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为何我儿的平安锁会在这里!”

  唰!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妇人。

  大家清楚地记得她,刚才,就属她质疑顾玉竹和宋成业质疑得最凶,说她儿子的平安锁拿去寺庙里开光,法照分文不收。看書溂

  可她居然喊出了,她儿的平安锁在这里。

  这就有意思了。

  大家带着看好戏的目光等待接下来的发展。

  小妇人将那平安锁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分外笃定:“这绝对是我儿的长命锁没错,当初我们家特意请匠人在这上面刻了字,对了,这长命锁里头还藏着我儿的头发。”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打开了那长命锁,从里面取出了一缕柔软的胎毛。

  众人哗然。

  法照再也端不住了,慌张解释:“这位施主,这是旁的施主交给我,请我为他们家的孩子开光的,许是你们两家的孩子名字给撞了,你当初的长命锁,我可是亲手交到你手上的。”

  小妇人愣了愣。

  顾玉竹在旁边提醒:“不如把那把长命锁拿来对照一下,就知道了。”

  法照眼皮一跳。

  小妇人却恍然大悟,把长命锁放在一边,“我家就住在衙门对面,我这就去把我儿抱过来。”看書喇

  说着她便往外跑。

  吃瓜群众自发地让开了一条道路。

  很快,小妇人就抱着她的孩子来了。

  那孩子看着不过两三岁的年纪,穿得格外喜庆,脖子上挂着一根红绳。

  小妇人把红绳一挑,一块长命锁便从衣服里被挑了出来。

  她将孩子放下,取了长命锁,翻过来一看,呆愣住了:“这也刻有我儿的名字?”

  怎会如此。

  难道那个长命锁真不是她儿子的?

  可那上面的字,她看着分明如此熟悉。

  “不如拿给我瞧瞧如何?”顾玉竹询问。

  小妇人心中无措,闻言便将手里的长命锁交给了她。

  顾玉竹一边拿着小妇人给的长命锁,一边捡起方才从法照箱子里搜出来的那块长命锁,一手一个,掂了掂,心里便有了底。

  她笑盈盈地问法照:“法照大师,您真不说吗?”

  老秃驴,这机会可只有一次,丢失了,可就把握不住了。

  法照心里也发慌,却冷着脸回复:“老衲生平不做亏心事,自然不怕鬼敲门。”

  顾玉竹嗤笑一声,对她给予了浓浓的嘲讽:“那行,但愿你等会儿还能说得出这种话来。”

  眼见这老秃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顾玉竹也懒得再和他多费口舌了,喊人拿了把刀来,将从那小妇人身上取下来的长命锁刮蹭了两下。

  一缕金色的粉末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另一种斑驳的黄色。

  小妇人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地上前:“这,这为何变了颜色?”

  “这是黄铜,外面镀了一层金粉,从外表来看和黄金无异,但黄铜的重量与黄金本就不相同,在手里掂一掂,就能感受到区别了,你若是感受不出来,可叫屠户过来,他们日日割肉,对这重量的把控最是厉害的。”顾玉竹嘴角噙着一丝笑,眼神却寒冷无比。

  这老秃驴也太过分了,小孩的长命锁也谋。

  恰巧人群中也有屠户,闻言就挤了进来,央求一试。

  顾玉竹将那长命锁交给了他。

  屠夫掂了掂,语气笃定:“都说真金白银,真金这边果真要重些。”

  人群哗然。

  事已至此,一切几乎真相大白。

  顾玉竹便做了个总结:“平安锁样式都差不多,我猜,法照定是早早地就备好了这种黄铜镀金平安锁,趁着开光的机会将其调包,那里头应该还有黄铜的。”

  想了想,她又去翻了翻那口箱子。

  果真翻出来好几个同样款式的黄铜平安锁,用刀子一刮,金粉就簌簌地往下掉。

  有人忍不住问:“款式一样,那这个字呢?”

  顾玉竹拿着刀子,当场给那人表演了一个刻字,“看,我这不是专业工具都能刻,他若有刻刀,那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事情到这里,差不多已然真相大白。

  宋成业在上方一拍惊堂木,冷声道:“法照,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

  法照双腿一软,情不自禁地跪倒在地。

  但他嘴巴却还是硬的,“老衲不知,许是庙里的小和尚们动了歪心思,老衲只负责开光。”

  旁边还跪着几个小和尚,听他居然把罪名扣在了他们脑袋上,顿时就不干了,嚷嚷道:“分明是主持你叫我们这么干的,就那堆木材,我还听到你和他们商议说,要把木材卖到隔壁的县城去。”

  “你还说让我们多打几个平安锁,但得钱的是你,脏活累活都是我们来干,你现在还想把罪名全推到我们头上,我们可没这么傻。”

  法照只是想把自己摘出去,谁知道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几个小和尚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他生平做的那些恶事可是抖落了出来。

  他不仅故意调换平安锁,和人一起偷盗木材,甚至还帮当初的李家藏过粮食。

  顾玉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几个小和尚,把法照的底裤扒的都不剩。

  法照差点没给当场气晕过去。

  顾玉竹都在心里替他骂:不孝徒弟。

  不管怎么说,这几人一阵互相攀咬,说出来的事情已经足够给他们定罪,法照是在劫难逃了。

  这次,任由他怎么狡辩都没用。

  等到审讯结束,民众还一阵唏嘘。

  这事情也太戏剧性了。

  谁能想到,一个成天说着“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大师,居然骨子里是个既贪又腐的人。

  好在县令大人明察秋毫。

  而最令顾玉竹高兴的是,停工的学堂把料子一换,又能重新动工了。

  这次,她并没有直接找包工队。

  而是从正阳县的老百姓中选择,工钱自然还是李家倾情贡献。

  这日,顾玉竹带着一家大小去学堂门口视察,眼见来往修筑学堂的正阳县,老百姓们非但不觉得辛苦,脸上还反而挂着笑容,突发奇想,“你说咱们要不然给李家立个牌子?”

  一家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给李家立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