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批的禁军已经团团围住这金銮殿,涌进来的刀斧手,环绕住整个金殿。

  而秦隐一身盔甲,手持利剑匆匆进来,“皇上,东郊大营的兵马江桓已经着手去处理,臣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转而,秦隐冷声对着夜鸿衍说道:“你还不束手就擒,你所有的行动皆在皇上的掌控之内,就你安插的人,早已失去战斗能力,逼宫,凭你也配?在皇上跟前,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夜鸿衍心下一沉,看向君墨寒,“哼,就算你所有都已经掌控,但是,关于这玉子书,可也在你的掌控之内。”

  此刻,玉鲲直接站出来,怒指黑耀,对着那拓拔玹说道:“区区北羌使臣竟然敢冒犯天盛皇后,你们若是敢轻举妄动,那就是与整个天盛为敌,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夜鸿衍冷笑,“玉鲲,你真当所有人都是瞎了眼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他是皇后吗?不过就是一妖孽。”

  拓拔玹站在黑耀的身后,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很快,在这殿内,除却外层镇守的刀斧手以外,那好几队禁军进来,一面护住这边的文官,那边的武官。

  武官虽说都是追随在夜鸿衍手下的人,但明显这个时候是讨不到好处的,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夜承宇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利刃,看着殿中央的夜鸿衍,“父亲,收手吧,不要再挣扎了,从一开始选择犯上谋逆这条路就是错的,父亲,回头吧!”

  “回头?”夜鸿衍冷笑一声,“既然选择了,我就没想过收手。”

  秦隐直接利刃出鞘,冲向夜鸿衍。

  而夜鸿衍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利剑,原来,他腰间所系之物,乃是一柄精钢软剑,因缠在腰间,无人注意,实则他每日都佩剑上朝。

  秦隐沉声说着,“既然如此,造反的下场便只有死路一条。”

  “黑耀,你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夜鸿衍应付秦隐之余,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玉鲲在旁,“现在收手还有转圜之机,若是伤了皇后娘娘,北羌和天盛的关系,那才是彻底玩完。”

  君墨寒看着被那金光笼罩的玉子书,走过去,伸手之间,却被那金光弹回来,根本就没有办法靠近。

  玉子书抬眼看向那悬于金殿上空的法器,他的狐灵完全被压制住,若非是有天师所赠的紫檀手钏护体,只怕他的狐灵都要被逼出体外了,“没用的,皇上,其实我……”

  君墨寒眉头一皱,“朕知道,朕说过,从未介意过这些,小书相信朕,朕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落之间,君墨寒直接冲向黑耀身后的拓拔玹。

  拓拔玹怎可与君墨寒相较。

  黑耀不得不分心以术法护住拓拔玹,但他万万没想到君墨寒这般年纪,竟有如此强大的内力。

  众人皆是不知这黑耀是什么来历,竟然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

  就在这刹那之际,一阵灵光闪过,冲破黑耀周围的禁制,君墨寒一把掐住了拓拔玹的脖子,性命悬于一线,“黑耀,你再不收手,朕便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拓拔玹哽咽的声音唤道:“黑耀,救我,快放了他。”

  黑耀并不以为然,而是看向旁边冲破他禁制的人,“来盛京之时就听说你闭关了,看来此刻出关的很及时啊!”

  黑耀不以为然,“此物虽是我沧玄山的法器,但你这个九仙山门下的得意门徒,应该还有些眼力才是。”

  “碎魂锥!”寒澈眉头紧皱,“你竟然……”

  那边君墨寒扼住拓拔玹的喉咙,拓拔玹拼命的向黑耀求救,“黑耀,快撤了禁制,放了那天盛皇后。”

  黑耀凝然,“若非为了你北羌至宝‘冰川寒玉'凭你也配指使我做事,原本想着夜鸿衍这番部署能够一帆风顺,现在看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而你,此行之下,所有的价值都已经失去,只怕连活着离开盛京都难了。”

  拓拔玹惊讶,“尊上,你什么意思?”

  黑耀根本就不理会拓拔玹,而是看向寒澈,“碎魂锥一出,他必死无疑,当然,他的性命本就系于你身上,若没有你,也不会有他的今日,换句话说……”

  “我死他生!”寒澈凝然说出这四个字。

  “没错,当你那时候篡改他的命数,将他从那三十三道天雷中救下,就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今日就算不是我的出现,掺杂在这些凡夫俗子的逐利之中,将来也必然是别人,这就是天命。”黑耀说的非常透彻。

  君墨寒听得清楚,此刻根本就不屑于这拓拔玹的所在,这拓拔玹的存在压根就没有任何作用,他瞬间凝聚指尖的力度,就捏断了此人的脖颈,当即毙命。

  黑耀原本就只是利用拓拔玹获取冰川寒玉而已,既然拓拔玹这层不能让他拿到此物,那就另想它法就是,今日之局势,从夜鸿衍的布局层层溃散开始,就注定了败局,北羌和天盛实力本就不在同一个层次,只怕今日之后,北羌之国都是岌岌可危了。

  须臾之间,拓拔玹被君墨寒解决,而君墨寒直接冲向黑耀。

  黑耀看着君墨寒,“你虽是人中之龙,但终究只是一介凡人,你根本就伤不了我分毫。”

  寒澈目光是落在悬于上方的‘碎魂锥'上,一时竟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而那边,秦隐还在和夜鸿衍交手,可谁都没有想到,夜鸿衍拼劲所有力气,震开秦隐,飞身跃上一把抓住那悬于半空的碎魂锥,倾注了所有的内劲,一掌将那碎魂锥朝着玉子书的方向飞射而去。

  “君墨寒,今日就算我不能得偿所愿,但我也一定让你失去挚爱之人,让你痛苦一世。”

  所有人都是来不及反应。

  玉子书周身都是被禁制困住,避无可避,看着那碎魂锥飞速冲他而来,仿若这一刻所等待的都只是死亡的降临,不过他心中倒是舒缓的,毕竟本来早就应该死去的,至少也体会了为人的乐趣,感受过人的七情六欲了不是。

  他定定的眼神,看着那朝着自己飞射而来的碎魂锥,只是下一刻,他怔住了,不知何时,夜承宇竟然拦在他的面前,那碎魂锥根本就势不可挡,瞬间穿过夜承宇的身体,鲜血四溅散开,拖着残喘的声音,夜承宇最终只是唤了一声“小书”,便倒在地上、被碎魂锥穿身而过致使形神具消。

  玉子书看着夜承宇最后那一抹冲着他的笑容,所有都是难以置信的。

  殿中所有人都是惊住,玉子书手上的紫檀手钏此刻亦发出一道紫光笼罩在他周身,碎魂锥虽然浸染了血失去大半的灵力,但禁制是下在玉子书身上,若他并不形神具消,此物断然不会消停。

  刹那之间,碎魂锥一抹金光直接穿透而过,玉子书周身的紫光散尽,那手上的紫檀手钏粉碎,与此同时那碎魂锥的灵力亦耗尽鲜血淋淋的滚落在这金殿之上。

  玉子书伏在地上,一口鲜血猛然吐出,昏倒在地,而另一边好端端站着的寒澈捂住胸口,亦是一口鲜血吐出。

  君墨寒见状,飞快的往玉子书的方向而去,只是一晃眼之间,一道光影穿梭而至,那伏在地上的人随着那光影瞬间消失在这金殿之中。

  黑耀将这些看在眼中,沉然一口气叹出,这一个个的……拂袖之间,便从这殿中一块消失。

  夜鸿衍看着自己那形神具消的儿子,瘫坐在地上,头发在一瞬间发白。

  君墨寒不知寒澈将玉子书带往何处,急于追出去,众臣倒是齐齐拦在前头,玉鲲站出来说道:“皇上,臣亦想知道天师将皇后娘娘带往何处,但此时此刻,皇上是天子,需要主持大局,处理眼下之事,臣相信天师一定会护得皇后娘娘周全。”

  “夜鸿衍,当即处死,所有从犯一律杀无赦,至于其他丞相大人秉公办理就是。”君墨寒话落,便直接从这金銮殿冲了出去,殿中的众臣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完全就是不知当如何是好。

  此刻,君墨寒脑海里浮现的是刚才小书吐血的那一幕,这件事之上,他的无奈,他的心痛,他的无能为力全部开始汹涌翻腾。

  从金銮殿冲出来,直接到了这九仙宫。

  道童看到出现的人,上前拦住,“皇上,天师正在……”

  君墨寒将靠近的道童全部震开,冲入这殿内,却发现空无一人。

  道童尾随进来,有些惊讶不已,天师不是在闭关期间吗?还有这外围的结界什么时候消失了,而且天师人也不见了?“皇上!”

  君墨寒看向道童,“寒澈除了九仙宫还能去哪儿?”

  “皇上,这个我们不知,天师的事情从来都轮不到我们去管。”

  宫外,清月阁,暗室之内。

  慕寒清感受到靠近的气息,当看到寒澈抱着玉子书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就清楚,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只是,当寒澈走到他面前的时候,慕寒清很清楚,受伤的并不止玉子书,“你怎么也受伤了?”

  寒澈将玉子书平放在面前那处软榻之上,“我受伤了不要紧,只是他的伤……他的狐灵原本在经受天雷之后,任何法器面前,他都是非常脆弱的,更何况是‘碎魂锥'。”

  慕寒清听到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心中就是一紧,一把抓住寒澈的手,寒澈一把将手甩开,“我没事,虽然说夜承宇以肉身阻拦,让‘碎魂锥'见了血,失去大半灵力,但威力还是不容小觑,终归是伤了他。”

  听完这话,慕寒清视线凝聚在玉子书身上,看到玉子书手上的玉檀手钏已经消失,而且很清楚是灵力击溃而消散,“寒澈,你疯了吗?竟然将自己的元灵和灵器结合。”

  “被发现了吗?”寒澈笑了笑,“我知道逆天而行,强行救他一命,终归是避免不了在劫难逃,寻常法器怎么能保住他的性命,可现在就算如此,他的元灵依旧破损,以至于现在还在滨危之际昏迷不醒。”

  “你这样做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他活下去吗?”慕寒清看着眼前的人,眉头紧锁。

  寒澈目光落在眼前之人身上,沉沉的语气对着跟前的人,说道:“师兄,你会帮我的,是吗?”

  “就算‘碎魂锥'倾注在他身上的灵力极少,可对他来说已然是致命的,正如你所言,他的狐灵现在已经破损。”

  “我知道,这劫数无可避免,所以我闭关正是为了这些,以我的元神……”

  “你疯了吗?”慕寒清打断寒澈的话,“这样会让你失去所有,你这是拿你自己的命换他的命。”

  “我和他之间,本来就是以命换命的关系。”寒澈看着躺在那里榻上的人,笑的甚是淡然。“要不是三百年前的他以狐身融化在九仙山外已经被冰雪冻僵的我,又何来后续九仙山中的寒澈,没有他,三百年前我就死了,遇见他才有后续的机缘,三百年已经很长了,而他修炼千年,想要做一世人,今日我应该成全他,这条命都是我应该还给他的。”

  慕寒清闭眼,终归拗不过面前的人。

  寒澈知道跟前之人没有拒绝,继而说道:“我虽然可以修补他所受的损伤,但若让他苏醒,还需借助大越国圣地的灵泉,只不过灵泉洁净,洗涤褪去的不仅仅只是伤痕,而是所有关于在此之前的记忆,但我深知,他和君墨寒的尘缘不断,三年之后,苏醒之日,便是前缘再续之时,师兄,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的。”

  慕寒清点了点头,“大越国现在正值夺嫡内乱,清月阁会助那大越国太子楚觞登基。”

  “多谢师兄。”寒澈抬眼对上跟前之人那稍显沉重的双眸。

  而,慕寒清只是看着寒澈,上前一步,直接抓住寒澈的手腕,“你当真决定好了,你可知我……”

  “我自知师兄待我如何,可这次,我终归只够还他了。”寒澈凝然,缓缓将躺在榻上的玉子书扶起来,“希望我还有来生……”

  话落之间,寒澈从身后环住玉子书的身体,一团紫光笼罩,慕寒清抬手挡住那耀眼灵光,直到那光芒慢慢虚弱,最后在这屋内消散。

  慕寒清看着寒澈的身体一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而那原本满头的青丝亦变成白发,盘膝坐在那榻上的人仿若连最后一口气都消失了一般,慕寒清上前,一把将寒澈环住,但很快,在怀中的人瞬间在这怀中涣散,最终彻底消散在这空间之中,连丝毫的痕迹都捕捉不到。

  他知道,此时此刻玉子书体内的元灵是已经修缮好,只不过还是陷入昏迷中没有苏醒罢了。

  慕寒清将这盛京城中清月阁的一众事宜交给云烨打理,再联合好清月阁在大越国的分舵,便带着玉子书悄无声息的从盛京城离开,这是寒澈倾注了所有换来生的人,他亦将这些护好……

  这一日的盛京城发生了太多太多,兵乱、造反,朝堂之上沾满血腥。

  而天师将当今的皇后娘娘带走彻底消失在这盛京城,成了这一日最大的疑点。

  而,皇上发了疯一般的下令搜查,迟迟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

  御书房内。

  秦隐走进来,有些战战兢兢的,说道:“皇上,盛京城内都没有找到皇后娘娘和天师的踪迹。”

  言宸站在旁边无疑能够感受到皇上的不悦之色。

  君墨寒冷声说道:“继续去给朕找,就算是掘地三尺,朕也要见到人,还有,即刻派人前往九仙山,朕要听到确定的结果。”

  秦隐应着,然后从这御书房内退了出去。

  言宸站在旁边,宽缓的声音说道:“皇上,其实当时皇后娘娘已经深受重伤昏倒过去,天师或许只是将皇后娘娘带去疗伤……”

  话是没有说完,忽然外头传来一声,“皇上,丞相大人求见。”

  言宸立马示意那人引进来。

  玉鲲站在这龙案前,说道:“遵照皇上的意思,一应之事都已经处理妥当,所有乱党余孽也已经处决。”

  “丞相办事,朕自然放心。”

  “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紧,要紧的只是他是朕的小书而已。”君墨寒冷声说道。

  “是,臣也这样认为,是什么不要紧,要紧的是他是臣从小疼爱的幼子。”玉鲲回应着,“臣相信天师的决断,不管怎样,若天师真有其他想法,断然不会将那等九仙山的护身灵宝赠与皇后娘娘!适才听秦隐说,皇上已经派人前往九仙山,那么此事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出来,臣相信,一定会没有大碍,只不过关于北羌国……”

  “北羌国?很快这四国天下之中,就再也没有北羌国了。”君墨寒冷冰冰的声音说着。

  玉鲲无疑是听得出来这话语里面的意思,到底也是没有去多言的,只是将这些都暂且搁在心中而已。

  夜色渐沉,后宫,长乐宫中。

  白日里所有的事情皆已经透彻,孙嬷嬷将所有的事情都了解,站在邓太后面前,轻声的将这些话说出口。

  “皇上现在还在御书房?”

  “是。”孙嬷嬷应着,继而说道:“太后,这皇后娘娘被天师带走,这件事……”

  “你想说什么哀家清楚。”邓太后凝声一句。

  孙嬷嬷转而说道:“现下还有一要紧是,便是那北羌太子,直接被皇上杀死了,北羌国那边只怕……”

  “外邦使臣就应该要有自己的本分,既然逾越了,那就该死,还真以为在盛京城可以任由他们胡闹?死了活该。”

  “是,皇上亦如太后的心思,而且好似还动了要灭了北羌之国的心思。”孙嬷嬷轻声说下去,“虽说现如今朝堂之上的种种都已经处理好,但若发兵北羌,太后您觉得可行?”

  “走吧,随哀家去御书房看看皇帝。”邓太后不过开口说着这一句。

  随之,孙嬷嬷跟在太后的身后,就从这长乐宫走了出去,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夜色沉然之下,难得在这御书房也是那昏暗的点着三三两两的几根拉住。

  言宸站在君墨寒身边,看着走进来的人,轻唤一声,“太后娘娘。”

  君墨寒这才回神,抬头看向眼前人,“母后!”

  邓太后径直一句,“皇帝坐着便是,不用起身行礼了。”

  “母后这会子怎么过来了?”

  “前朝汹涌,哀家深居后宫,前朝的动静倒是到刚才才算是彻底了解,哀家和皇帝母子一心,岂有不来看一看的道理呢?”邓太后直接说着,辗转之间,便道:“哀家相信天师,皇后的那些事情必有难言之处,所以才会这样匆匆不留任何解释,但哀家确定,天师绝对不会……”

  “母后……”

  邓太后听着君墨寒这意欲往下说的话,即刻又道:“哀家听闻,皇帝有心发兵北羌?”

  “今日之事虽说夜鸿衍是主谋,但却因那北羌太子的欲望,让小书遭罪……他本就该死,北羌亦要为此而付出代价。”君墨寒确定的说着。

  邓太后看向君墨寒,开口一句:“代价是要付的,只不过,哀家亦希望皇帝能够拿捏好,确保能够让拿下再做行动。”

  “母后之言,朕自知。”

  “皇帝睿智,哀家也就不多说了。”

  忽然,外头秦隐依旧进来求见,“皇上,太后。”

  “可有情况了?”君墨寒一看到秦隐就十分紧张的问道。

  秦隐上前,“还未,是清月阁的人送给属下的一封信,说是清月阁阁主留下,让转交给皇上的。”

  “拿来。”君墨寒从秦隐手中拿过来,拆开一看,只有四个字‘三年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