琳琅姿态不变,只略站直身子,含笑点头,“您是?”

  “我是廖宸的母亲周勤,你可以叫我廖夫人。”周勤冷淡中略带不屑地开口,看许琳琅的眼睛略下垂,好像许琳琅是什么脏东西似的。

  许琳琅挑眉,她一般不为难女人,除非对方太不识相。

  当然,较之对待男性,她还是会温柔些,不喜欢的话,离远一点或者让对方离远一点就好。

  “廖夫人是打算给我甩支票了?”许琳琅收敛些笑容,语气还算是轻柔,“小门小户的您别见笑,我只接受现金支付。”

  周勤:“……”

  作者有话说:

  听你们的,我一更一更往上发,呜呜主要是七夕真的浪大了,咳咳,可能是老房子有点着火的迹象,胃不舒服,我今天码多少是多少啊(捂脸)~

  后头我都没啥事儿,也不知道为啥对这本特别特别有感觉,为爱发电码字好快乐,保证很快补回来~

  会打脸的,但是可能不是太常规的打脸哈~我慢慢写,宝贝们慢慢看!么么么!感谢在2022-08-04 22:21:11~2022-08-06 20:45: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余月初三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