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守如今正在前厅等着。
前两日，顾玉竹和宋成业一起敲定了劫富济贫这事儿，后头便将顾守派了出去，让他暂时不要出现在县衙内，美其名曰：外出买粮食。
至于去哪里买，没有人知道。
因此当顾守在外面等待时，便有几个年轻的衙役和他打听，“我说顾守，你这两手空空地回来，难道是没买成粮食？”
顾守傲然道：“夫人吩咐了，我又岂敢不完成，自然是买到了粮食，才能回来。”
有个老油条衙役眼珠一转，好奇道：“你真买到了，在哪儿买的？怎么这么快？粮食如今放在哪儿了？”
不只有那老衙役好奇，其他年轻的也好奇，眼巴巴地看着顾守，等他回答。
顾守随口糊弄道：“跑了好几个县城村庄才凑到这些粮食，至于放在哪里，等会儿我给夫人汇报了，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他如此藏着掖着，让那老衙役心里有些不满，正想开口讽刺，却有到清丽婉转的声音先他一步。
“顾守，回来了？”
是顾玉竹过来了。
那老油条衙役眼珠转了转，退了下去。
顾守也没注意那些人的花花肠子，看到顾玉竹，他便激动地上前抱拳，单膝跪地：“夫人，幸不辱命，小人把粮食给带回来了。”
他满脸激动，眼中甚至闪烁着泪花，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自己这一路买粮食的不容易。
顾玉竹见状，嘴角都忍不住一抽。
这家伙也是个戏精。
“咳咳。”顾玉竹清了清嗓子，当着大家伙的面问，“粮食放在哪里了？快带我去看一看。”
“小人马上带您去。”顾守做了个请的手势，在顾玉竹的跟前引路。
他早就提前收到顾玉竹的通知，知道那批粮食的存放地点，并且今天一早，他们还做足了派头，用装满杂草泥沙的口袋扔在牛车上，当着正阳县县城老百姓的面儿，从县城入口一路运送到了学堂边上的仓库，进行了卸货。
主仆二人互相演着戏，一路相携到了书院旁边的仓库。
其中，唯独只有那群衙役，以及顾玉竹身边的春晓被蒙在鼓里，看到那么多的粮食，他们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也太多了吧。”
春晓更是激动得小脸扑红，“这么多的粮食，太好了，夫人，正阳县的老百姓们有救了。”
小丫头可比白香可爱多了，顾玉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春晓的脸蛋儿更红了。
夫人好温柔。
不顾其他发呆的这个衙役，顾玉竹便直接吩咐了下去：“把这仓库里的粮食取三分之一出来，施粥三天，其余的，就按照二十文一斗的价钱卖给百姓，记住了，粥要浓稠，卖的米也不准添加砂石滥竽充数，若是谁敢糊弄，我饶不了他。”
她凛冽的眼神一扫，便叫人心底发怵。
其余人等纷纷点头应是。
“知晓了夫人。”
顾玉竹又拍拍顾守的肩膀：“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
顾守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夫人放心吧，属下绝对不会辜负夫人的期望。”
他看向那满屋子的粮食，摩拳擦掌，兴致勃勃。
县衙要施粥的好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正阳县的老百姓们欢呼雀跃，奔走相告。
县衙外，当天就支起了一个粥棚，米粥熬得纯白浓香，那股香味飘得老远，人们顺着这香味，排起了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站在门口的，除了衙役，还有顾玉竹的心腹，以及两个婆子。
一个舀粥，一个招呼。
“都慢点儿，不用挤，粥有的是。”
“来，老人家，把碗给端好，可千万莫要洒了。”
那老人满眼含泪，哆哆嗦嗦地道谢：“谢谢，谢谢，你们都是大好人啊。”
舀粥的厨娘笑了：“不是我们是好人，是夫人自掏腰包，从外地购买了粮食来施粥，这三天，你们都可以来这里领粥吃，早晚各一顿，一人一碗，若是家中有不便行走的老人，可以在旁边做个登记，多领一碗回去。”
“你们在这边吃完饭，那边还有卖米的，价钱就和原来一个样，二十文一斗，绝不多收一文钱。”
除了施粥，厨娘也还兼职给正阳县的老百姓做宣传。
她嗓门儿极大，排队的一大批人都能听见。
大家伙儿闻言都很是激动，“您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我是奉夫人之命，说的都是真的。”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不少的人都知道米的事情。
有人抹着眼泪激动道：“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啊，听说县令大人卧病在床，成日昏迷，才没办法处理李家的事情，夫人不仅要打理内宅，还要帮扶我们，一个弱女子，真是不容易。”
说着，那人竟然直接朝着县衙的方向跪下了。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瞬间，地上就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虔心告谢。
李湛过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副大场面。
他闻着空气中的白粥香，双眼几乎浸出鲜血来，阴森道：“我就说那米粮怎么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女人又为何不肯派人搜查，原来，这最大的贼，竟然就是她。”
在听到县衙要施粥时，李湛便察觉了不对。
没道理他前脚丢了粮食，后脚对方就有粮食施粥了。
这批粮食肯定是他的！
“爹，您别生气，咱们把那女人叫出来对峙，看她还有什么可狡辩的。”李家二公子一边安抚着李湛，顺便给身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
那心腹小厮便快步绕过人群，走到县衙大门口，大声叫喊：“你们县衙实在是太不讲道理了，竟然偷了我们的粮食来充好人，不要脸！”
在边上守着的衙役听到这话，瞬间两条眉头一竖。
“哪个小瘪三儿在这里胡言乱语，信不信你爷爷把你抓到牢房里去。”
那小厮浑然不怕，仰着脖子说：“有本事你就来啊，我家老爷乃是正阳县的富豪李湛李老爷，我家老爷的粮食可是要运送到临安城里的郡守府去的，你动我试试！”
狗仗人势，不过如此。
但年轻的衙役确实不敢轻易动弹了，他低声对旁边的同伴说：“我先拦住他，你去请夫人出来。”
同伴往县衙里跑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