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考阅卷已经结束，因中途出现一首惊艳之作而起了些波澜。
但四个院试名额的归属没有太多异议。
罗方远虽是寒门出生，但他的作品毋庸置疑，必须要有一个名额。
除非林家家主一力阻拦，非要将名额留在林家。
但林宇文先前已经明确表示对方将获得一个名额。
对此，其余三位考官倒是稍稍放心。
剩下三个名额，一个给了林霄，这是此次小考唯一一个林家子侄，就算他的答卷牛头不对马嘴，考官都是心照不宣。
其余两个名额是小考中表现更为优秀的二人，大家也是没有任何异议。
但是，正当县官苏卫要宣布名字的时候，林宇文却打断说道：“清和书院已经数年没有学生参加小考了，今日难得来了两人，我看另外一人表现也算中规中矩，为了鼓励三水县的寒门学生，我决定将一个名额交给这个叫朱游的学生。”
“啊？”
苏卫惊讶地叫了一声，感觉有些突然。
关键这个叫朱游的人，不是跟林家有矛盾吗？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林宇文并不在意苏卫的惊讶，转头看着子义先生：“先生，您看我的决定如何？”
子义先生也是愣住了，今日来的两个学生，能取得一个名额都是奇迹，林家主准备再给一个名额？
“林家主，今日评卷结果是我们公平决出，我清和书院有一个名额已是万幸……”
“诶，话不能这么说。”林宇文说道，“正如那学生所说，大家都是三水县的人，正该守望相助，最近几年，清和书院学生少了些拼劲，今日之结果传回去，正好能刺激一下他们的信心。林家的门生也是自以为有特权，亦是死气沉沉，这对他们也是一次刺激。”
听林宇文这么说，子义先生倒是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林家主是要用此事来打破最近县城中对林家不好的议论声。
但对方能作出这种让步也彰显其大度。
子义先生拱拱手：“林家主决断英明。”
送到面前的名额当然不会拒绝。
这个名额对林家无关痛痒，但对清和书院却是一次极大的鼓舞。
考场中，考生都从刚才的一首诗中平静下来，一个个都焦虑地等待着结果。
都知道，一个名额已经交给了清和书院的罗方远。
剩下三个名额要落在自己头上可就难了。
苏卫重新宣布名额，听到林霄和罗方远的名字都没有任何意外。
第三个名额给了此次参加小考最优秀的一人，亦是没有任何波澜。
但最后一个名额念到朱游之后，平静的考场再次炸锅了。
“朱游？”
“朱游是谁？”
“也是清和书院的人，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这比刚才说罗方远入选的时候更加让人震撼。
朱游自己也是搞不懂了，心说罗方远真有那本事？
自己是林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写着朱游名字的试卷也能被选中？
除非罗方远写的诗词比自己还好！
“朱游，你真乃神人也！”罗方远抓着朱游袖子，激动得面红耳赤。
两人参考，双双入选，这是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
罗方远根本不会想是自己的原因，这肯定是朱游又施展了某些手段。
林家的门生纷纷上去询问，想知道为何是这样的结果。
数年之间从未有清和书院的寒门占用公考的四个名额，现在突然被人占去了两个，完全打乱了林家门生的考试计划。
四位考官没人去解释，结果就是结果，一旦宣布，便不可更改。
子义先生从考场出来，罗方远拉着朱游跟了上去。
罗方远难掩激动，带着哭腔对先生说：“先生，我们考中了！多谢先生为我们争来的两个名额，学生真无以为报啊。”
能有这样的结果，除了朱游的手段外，其中肯定有先生的争取。
至少罗方远是这么想的。
子义先生看着两人，目光停留在朱游身上。
子义先生已经看透了一切，当他对比两个学生的试卷时就知道了朱游的计划。
他不能分辨朱游的字迹，但能分辨出罗方远的字迹。
这二人明显是调换了试卷，朱游是靠着一首惊艳的诗作震慑全场。看書喇
但他为何要改名？
为何不已自己的名字去写？
这样老成的诗作真是朱游所写的？
罗方远的选中有理可寻，但朱游也被选中又因为什么？
这就是子义先生想不明白的了。
但子义先生没有将事情点破，这也不是为古板的老先生，自己的学生能从士族之中抢夺名额，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至于用了什么手段，并不重要。
朱游想不通自己被选中的原因，小声问：“先生，我怎么就能被选中的？”
子义先生想了想答道：“可能就是运气吧……数年之间，清和书院都没有学生去参加小考，为了鼓励寒门学生的积极性，林家家主破格给了你一个名额。”
“这样啊……”朱游若有所思，这般解释却是有些牵强。
一边的罗方远却深信不疑，因为参加考试之前，朱游就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因为寒门多年没有学生参加小考，哪怕是为了名声，林家也会让出一个名额来。
“朱游，你不愧是商人，这些都能提前想到。之前真实错怪你了，你果真是成竹在胸。”
小考时间不多，眼下时辰尚早。
先生带着两个学生回到清和书院。
其他学生都在书院中自学。
没有先生在，大家有的念书，有的闲聊，悠闲自在，好不乐趣。
同学之间相谈者无非今日小考，见小考时辰不差，也该回来了。
大家便商议起了今日结果。
“你说他们去小考的结果如何了？”
“结果？还用什么结果？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数？”
“有些人呐，就是不知进退，跟那些含着金汤匙的士族门生一起，不被嘲笑才怪呢。”
“就是，正常人谁会去参加那种考试？去了也是考不上，丢自己的人，还丢先生的脸……”
“嘘……”
有人作出禁声的手势，连连摇头。
“怎么的？丢人还不让说了？咱家先生也是，都知道是林家自己人自娱自乐，还去凑那热闹干嘛？”
说话间，一个稍显佝偻的身影从身边一闪而过，看也没看说话的人一眼直接到了讲台上。
说话的学生愣住了，脸色有些发白，颤巍巍地喊了一声：“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