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本官特许你坐在一边,只用点头或者摇头回答就是,不必再说了。”蔡明阳头痛道。

  就李湛现在的这样子,不仅不能把事情说清楚,反而只会教事情更混乱。

  毕竟现在这人就是半死不活的样。

  于是李湛点点头,双眼冒光的盯着他。

  仿佛在说:快说!快说!

  蔡明阳拢了拢袖子,一一反驳顾玉竹的话:“你说李湛私自临摹官府印章,造假公文,他又如何知道那官印长什么样?其二,宋成业就算一天之中只有几个时辰是清醒的,那也能知道事情真伪,为何不进行处理?再者说,李家粮食丢失,出现在你们那里,可是证据确凿。”

  顾玉竹回答:“我夫君平日里浑浑噩噩,便是清醒了,也像现在这样打瞌睡。”

  她侧身让开了半步。

  大家目光随着她的转移而移动,落到了宋成业身上。

  宋成业这会儿竟是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闭上了眼睛,呼吸虚弱,仿佛下一刻就将断气。

  谢长林捋着胡子说:“看着倒确实不太好,不如找个大夫给他瞧瞧,临安城里还是有许多好大夫的。”

  顾玉竹喜不自胜:“那就多谢郡尉大人您了。”

  顿了顿,她又回答蔡明阳的第三个问题,“至于您说的我们抢抢粮食,我这里可是带了发票的,是去白沙县买的,总不能他李家丢了粮食,看见别人的粮食就说是他们家的吧,这可太不讲道理了。”

  发票被递给了几人。

  几人互相传阅后,谢长林点头:“确实是白沙县官府的印章。”

  白沙县县令乃是他的女婿,他这样一说,立刻让想指责顾玉竹造假的郡守和蔡明阳哑口无言。

  只是蔡明阳仍旧不死心:“可那正阳县县令的公文印章……”

  他在心理安慰自己,莫慌,这才是重头戏!

  “不如这样,找个人来检查对比一番。”顾玉竹提议。

  她顺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一方印章放到谢长林身边的小桌上,“这是我夫君的印章,临走前我们拿的,还有他伪造的那张公文……”

  几人说有证据,想来,那张假公文,也是在的。

  “也在这里。”谢长林顺着她的话说,“那就去请人过来辨别一番,二者究竟是不是一样的,我记得林氏典当行里的朝奉一双眼睛洞察秋毫,就去请他过来吧。”

  蔡明阳听到这话,心里不知怎的,咯噔一下。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极荒唐的念头。

  那印章该不会真是李家自己私自做出来的吧?

  蔡明阳朝着李湛投去一个质问的眼神。

  李湛疯狂眨眼睛,表示:放心,没问题,绝对是真的!

  二人私底下进行了一番目光交流后,蔡明阳才勉强算放下心,等着人来作证。

  期间,众人看见宋成业睡着睡着,脖子就是一歪。

  众人一颗心高高的提了起来:不会死了吧?

  但下一刻就看见顾玉竹面色如常的把他的脖子扶正了,忧心唤道:“夫君,醒醒。”

  男人这又才浑浑噩噩的睁开了眼,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谢长林想:想必是真的命不久矣了。

  蔡明阳却在心里唾骂:装的,肯定是装的!

  在众人各怀心思之下,大夫和朝奉也来了。

  所谓朝奉,便是那些古玩鉴定的行家。

  这种人练就了眼力,辨别一方印章的真假不在话下。

  谢长林吩咐大夫给宋成业看病,同时取来印章和公文,二人马不停蹄的开始做事。

  大家本以为会是那火眼金睛的朝奉先看出真假。但最后竟是那老大夫快一步站起来,朝着几人回禀:“这位大人身上所受的伤倒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从脉相上来看,这位大人或许是中了毒。”

  “中毒?”顾玉竹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把其他人想说的话都给抵了回去。

  “没错,中毒。”老大夫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并且追问,“夫人可以想想,你们在吃穿住行方面有没有同以往有所不同,看看能不能查出中毒的源头。”br>
  顾玉竹假装在他的指引下想了半天,最后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药瓶递给老大夫:“这是之前给我夫君看病的那位大夫开的药丸子,说是对我夫君的病有好处,您给看看,这个东西有没有毒?”

  老大夫接过药瓶,倒出一粒小药丸子,在手掌心中碾碎,又放在鼻尖下细细的闻了片刻,随后面红耳赤地怒骂:“丧心病狂,简直丧心病狂,哪家的大夫竟是开这种毒药给病人吃,这不是妥妥的像害死病人吗?”

  谢长林便追问:“您的意思是说,这药是有毒的?”

  “自然是有毒的,且毒性很大。”

  顾玉竹假装怔愣了片刻,随后愤怒的指着旁边的李湛骂:“好啊好啊,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假,好心请大夫来帮我夫君,原来你都是早有预谋。”

  李湛开口正想辩驳,旁边的朝奉也起身回禀了:“启禀几位大人,这公文上的印章乃是假的。”

  “怎会如此?”高坐上位的蔡明阳终于惊得站了起来。

  他死死的盯着那朝奉,咬牙切齿:“你可看清楚了,这是真是假,可不能随便乱说。”

  那目光就像两把刀子射向人的心底,朝奉有些略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在郡守府里待着的都是大官,可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

  谢长林不悦提醒:“蔡大人又何必这么激动。”

  随后吩咐朝奉,“你实话实说便是,今日你在这里说了实话,本官可保你日后无忧,谁要是敢对你动手,那就是和本官作对。”

  蔡明阳听后差点气得仰倒。

  分明是这谢长林想和他作对!

  朝奉得了这个保障,松了口气,如实道:“老夫做了这么多年的鉴定了,除了古董,还有字画,印章,数不胜数,细细观看了后,发现这印章上有做防伪设定,但这份公文上的印章却没有,两者的差别单从外表上看并不太大,要用我这专门的仪器才行。”

  他左手拿着一面小镜子给大家看。

  顾玉竹侧目一瞅,心里哟呵:这不是放大镜么,人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