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家人一定要多理解多陪伴少刺激。”

  “如果服完药两个星期后应激症状没有得到缓解, 再来医院, 我们安排心理医生辅导。”

  贺靳林神色莫辨, 说了句谢谢医生就去窗口取药。

  拿了药, 再上楼到病房找江宝晨。

  江宝晨已经换下病号服, 穿了件羽绒服。

  羽绒服很大, 空空荡荡的像是麻袋一样套在Omega身上, 更显身形瘦削。

  贺靳林看着他沉默孤寂的背影, 心里咚咚沉闷的跳了两下, 但很快调整好心情和表情,笑着快步进去, “宝宝!”

  听到声音,江宝晨回头看他, 杏眸玩起来,像只乖乖等待被主人领走的小动物。

  “好了呀?”他问。

  “嗯,是不是等太久了?”贺靳林揉揉江宝晨的发顶, 笑说:“那个医生是话痨,跟我说了半天,其实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让我这几天盯着你好好休息, 按时吃药, 等发情期到了就给你打抑制剂。”

  “噢。”

  “来。”贺靳林朝他伸出手, 手心朝上,“我们回家了宝宝。”

  看着面前的手,江宝晨眼神闪烁,垂着的手指轻轻缩了一下,但下一刻,他就伸出来用力握了上去!

  还挺有劲儿。

  贺靳林立刻笑了,分开江宝晨的五指握住,触手湿凉,他说:“出这么多汗呢?”

  江宝晨闻言、立刻抽出来在贺靳林那贵得离谱的大衣上唰唰正反蹭了两下,再放回Alpha手里,气昂昂凶巴巴的瞪他道:“嫌我!”

  “……我哪敢嫌你?”

  贺靳林牵着人进了电梯,又说:“所以你雇主给你放年假了?几天啊?”

  “三天。”

  贺靳林有点不满意的样子,“那剩下几天怎么来?三倍工资?”

  江宝晨愣了下:“那个倒没说过。”

  “这怎么能不说?你不说他肯定宰你啊!来,电话号码给我,我来跟你老板聊,国家法定假期上班就得三倍工资,不然劳动局告他去。”

  “可我的雇主又不是中国人。”

  “不管是不是,在中国就得按中国的法律法规办事。”贺靳林说完,轻戳了一下他脑门,“宝宝你平时不是挺机灵的么?怎么这会儿这么马虎了。”

  江宝晨大大的杏眸忽闪忽闪,一副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笨蛋样,“可能他给太多了叭!”

  贺靳林顿时无奈又宠溺的笑出了声。

  电梯门“叮”的打开。

  拥有国际男模最标准完美身材的Alpha一手拿药,一手牵着Omega走出电梯。

  两人向医院停车场走去。

  关于前一晚的事,默契的一个人不问一个人不提。

  贺靳林早上赶过来的时候停得急,SUV半个车在车位外,也幸亏私人医院不是随便谁都能来,车位空得比较多。

  贺靳林给江宝晨开车门。

  江宝晨坐上去。

  贺靳林又弯腰给他系安全带。

  江宝晨在贺靳林凑近的瞬间浑身都紧绷起来,垂在身侧的手也握成了拳,甚至腺体都好像有在隐隐刺痛。

  但等好友退开,一切压迫又如潮水褪去。

  独有江宝晨背后的冷汗真切存在。

  “怎么了?”贺靳林看他脸色好像突然不好起来,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触手冰凉,“不舒服吗?”

  “没有。”江宝晨摇头,又朝贺靳林笑一笑,撒娇一样勾住他的袖子,“大贺,你想带我去哪儿啊?你那大平层?”

  贺靳林说:“回贺家。”

  江宝晨这下真愣住了,“贺家?”

  这两个字,江宝晨已经好多年没从好友口中听到了。

  多年前,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反正是在他家出事后,贺靳林也跟家里闹翻了。

  贺靳林出来单干。

  贺家长辈嫌他丢人现眼,好好的贺家继承人不当,要当什么模特、靠卖脸卖身体谋生路,扬言跟他断绝关系。

  贺靳林也懒得跟他们废话,靠自己的本事在Model界大红大紫,风生水起,拍摄的国际一线杂志周刊垒起来都有几层楼高。

  小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家里出事后,江宝晨也已经很多年没再见到贺家的伯父伯母。

  本来最开始也劝,劝大贺别冲动,有什么心里话跟家里人好好说。

  但贺靳林听不进去,甚至一点就炸。

  江宝晨不想跟他吵就只能放弃。

  这些年下来,江宝晨几乎没再听大贺说家里的事,怎么突然就……

  “爷爷病了,老头子叫我今年回家过年。”贺靳林说:“我爸说,带你一起回去,爷爷挺想你的。”

  江宝晨一下急了,“贺爷爷病了啊?严不严重?”

  “嗐,小毛病,只是年纪大了家里人大惊小怪而已,你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呢。”江宝晨想起来,说:“贺爷爷以前对我可好了。”

  “是。”贺靳林笑,“谁让一群毛猴子里就属你最乖最好看。同样犯了错,我们一个个在院里蹲马步腰酸腿痛,就你在爷爷腿上坐着、抱着个大芒果啃,糊一脸。”

  江宝晨也笑起来,“都是你们带坏我。”

  贺靳林说:“可别,哪一次闯祸不是小祖宗你的主意?我跟大丁子全是受害者!”

  “啊对了,丁子呢?过年回来吗?”

  “还是之前那个?”

  “换了,跟这个还打过一个孩子,中间分分合合好几次,但还在一起,好像跟之前几次不一样。”

  “我都不知道……”

  “你忙嘛。”

  江宝晨一下就不说话了。

  贺靳林自知失言,立刻改口说:“丁子倒是有让我跟你说来着,我总忘,这事怪我。”

  江宝晨就趁势嫌弃:“当然怪你,贵人多忘事!”

  贺靳林一边打方向一边无奈笑着应:“是是是,我贵人、我多忘事。”

  园中葵会所VIP包厢。

  霍一叶撩开了柔软的长长的黑发,向两位Alpha展露出了后颈上的腺体。

  明亮如昼的灯光下,能看到Omega腺体上有个豌豆荚模样和大小的旧伤疤。

  那个伤疤的样子,不说跟江宝晨腺体上的细黑线不太一样,根本就是完全不同。

  “我知道顾总很关心小晨的腺体情况,但您也看到了。”霍知秋说:“我弟弟这才是做过腺体移植手术后的样子,小晨腺体上那条黑色’细线‘不是术后创口,是植入的纳米腺体。”

  见顾晔不为所动,霍知秋放下手中酒杯,拿手机打了个电话。

  很快,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分别是医院的院长和当年负责为江宝晨做手术的老医生。

  院长手里拿着手术记录册和录影带。

  霍知秋吩咐:“先放手术过程的录像给顾总看。”

  “是,霍总。”

  院长去放录像带。

  顾晔薄唇紧抿,终于冷声道:“依霍总的意思,江宝晨当年并没有做先腺体移植,只是植入了你们研发的腺体?”

  霍知秋:“是这样。”

  顾晔眼里寒光乍起,语气冷厉,“当时贵公司的人工纳米腺体研发项目并未经过国家批准,那是不是可以认为,霍总在拿他做临床试验?!”

  霍知秋脸色倏地一变!

  “不是这样的!“霍一叶慌张出声打断,他体质弱,做事向来慢条斯理、声音也轻柔细软,这会儿却神色焦急的解释:“当时小晨的确想要给我做腺体移植,但检查后发现不合适,哥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是我,我知道小晨的腺体有问题后求哥哥帮小晨。”

  顾晔眉心蹙起。

  帮?

  长长的一段话说完,霍一叶有些喘,羸弱的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霍知秋连忙扶住他,让他别激动。

  霍一叶却紧紧拽着他的手,眼里有泪,依然望着那个英俊却气势凌人的Alpha,撑着底气继续说:“顾、顾先生,当时的情况,如果我哥不救小晨,就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车子驶入繁华的街道。

  遇到信号灯,长长的车尾红艳艳的亮起一片,像夜里蜿蜒腾飞的巨龙。

  江宝晨额头轻轻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

  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贺家伯父伯母。

  破产清算需要很长时间。

  那段时间里,失去理智只想着从他身上拿到钱的人非常多,江宝晨一开始跟兄弟们借钱,但是他们能给的和江家欠下的相比,简直杯水车薪。

  别说十年前,放在现在三十个亿也是天文数字。

  何况他还的越多,找上来的麻烦不减反增,到后来连个能安稳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贺就把他带回家住。

  伯父伯母和贺爷爷对他都很照顾。

  但逐渐的,伯父伯母常常关起门来吵架,接到电话后表情总是难看,连饭桌上的气氛都变得奇怪。

  再之后大贺突然说要带他出去玩,说朋友的房子装修好了,地段清净风景好,特别适合散心。

  江宝晨走的时候要跟长辈们知会一声,大贺却笑着没让,说已经跟爸妈打过招呼,就出去玩几天而已,过段时间就回来。

  只是那个“过段时间”再也没有来。

  江宝晨一个人住进大贺说的风景优美地段清净的城郊大别山上的高级别墅。

  几天后,贺家与长子贺靳林断绝关系的新闻见了报。

  各家纸媒争相报道,还登上电视。

  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大贺以贺家长子的身份说身为江家世代交好的家族,不会冷眼旁观,接下来会收购江家、承担下所有债务。

  这导致贺家公司大楼前每天聚集很多原江家公司拉横幅讨债的员工,贺家生意为此遭受到了非常大影响。

  贺靳林想先斩后奏,给贺家长辈戴高帽,逼贺家救江家。

  但显然没有成功。

  江宝晨知道大贺是为了自己才跟家人闹成这样,急急忙忙想进城解释求情,却在山脚被一辆突然出现的私家车带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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