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江骁的那一刻, 谢嘉川甚至觉得有些不够真实,乍然出声,嗓子眼蓦地就窜了气, 不受控制地猛然咳嗽起来。

  另一边的江骁闻言,原本掐在闻熠颈上的力道顷刻间撤去, 顾不得理会因为缺氧瞬间跌坐在地上的闻熠,连忙脱下外套替谢嘉川扑上。

  跳动的烛光落在谢嘉川那双微敛的桃花眼里,衬得那双眼睛更红,因为咳嗽而涌出的生理性眼泪更是泛着一层潮气。

  江骁的一颗心落了又提,上下打量谢嘉川是否受伤的同时,又抬着双手将披在对方身上的外衣拢了拢, 近在咫尺的距离像极了试图要将人直接拥进怀里。

  同一时间,陆宴终于举着手电筒小心翼翼从上边爬下来,瞅见底下的情形整个人也懵了半秒, 一只脚要落不落的,挣扎少顷还是硬着头皮从那骷髅头旁边快速经过, 三步并作两步跳到谢嘉川旁边。

  恰巧谢嘉川好不容易止了咳, 陆宴一瞧谢嘉川这落汤鸡模样,本想开口问一句冷不冷,但话到嘴边, 又觉得这不是废话么?

  也不知道谢嘉川现在还愿不愿意理他。

  好在江骁也没给他跟谢嘉川说话的机会。

  江骁似要把人整个都霸占一样,片刻没挪脚,一会儿轻拍谢嘉川的后背替人顺气, 一会儿又用指腹拭去谢嘉川脸上的灰渍, 半晌后才想起还坐在地上急促喘气的闻熠。

  瞧见江骁侧了下脸, 居高临下睨过来, 闻熠抚着喉咙抬眸,兀自笑了一下。

  闻熠哑声道:“别在这里装出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了,你自己不也算计着吗?算计着趁机让谢嘉川看见我的真面目,你敢说你没有这样的心思?”

  闻熠的脸上和颈上的血迹混着灰渍,连那双眼睛也布满血丝,通红一片,自下往上看时,那表情极疯,让人难以联想到这人平日了乖顺可人的一面。

  闻熠笑:“不然的话,既然因为担心谢嘉川所以连夜赶回去,为什么又马不停蹄地离开故意给我们机会,为什么到现在才出来?”

  江骁眯了下眼。

  闻熠得意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

  话音未落,自天花板上传来杂乱无章的脚步,惊动原本静谧的一隅,扰乱本就近乎凝结的空气。

  陆宴插嘴:“人来了。”

  江骁不为所动,示意陆宴扶好谢嘉川,他大踏步上前,勾腰一把攥住闻熠的衣领,硬生生将人拎起往前拖了半步。

  闻熠吃痛,被迫仰着脑袋,皱着脸喘息。

  江骁眼里散着冷意,那股疯劲竟比前一刻的闻熠还盛:“我从来不会把他的命当儿戏。”

  闻熠:“你——”

  与之前他恐吓谢嘉川时不同,闻熠看出来了,江骁是真的想杀了他。

  这个人疯到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不是有了谢嘉川这个软肋……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闻熠每个字都如同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嗤道,“你喊的人来了,你这个凶手也逃不了。”

  “……”

  “这里的秘密曝光,咱们一起给闻鸿江陪葬。”

  “江骁!”

  谢嘉川拂开陆宴,肩披的大衣险些被谢嘉川这一举动被落到地上去,幸好被陆宴眼疾手快,迅速捞到怀里捧着。

  刚才那么一通咳嗽,谢嘉川的嗓子还没能完全恢复,声线还有些哑哑的:“咱们先出去吧……阿嚏!”

  一句话没说完,谢嘉川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江骁拧眉,快一步抓紧谢嘉川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与此同时,来人陆续赶到,也被这下面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

  江骁一瞥骤然瘫软在地上的闻熠,脸色漠然,忽听谢嘉川小声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江骁微微一愣,自闻熠处收回眼,看向谢嘉川。

  谢嘉川却没看他,只将目光落在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我……”

  或许是被闻熠所影响,那一瞬间江骁竟难得的有些慌。

  陆宴忽地捧着衣服上前,也不知道是怎么听见谢嘉川这一小声质问的,回:“我之前被闻熠这小子哄骗出去,越想越不对劲,本来想回去找你,结果半路才发现那车子的刹车有问题,要不是遇见江骁,我这条命恐怕就挂了。”

  谢嘉川诧异望过去,这才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看清陆宴眼角和额头上的伤,但好在细看只是擦伤。

  谢嘉川问:“你还好吗?”

  陆宴大咧咧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他默了须臾,心虚道:“都是我不好,陪着闻熠一起劝你也就罢了,还耽误江骁来找你。”

  谢嘉川颔首:“没事就行。”

  江骁解释:“大概是闻家怕你跑了,所以趁你们都在屋内的时候,对刹车做了手脚。”

  谢嘉川没吭声,四周来人匆匆,隐约听见有人喊闻熠昏过去了。

  江骁欲言又止,最终多看了谢嘉川一眼,又什么都没说。

  直到谢嘉川开口:“我有点冷。”

  谢嘉川看向江骁说:“我们回家吧。”

  这场春雨比想象中下得还要久,整整一个月全都是阴雨连绵的天。

  谢嘉川的这场感冒来势汹汹,竟也拖拖拉拉近一个月才好全。

  期间谢嘉川没怎么出过门,整日窝在床上、躺在沙发上,听说了不少八卦。

  都是关于闻家的。

  大家都说闻鸿江人面兽心,竟将儿子养在外的情人杀害后抛尸于自家宅院内近十八年年,隔着不远不近的人工湖,夜里竟也不怕人入梦来索命。

  有人说那女人应该就是江骁的亲生母亲,只因为出事前将自己儿子托付给了同在外打拼的姐妹,这才让江骁侥幸逃过一劫。

  也有人说那年闻鸿江大病一场,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

  “愧疚?”

  陆宴翘起二郎腿,一边念叨着,一边给谢嘉川削苹果:“那个老头子怎么会愧疚,那年他确实病得不轻,好在医院抢救及时,捡回了一条命,但这都是医院的功劳,他非得信奉那个大师的嘴,说是借了其他人的命,所以又能多活几十年,还特意在家里用那尸首摆狗屁阴阳阵,这不是扯淡吗?”

  陆宴好奇道:“听说当年闻鸿江对这种以命借命的方法深信不疑,还让那个大师算了一卦,让人帮他找一个跟自己命数最像的人,为几十年后做准备。”

  谢嘉川:“哦。”

  陆宴啃了大口自己手中的另一半苹果:“你说他找的人是谁,也不知道……”

  话到一半,陆宴后知后觉,霎时顿住。

  谢嘉川不以为意:“管他是谁,反正他也没多少日子了。”

  闻鸿江确实没多少日子了。

  自那天十多年来不见天光的地下室重见天日,闻鸿江本就不算硬朗的身体更是直接倒下了,隔天便被警方办理了监视居住,听医生的说法是无力回天,怕是挺不过今年。

  期间闻鸿江将自己的手中的大半家业全都交给了闻熠处理。

  自家儿子向着老婆,他在此之前就日日提防这那钱家的儿媳,不放心是一方面,不肯丢了自己面子又是另一方面。

  而闻郁一直跟自家儿媳关系亲密,也被闻鸿江排除在外。

  江骁更是不用说。

  算来算去,也就只剩下一直与他亲近、陪着他的闻熠。

  闻熠乖巧懂事,又听他的话,闻鸿江最是中意。

  “闻熠早算着这一天了,”谢嘉川至今想起来还是耿耿于怀,“他居然是个这样的人?”

  敢情原书里真的一个正常人都没有,连主角的心扒开看也是黑的。

  说不定之前言之凿凿喜欢白月光,怕也是利用居多。

  “就是!”陆宴附和,“他居然是个这样的人,连闻鸿江都被他给耍了!”

  谢嘉川没回话,想了想问:“对了,江骁呢?”

  陆宴答:“被警方喊去问话了,毕竟之前是他报的警,把闻鸿江拉下水,他得一起配合调查。”

  谢嘉川若有所思「哦」了一声。

  陆宴突然凑过头来,问:“你说那些人说的是真的吗?”

  谢嘉川:“嗯?”

  陆宴:“那具骸骨是江骁的母亲,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谢嘉川摇头:“不一定,他没跟我说过这些。”

  毕竟是江骁的私事,谢嘉川没多言,但他能感受到,儿时生活一直是江骁心中的一根刺,他曾经应该也是对亲人有过憧憬的。

  他其实想不太出江骁的感受。

  从小没得到善待,如今又得到这样的结果。

  这种事情无论是谁,都没办法说感同身受。

  夜里江骁很晚才到家。

  谢嘉川正在客厅刷手机,听见玄关动静,抬头瞧了一眼。

  正巧江骁换好拖鞋,也朝这边看了一眼。

  二人四目相对,同一时间开口——

  “哥哥……”

  “你……”

  谢嘉川和江骁不约而同愣了愣,江骁说:“哥哥你先说。”

  谢嘉川双腿盘坐在沙发里,T恤和休闲裤宽松又柔软的,随着谢嘉川抬手捋了把额发,本来长至指尖的袖子便落下去一大截,露出清瘦白皙的一截小臂,腕骨突出。

  谢嘉川搔了搔额角:“那我就先说了?”

  江骁沉默不语地杵在原地。

  谢嘉川深吸了口气:“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江骁怔然,脸色空白了刹那:“啊?”

  谢嘉川指责道:“你最近都不爱跟我讲话了。”

  江骁神色懵懂,好似隔了好几秒种才反应过来谢嘉川说了什么,连忙道:“我……”

  谢嘉川截过江骁的话:“你别跟我讲想让我好好休息,我最近精神特别好,昨晚我都没睡着。”

  江骁愣了愣。

  谢嘉川:“你睡觉前杵在床边看了我半个多小时,我都装睡等着你跟我讲心里话呢,结果你一个屁都没放。”

  江骁:“……”

  谢嘉川不解问:“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江骁凝视了他好半晌,才道:“你明明就是怪我的。”

  谢嘉川怔住。

  江骁说:“那天你不高兴了对不对,闻熠说我故意想让你看见他的真面目,故意一大早就离开你。”

  谢嘉川哑然,一时没能接上话来。

  “是我自大到以为可以掌控一切,”江骁的话轻飘飘地落在这片静谧夜色里,“是我不好,把你置于险境,害得你受苦、害得你生病。”

  江骁问:“可你为什么都不骂我?”

  谢嘉川:“……”

  江骁望过来的神色,在谢嘉川看来像极了一只落寞的狗崽子。

  初见时又凶又狠的狼崽敛了爪,垂着尾,就这样小心翼翼地与他对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得上你的性命,我错了。”

  “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江骁忽地垂下眼睫:“你会不会走?我最近总是梦见你不要我了。”

  “我梦见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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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嘉川对天发誓, 他是真没想到这层。

  虽然当时他确实有些在意,但陆宴也帮江骁解释过了。

  江骁花时间救下陆宴,他其实还挺高兴的。

  毕竟这就表示江骁的确跟原书中薄情无义的反派确实不一样。

  只是心思重了点, 也不算什么坏事。

  谢嘉川说:“原来你不是在怪我那天不小心,踢到了……你母亲的遗骸?”

  江骁茫然了好几秒。

  谢嘉川解释:“他们说被闻鸿江一直藏在岛上地下室的那位就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那里实在是太黑了。”

  江骁默了几秒:“那个人跟我没有关系。”

  谢嘉川诧异看了江骁一眼。

  江骁说:“有一就有二,闻绍雄的露水红颜又怎么会仅仅只有我妈妈一个人,地下室里的那具骸骨腹部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闻鸿江当时的目标应该是那个带有闻家血脉的孩子。”

  谢嘉川听了后背突地一阵凉意。

  确实,如江骁所说的一样, 闻鸿江那老顽固一直试图让他做闻家的人,不也是这个道理。

  可是……

  “毕竟是他的孙子,他居然也忍心?”谢嘉川无法理解道, “闻家果然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话说出口,谢嘉川回过神来, 瞅着沉默良久的江骁补充道:“没有说你的意思。”

  江骁稍顿, 摇头:“我倒觉得哥哥说的没错。”

  谢嘉川好不容易有种慢慢将江骁领回正途的感觉,连忙安抚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对我就很好。”

  江骁没说话。

  谢嘉川说:“还有陆宴, 经过上回你救了他一次后,他觉得你特别厉害,还想跟你拜把子,被我拦下了。”

  江骁:“……”

  谢嘉川哼哼道:“他肯定就是想占便宜, 让咱们叫他哥, 门都没有!”

  江骁望着谢嘉川忽然开口:“我只是觉得,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只是眼睁睁看着陆宴出事, 没有任何表示,你应该是会不开心的。”

  这话就差把「陆宴关我屁事」直接说出口了。

  谢嘉川愣了下,对上江骁复杂的眸光。

  江骁的语速很慢,字字清晰:“如果是那样,你会讨厌我吗?”

  谢嘉川:“……”

  江骁问:“会离开我吗?”

  谢嘉川沉默了半晌。

  这才没多久,江骁就问了两遍这个问题。

  谢嘉川也不太清楚,江骁究竟有多缺乏安全感。

  可偏偏还要摆出一副作恶多端的模样,反复确认他的态度。

  谢嘉川耐心问:“如果我离开呢,你想怎么做?”

  江骁微微一震,黑黢黢的眼眸瑟缩般将目光往旁边飘了半寸,又在长久的寂然中,重新望向谢嘉川的方向。

  眸光触碰到谢嘉川视线的那一刻,江骁半垂着眼睑,头顶的灯光自眼睫缝隙间落入那双无边沉寂的瞳孔,在眼下落下细微阴暗剪影。

  江骁的声线轻而沉:“想把你关起来。”

  四周落针有声,让江骁嗓音中的那几分晦涩清晰可见。

  “想把哥哥藏起来,谁也见不到,谁也抢不走。”

  “想你没办法离开我,再也跑不了。”

  “想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谢嘉川蓦地应道:“可我本来就是你的啊,不是吗?”

  江骁的喉结在颈间微微一滚。

  谢嘉川轻声轻语道:“要是你不放心,喏。”

  一边说着,谢嘉川朝江骁伸出双手,仰头看着他:“你要把我铐起来吗?”

  江骁倏地怔住。

  谢嘉川纠结了一下,还是缩回手:“还是算了,这样上厕所不太方便。”

  江骁薄唇微启,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谢嘉川也不在意,继续道:“不过晚上这样好像还挺有情啊趣的,你要试试吗?”

  谢嘉川这话带着调侃的意思,一副油腔滑调的模样,偏偏对方还没给出反应,自己先悄悄红了耳朵。

  江骁的视线死死钉在谢嘉川处。

  谢嘉川也觉得这话太没羞没臊,本来只是想缓解一下过于沉重的气氛,但江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适得其反了。

  他舔了舔唇,话锋一转:“总之……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就陪着你,可以吗?”

  江骁:“……”

  谢嘉川:“我没有想过不要你,真的。”

  江骁的语气近乎固执,却又很小心:“可我这一生没做过几件好事,明明自己就一直待在泥潭里,还试图拉着你一起往里跳。”

  谢嘉川没回应,示意江骁继续说下去。

  江骁灼灼注视着他:“是我自私的试图跟你扯上关系,也是我让你身处险境。”

  谢嘉川稍稍歪了下脑袋:“让我跟闻家扯上关系的人又不是你,你何必要替始作俑者背这个锅?”

  江骁:“可我……”

  江骁眼光微颤。

  “你之前说很高兴遇见我,”谢嘉川笑了笑,“我也是,很高兴能遇见你。”

  说着谢嘉川掌心向上,朝江骁伸出手去:“如果你觉得自己身处泥潭,那我尽量试着拉你出来。”

  “……”

  “我陪你走充满光的下半生,”谢嘉川先一步拉住江骁的手,“日出日落,风花雪月,我都和你一起。”

  谢嘉川还未来得及收手,便先一步被人抱了个满怀。

  江骁的额头抵上他的肩膀,默不作声。

  谢嘉川回抱住江骁,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腰间。

  谢嘉川熟悉的声音就这么轻轻拂过江骁的耳畔,软得似一阵温凉春风,却沉甸甸的,烧人得很,烧得人眼睛和心房都是热的。

  “一切都过去了,欢迎来到平凡且鲜活的烟火人间。”

  ……

  谢嘉川只记得到最后自己被江骁静静抱着,很久都没有出声。

  而他也不愿意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安详。

  这段时间里他脑袋里的那根弦一直紧紧地绷着,从未有过片刻的松懈,连他都这样累了,更别提是江骁。

  这人不要命一样时时把自己绑在刀尖上,就连求安慰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子逞强劲。

  隔天中午,谢嘉川吃饱喝足后靠着江骁的肩膀,玩陆宴给自己发的恋爱游戏。

  游戏经过反复修改后已经进入了内测环节,谢嘉川自然而然拿到了一个账号,一进入游戏界面就有花不完的心动钻。

  谢嘉川一连抽了几十发,结果除了初始系统送的一张SSR后,其余全是普通卡。

  谢嘉川忍不住吐槽:“这辣鸡游戏掉率这么低,真的能赚钱吗?”

  想了想,谢嘉川又有些怀疑:“还是因为我太非了?”

  说着谢嘉川把手机举到江骁的面前:“你来。”

  江骁默着脸,似乎还沉浸在昨日的情绪中没能完全抽离出,闻言略有些发怔。

  谢嘉川又提醒了一遍:“你帮我来十抽。”

  江骁点头,食指指腹轻轻在手机屏幕上一触。

  下一秒,手机屏幕金光乍现——

  谢嘉川心里一阵卧槽,眼睁睁看着十张卡中除了一张R卡,竟出了7张SR,2张SSR。

  这掉率多多少少比之前更离谱了。

  谢嘉川神色古怪地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看江骁,怒道:“居然是双黄蛋,辣鸡游戏!”

  这不是摆明了看人下菜,侮辱人么?!

  江骁问:“SSR有什么用?”

  谢嘉川:“有特殊剧情,比普通剧情会更有趣,还有配音。”

  虽然卡是江骁欧出来的,但谢嘉川觉得这错在游戏不在人,很贴心地在简单解释后,给江骁演示了一下。

  谢嘉川点开卡面,随手唰唰唰就将其中一张金卡用材料复苏,只见原本帅气的单人卡面画面翻转,呈现出另一场景——

  年下阳光小狼狗摇身一变,眼神欲得很,目光微敛注视着只留一个背影看不见正脸的主人公。

  只见小狼狗一手与主人公十指相扣,同时另一边拿着镣铐,禁锢住主人公另一只手的纤细手腕。

  复苏的瞬间,CV充满少年气的低哑嗓音随之响起:

  【哥哥的脸好红,是喜欢我这样吗?】

  谢嘉川:“??”

  谢嘉川喉头一哽,这剧情就很踏马的……

  离谱。

  转瞬,谢嘉川就听江骁语气复杂问:“这样有趣吗?”

  谢嘉川连忙退出界面。

  江骁提醒:“昨晚哥哥说更有趣什么的。”

  谢嘉川:“……”

  江骁:“哥哥喜欢这样,我还以为只是安慰我?”

  联想到自己昨天都说了些什么,谢嘉川难为情地烧红了脸,直接翻脸不认人。

  “我不是!”

  “我没有!”

  “你别瞎说!”

  害怕江骁进一步顺着他曾经说过的话,讲出什么虎狼之词,谢嘉川干脆把怀里的ipad的往旁边一扔,勾着江骁的脖子堵上对方的嘴。

  这方法百试百灵,没多久二人便把前一刻的话题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吻到最后,就不只是吻了。

  后面谢嘉川迷迷糊糊地想,若是江骁深陷所谓的泥潭无法抽离,他或许也是愿意陪着江骁一起待在泥潭里的。

  可是泥潭里太苦了,他舍不得看江骁自我挣扎的样子。

  他想江骁也能感受一下这熙熙攘攘的人间。

  无论是茶米油盐,还是繁华长街;

  又或者是日升月落,锦绣山河。

  哪怕只是落日的细碎余晖洒在黄昏的窗台,在墙角落下交界分明的长影,过不了几个月,又覆上一层隆冬的雪——

  他觉得江骁应该会喜欢的。

  谢嘉川懒懒地赖在江骁身上,眼尾还残留着薄薄的红,连眸光都在这懒洋洋的困意中显得有些浮散。

  谢嘉川问:“你还想出国留学吗,我记得闻鸿江之前都安排好了?”

  江骁的指尖抚上谢嘉川的脸,凑近轻轻吻了下谢嘉川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