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rouble老板是一个叫婷姐的女人, 这会儿正叼着一支烟擦着吧台,抬头看了钻进来的林雪一眼:“今天倒早。”

  林雪:“嗯,下课了没什么事。”

  婷姐抛了支烟过去:“我朋友刚从泰国带回来的, 贼带劲, 试试。”

  烟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被林雪稳稳接住, 显然这样的动作已在两人之间发生了无数次。

  “谢了。”林雪习惯性就去摸口袋里的打火机, 却突然止住,低头无声笑笑, 走到吧台边把烟还给婷姐:“还是算了。”

  “你不会打算戒烟吧?”婷姐彻底惊了:“那带给我的震撼,可不小于你告诉我你是个躺零。”

  “说什么呢。”林雪笑笑:“也不算戒, 就是……答应一个人少抽点。”

  “哟,谁啊?”婷姐叼着烟就想去摸一把林雪的脸,她开着酒吧一身江湖气,这种带点小暧昧的动作对她是家常便饭,没当回事。

  林雪偏头一躲。

  婷姐眯了眯眼:“林雪我有时候真觉得你跟出家了似的, 你说你这样的谈起恋爱来到底什么样啊?”

  林雪懒懒一笑:“谁知道呢。”

  ******

  与此同时,一家热热闹闹的火锅店。

  左茗一走到店门口,发现乌泱泱全是嗑着瓜子排号的人, 扫视一圈,发现一个年轻女人穿着白衬衫包臀裙, 外面套一件短款风衣, 一张蔷薇似的脸,深棕色长卷发柔软的垂在肩头, 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嗑瓜子却磕得比谁都起劲。

  除了桑恬还能是谁。

  桑恬作为一个记者的敏感直觉一点没退化,在左茗看向她的一瞬间, 也向左茗看过来,立马就笑了,冲左茗连连挥手:“左茗学姐!”

  左茗走过去:“这么久不见,桑恬你怎么还是这德行。”

  桑恬磕着瓜子笑,一张明媚的脸点亮了秋暮略显黯淡的天色。

  左茗刚从枪林弹雨间回到现代社会,心也被桑恬的笑脸照得暖暖的。

  以前在R大上学时就这样,桑恬表面特不正经,和杨静思一样满嘴跑火车,其实是一轮人工小太阳,自带发电机永不断电那种。

  那时左茗已经在准备考研,有时候被导师骂得很惨,转头看看桑恬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劲儿,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桑恬拖了张圆形塑料凳:“坐会儿,应该快排到我们了。”

  左茗从桑恬手里抓了把瓜子,又左右看看:“这火锅店排号的人真够多的,都这么闲的么?”

  桑恬:“好吃就行呗,人生在世不就食和色两件大事。”

  其实这家火锅店,就是桑恬上辈子跳*lou以前杨静思带她来的那家,她一靠近这火锅店就有点发怵,但又觉得非得是北京最好吃的火锅店,热热闹闹的烟火气才足以欢迎英雄归来的左茗。

  左茗磕着瓜子瞟了桑恬一眼:“哟,你这次一开口居然跟我聊的不是新闻,怎么,转性了?”

  桑恬笑着打岔:“这瓜子可以吧?香得人停不下来嘴,看我给你表演个十连嗑!”

  左茗踢一脚桑恬坐着的圆形塑料凳:“别说有的没的,我问你,你在墨叙社会组待得好好的,干嘛自己跑体育组去了?”

  桑恬:“可以啊茗姐,下午刚到邶城,就把我查得底裤都不剩。”

  左茗:“那是,你茗姐干了这么多年新闻还不得有点自己的人脉?老实交代,你怎么了?”

  其实记者这职业吧,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赚得不多又辛苦。 左茗在R大上学时就觉得,要是R大还剩最后两个人在坚持做新闻,估计就是桑恬和她自己。

  现在桑恬虽然没放弃做新闻,但主动从社会组请调到体育组,也约等于自我流放了。

  桑恬磕着瓜子:“嗯,就是做了几年以后,觉得挺没劲的……” 她抬头冲左茗笑笑:“左茗学姐,你说我们做新闻,到底能改变什么呢?”

  就像她上辈子,为了做新闻哪儿都敢横冲直撞,大奖也拿了不少,还不是为了查一则药企的新闻被逼得跳*lou。

  她死了,太阳照常升起,社会照常运转,避不见人的角落布满阴影,什么都不曾改变。

  左茗看看桑恬,那一贯明媚的笑脸细看之下,藏着一股颓颓的劲儿。

  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了似的。

  左茗开口:“桑恬,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还是拿我自己说事吧。”

  “我在战地跑新闻,最近的一次子弹就擦着我的头发丝飞过,真把我给吓尿了,不是比喻,是真尿。然后这些新闻报道出来,你说改变了什么呢?该打仗的地方不还照样在打?”

  桑恬递了杯茶给左茗:“你磕瓜子怎磕得比我还快?喝点儿茶小心上火。”

  左茗喝了一大口,接着说:“可桑恬你有没有想过,我报道的新闻,也许在世界的不知哪个角落,被一个正玩玩具车的小孩从电视里看到,他会发现,打仗真的是很蠢的一件事。”

  “他以后也许是一个国家的总统,也许是一条街上的清洁工,可像他这样知道打仗很蠢的人多了,你觉得世界还是什么都不会改变么?我不这么觉得。”

  桑恬一愣,她没想到左茗想得这么深远。

  “你少来。”左茗斜眼瞟她:“我知道,按你这么倔的性子,让你现在回社会组也不现实,无所谓,你要是还想好好做新闻,在体育组也一样能做。”

  “嗨,别提了,墨叙的体育组一没人脉二没资源,那可真是太难了。”桑恬把今天上午遭遇代清冷眼的事跟左茗说了。

  左茗想了想:“代清我知道,但我这边的人脉也没谁认识她,不过我认识一体育大学的教授,之前是花滑圈挺有名的技术指导,现在退休了,我也不知道专访她能不能挖出什么好料,你想试试么?”

  桑恬恨不得给左茗跪了:“茗姐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左茗哼一声:“摆出一副自我流放的怂样儿,一听有新闻做又这么来劲。”

  桑恬笑:“我这不是怕丢了工作么。”

  这时排号系统终于叫到了桑恬手里捏着的六百三十一号,桑恬带着左茗进去,鸭肠毛肚麻辣牛肉的点了一桌子。

  左茗七上八下涮着一片毛肚:“其实桑恬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啥?”

  左茗把涮好的毛肚塞进嘴里:“你现在调到体育组,赚得更少了,杨静思要你跟她一起去当up主,赚得比现在多还轻松,你却不愿意,为什么?”

  桑恬默默咬着一片毛肚。

  她这片毛肚涮得有点老了,挺难嚼的。她一边嚼一边看着左茗飒爽的劲头,觉得一阵腮帮子疼。

  要说一点都不羡慕坚定做新闻的左茗,连她自己都知道——那是假话。

  ******

  夜有那么一点深了。

  林雪跳完舞,回绝了好几个来搭讪的姐妹,懒洋洋勾着肩上的运动包走出了Trouble。

  她不是故意摆出一副慵懒姿态耍酷,而是真觉得什么都没劲。

  跳舞没劲,搭讪没劲,其实连抽烟也没劲,只是身体的一种惯性罢了,不然更空虚。

  除了……林雪走到Trouble门口,默默停住了脚步。

  月光如溪,洒在地上又莹白如雪,却还是比不上眼前的一张笑脸,学着林雪懒洋洋的劲头却挡不住那股明丽,像黑夜里也能出现的一轮太阳,映亮了林雪眼前灰扑扑的天。

  桑恬穿着白衬衫包臀裙,套着一件短款风衣,腰靠着栏杆脚腕抬起,半勾着脚上的高跟鞋晃啊晃,臭流氓似的。

  手里捏着一支圆筒冰淇淋自己舔着,另一手还举着另外一支,笑看着林雪问:“想姐姐了么?”

  “不想。”林雪毫不犹豫的说,脚步却向着桑恬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不是去跟什么学姐吃饭了么?”

  如果这两人不是恋爱小学鸡的话,林雪语气里的醋意其实十分明显。

  桑恬却没意识到这一点,只老实回答:“吃完了,就来了。”

  林雪转身就走。

  桑恬一愣:“怎么个意思?”

  林雪走了两步,发现桑恬还傻愣愣站在原地,不仅没哄她,估计连她为什么别扭都不知道。

  林雪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是说只有姐姐知道怎么疼我么?

  她只好冷着一张脸叫桑恬:“跟我走啊,你身上都是火锅味,好臭,我带你吹吹风。”

  桑恬这才笑着“喔”一声跟上来,舔着冰淇淋,又把另一支圆筒往林雪手里一塞:“你也吃。”

  林雪皱眉:“我不。”

  “知道你要健康饮食,可你现在也不上冰,怎么还像那些小女单一样控体重控的这么严格?” 桑恬往林雪胸前瞟了一眼:“你够瘦的了,再瘦就没了。”

  林雪看看桑恬塞到她手里的冰淇淋,扯起嘴角笑了下。

  是啊。

  明明早就下决心一辈子都不上冰了,这么多年,却还是和以前一样严控着体重,神经病似的。

  为什么呢?难道还抱着什么天真幻想?

  林雪唇边的笑意就带了点嘲讽。

  她低头在冰淇淋上咬一口,就听桑恬在旁边说:“我查了点资料,冰淇淋这种又冰又甜的能对味蕾形成强刺激,你放松点,试试能不能尝出冰淇淋的一点味儿……”

  原来是这样。

  表面满嘴跑火车、其实心比头发丝还细的女人。

  林雪低头又在冰淇淋上咬了一口,这时路边不知哪儿蹿出一只野猫。“小心!”她还没来得及扶桑恬,就听桑恬一声惨叫:“啊!”

  桑恬倒是没摔,而是躲猫的时候重心不稳,冰淇淋全都掉在了地上,手里就剩一个光秃秃的圆筒。而肇事的猫已经远远跑开,跑花坛里跟别的猫闹着玩去了。

  林雪“扑哧”一声笑出来。

  “真倒霉。”桑恬嘟哝着翻出纸巾,蹲到地上去收拾冰淇淋的残局,林雪在她身边蹲下:“我来。”

  站起来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才发现眼前的桑恬哭丧着一张脸。

  “不会吧你?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为没吃到冰淇淋哭?”

  “你懂什么。”桑恬嘟哝着:“这是一个冰淇淋么,这是压垮成年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之前经常在网上看到那种段子,比如因为男朋友吃了最后一个生煎分手了,比如因为买到一包没调料的方便面深夜放声大哭。

  评论区一片哈哈哈:“有病么这不是?”

  林雪:“要不你吃我的?”

  桑恬:“不用,那是我特意给你买的。”

  桑恬吸吸鼻子,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从今早开始,知道墨叙体育组可能要裁员,下午医院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桑佳医药费的事,再到晚上见了飒爽依然的左茗。

  桑恬深刻意识到现在的她,既没有头顶的白月光,又没有手里的六便士。

  哎,人真要到长大了才知道,小时候无忧无虑,是因为总有人在你身前遮风挡雨。

  现在遮风挡雨的人变成桑恬了,她不是不能扛,只是想吃个冰淇淋抚慰下自己苦闷的心,没想到冰淇淋还掉了。

  桑恬又吸吸鼻子:这tm就是成年人的生活。

  这时林雪的声音懒懒响起:“你来。”

  桑恬垂头丧气:“干什么?”

  林雪:“跟我走。”

  走过一个路口,左转。又走过一口路口,右转。

  也不知走过了多少个路口,桑恬忍不住问:“到底去哪啊?”

  林雪回头,一手懒懒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手随随便便往路边一指。

  桑恬看过去——那是一家便利店,在深夜中散发着抚慰人心的暖黄的光。

  林雪:“想吃什么冰淇淋?”

  桑恬:“你是知道这儿有家便利店,特意带我过来的?”

  林雪摇头:“不是。”

  她们冰校不算什么很好的地理位置,除了冰校门口有个很小的便利店,这一片便利店其实很少。

  林雪对食物没任何欲望,自然也不会留意哪儿有便利店。

  刚才她心里其实就一个想法——

  找不到便利店,就带着桑恬一直走下去,直到买到桑恬想吃的冰淇淋为止。

  桑恬傻愣愣望着她。

  林雪有点不自在,双手插在兜里转开了眼神:“别太感动,我是因为自己渴了想买水,顺便给你买冰淇淋。”

  桑恬:“真的?”

  林雪伸手在桑恬一头卷发上揉了一把,也不知在躲什么,一个人快步率先走进了便利店。

  ******

  两人走出便利店时,林雪手里多了瓶水,桑恬手里多了个冰淇淋。

  林雪指指路边一张长椅:“坐那儿吃完再走吧,省得你又掉了。”

  “行。”

  两人坐在长椅上,林雪慢慢咬着冰淇淋,又瞟到桑恬舔刚买的冰淇淋舔得特起劲。

  林雪忍不住问:“有这么好吃?”

  桑恬笑嘻嘻:“你选的能不好吃么?”

  林雪转开脸,脖子靠近T恤领口的那一部分微红一片。

  桑恬却不放过她,笑眼弯弯跟狐狸似的:“那我给你买的冰淇淋好不好吃?”

  林雪懒洋洋答:“还行吧,有酒酿的味道,适合我这种酒鬼。”

  桑恬撇撇嘴:“什么叫还行……”

  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猛然一愣:“你吃出来了?!”

  她可没告诉林雪这冰淇淋里加了酒酿!

  林雪还是懒洋洋的:“嗯,一点点。”

  “你别演了装什么淡定啊!”桑恬激动得一拍林雪的肩:“你也特激动吧!你居然尝出味了!你看看你看看!果然爱能缔造医学奇迹啊!”

  林雪微皱着眉生怕桑恬把手里的冰淇淋又弄掉了:“你悠着点。”

  她说:“有什么可激动的,只尝出了一点点。”

  桑恬:“那也是一个好的开端啊,这就证实了你失去味觉是心理性而不是生理性的。”

  林雪点点头。

  桑恬笑嘻嘻的问:“那现在有姐姐每天缠着你,你是不是心情特好啊?好到味觉都回来了?”

  林雪瞟了她一眼:“我没啊,我心情就是正常。倒是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不会跟今晚吃饭的那什么学姐吵架了吧?”

  “那怎么可能,左茗学姐是我偶像,我跟她可吵不起来。”桑恬说:“我是跟自己较劲。”

  “较什么劲?”

  桑恬笑:“又想当咸鱼,又想做新闻呗,精分似的。”

  “想做新闻就去做啊。”

  “没那么简单。我以前吧,遇到过点事。”桑恬张张嘴,发现无论面对谁,她都无法开口把重生的原因说出来,可见这就是杨静思所说的系统设置。

  林雪见桑恬没说下去,也就没追问,只突然说:“知道我为什么给你选这冰淇淋么?”

  “为什么?”桑恬吃着冰淇淋,其实这冰淇淋没什么特别,就是香草火炬上还架了一坨雪媚娘。

  桑恬忽然捂住自己的胸:“你不会是联想到……呸!色狼!”

  “……”林雪有点无语:“什么啊,这冰淇淋是我小时候常吃的。”

  “你小时候也吃冰淇淋啊?”桑恬笑:“我还以为你一出生就这么自律呢,机器人似的。”

  林雪:“其实不是我自己想吃,是我一朋友常给我买,就吃了。”

  “什么朋友?不会是女朋友吧?”桑恬:“你几岁初恋的?”

  “别在这儿套我话。”林雪瞥了桑恬一眼:“不是女朋友,是很好的朋友。”

  桑恬舔着冰淇淋一脸的满足:“人生真像坐过山车大起大落那么刺激,现在我又觉得今天一点不倒霉,是特好运的一天了。”

  林雪:“为什么?就为我给你买了个冰淇淋?”

  林雪懒懒勾着肩上的运动包站起来:“我讲我自己的事是想告诉你。”

  “不管你以前遇到过什么事,也都可以跟我讲的。”林雪低头看了桑恬一眼:“当然不是逼你现在讲,你想什么时候讲都行,我都在。”

  桑恬坐在长椅上仰脸看林雪。

  林雪这人瘦,身影在夜色中看起来有点单薄,却又意外的可靠。

  桑恬开口问:“你周末有空么?”

  “干嘛?”

  桑恬现在的笑容里也混了点林雪懒懒的调:“你看你要有空的话,姐姐约你表个白行么?”

  ******

  第二天上班,桑恬把左茗给她介绍资源的事给老贺说了,老贺一双眼狼一样冒着绿光:“你认识左茗啊?那不是业内大神么!”

  新闻界就是这样,不以年龄排辈分,而以做出过什么新闻论英雄,估计老贺见到左茗,都得客客气气叫一声“茗姐”。

  桑恬签了外出单,就去找左茗介绍给她的那位教授。

  老教授的家,坐落在体育大学的家属院里,一排排松柏半掩着岁月斑驳的灰楼,远远还能听到大学校园里跑操喊口号的声音,宁静又带着活力。

  桑恬拎着新鲜买的芒果和樱桃按响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位特精神的老太太,面色红润得桑恬都有点惭愧,可见“生命在于运动”这句话是真的。

  “何教授,我是左茗学姐介绍来的。”

  “桑恬是吧?进来吧。”何老教授挺热情,带着桑恬到沙发上坐下:“不瞒你说,我丈夫是搞外交的,以前左茗帮过他挺重要一忙,既然你是左茗介绍来的,你想采访什么,我肯定好好配合你。”

  桑恬前期做过功课,知道何老教授在国内花滑界很有威望。

  她有一套独特的体能训练法,在保证运动员不受伤的情况下又能提高韧性,国内双人滑的好成绩背后,就离不开她的贡献。

  何老教授说起自己的专业头头是道,桑恬在本子上记不过来赶紧问:“我能开录音笔么?”

  这是左茗带给她的习惯,虽然现在手机录音也很方便了,还是习惯随身带一支专业录音笔。

  何老教授笑:“可以啊。”

  桑恬听何老教授说着,看着何老教授身后书架上的一座座奖杯和一张张合影,其中不乏世界冠军。

  何老教授现在退休了闲下来了,难得有个机会话当年就有点小得意:“不瞒你说,要不是我退休了老爷子让我享清福,就连现在最火的代清,也想找我去帮她练体能呢。”

  桑恬望着何老教授身后的那些合影:“我查到当年的青奥会冠军楚凌雪,就请您当过体能教练对吧?”

  何老教授脸色沉了沉:“你从哪里查到的?”

  “我看您身后那些照片,只要是您带过的运动员,都有合影,怎么好像就是没有……楚凌雪呢?”

  何老教授叹口气:“你今天来,不会是想问楚凌雪的事吧?”

  “我之前不是做体育新闻这块的,有什么说得不对的请您指教。”桑恬说:“我就是觉得奇怪,楚凌雪当年干掉大俄拿了青奥会冠军,这是国内多大一突破啊,怎么就在要升成年组的时候突然退役了?”

  “而且……”桑恬补充:“她好像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什么消息都没了。”

  何老教授:“你查过楚凌雪?”

  桑恬坦诚:“查过。”

  “别说你查不到了,连我也没有她的消息。”何老教授叹口气:“你能把录音笔先关了么?我老实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左茗介绍来的,不过你录了也没用,这稿子你没法写。”

  “为什么?”

  “因为这已经是体育界默认的一条规则,不再发楚凌雪的任何新闻。她的确曾是女单的荣耀,但后来,她被永远钉在了耻辱柱上。”

  “为什么?”

  何老教授缓缓说:“她当了逃兵。”

  ******

  何老教授告诉桑恬:“当年,楚凌雪拿了青奥会冠军,没人能比得过她的风头,甚至国际上都在讨论,等她十六岁升成年组以后,很有机会打破大俄在女单项目的垄断。”

  “那时,我是楚凌雪体能教练组的一员,楚凌雪是那种训练起来对自己特狠的孩子,我都反复提醒她不要过度训练造成身体疲劳,可她想冲成年组,一练起来就什么都忘了,青奥会结束不久她就伤了,重伤。”

  桑恬心里咯噔一下,就听何老教授说:“她跟腱断了,你说对于一个要经常在冰上做三周跳、甚至要冲四周跳的孩子来说,这得有多疼?”

  “楚凌雪是因伤退役的?”桑恬问:“当年报道她突然退役的新闻,怎么没写这个原因呢?还让看新闻的人都猜了好一阵呢。”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因伤退役。”何老教授说:“她是因为心理。”

  “当年她在俱乐部的一个好朋友,自*sh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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