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侯秀才那叫忙得一个脚不沾地,顾玉竹离开之前让他特意去寻找那包工队偷梁换柱的证据,他倒是发现了些端倪,在顾玉竹回来之后也特意上门告知了,但却出了个问题。

  ——他并没有找到被运送走的那批料子。

  因此,侯秀才央求顾玉竹再给自己一段时间,希望能亲自找到那批被换走的好料子。

  顾玉竹之前是应允了他这个要求的。

  可现在,顾玉竹忽然叫他过来,侯秀才心底难免惴惴不安,恐觉顾玉竹是对他追查的速度不满意,打算换掉自己。

  他磨蹭进了书房。

  坐在案台边的顾玉竹听到了声音,抬头道:“侯秀才来了?你那事儿查得怎么样了?”

  侯秀才心里咯噔一下,欲哭无泪地想: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他深吸了一口气,连忙颤着声音回复:“回夫人的话,已经有点眉目了,再给我七日……不五日,一定能追查到那批木料的下落。”

  他紧张得不停地吞咽口水,眼里又难掩愧疚。

  他可真是个废物,对不起夫人的栽培。

  “哦,今日找你来并不是为了这件事情。”顾玉竹随口揭过了这个话题,“是有另外一件事想让你去办。”

  最近忙着和李家周璇,学堂那边,顾玉竹实在抽不出人手,觉得有侯秀才盯着也就够了。

  等收拾完李家,她再好的去处理学堂那边的事情。

  侯秀才松了口气,作洗耳恭听状:“夫人直言便是。”

  顾玉竹瞥了一眼门口,外面有玉怜在看着,按理来说,也不怕隔墙有耳,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说出了要让他办的事情。

  整个屋子里偶尔就只有侯秀才一两声“噢噢”的应答。

  很快,侯秀才便离开了。

  躲在院子角落的白香伸长了脖子,瞧着那背影离开,犹豫了一下,打算追出去瞧瞧。

  但才刚一动身,她就被人撞了一下。

  猝不及防中,白香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呼了一声。

  “啊!”白香恼火地抬起头,“谁呀,走路不长眼睛!”

  玉怜看都没看她一眼,绕过她就走。

  而也正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态度激怒了白香,她恼火的,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拽住了玉怜的袖子,愤怒道:“玉怜,你这是什么意思?撞着我,连个道歉都没有吗?”

  玉怜不耐烦地打开了她的手,上下扫了她一眼,嘴皮子掀了掀。

  像在无声地说:你不配。

  白香心里头火更大了,咬牙切齿:“你别以为你如今腿脚好了,就能在我面前耍威风了,大家都同样是服侍在夫人面前的,你今日无缘无故地撞了我,你说,我要是去给夫人告状,夫人会怎么惩罚你。”

  玉怜朝她翻了个白眼儿。

  废话真多。

  随后,她转身就走。

  白香这次没抓住她,让她跑了,只得气得在原地跳脚。

  过了好一会儿,白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要跟踪侯秀才的,结果现在人影儿都没了,又骂了玉怜好几句。

  时间有条不紊地往前推进。

  正阳县内。

  百姓越发地不满正阳县富商的所作所为。

  处处都是怨声载道,整个县城就像是一口盖紧了,烧沸了的锅,压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只需要轻轻地一下,就会爆炸。

  而此时,一则流言正在百姓们之间散播。

  一些百姓三三两两地聚在某些角落,窃窃私语着。

  “听说了吗?今天晚上有人要去抢粮食。”

  “真的能抢到吗?万一被人抓到了,那岂不是会被人打死。”

  “老子不管了,老子也要去,李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我给他们家当帮工,一天只给五个铜板,他们卖米,一斗米却要卖五十个铜板,老子一家三口都快饿死了,与其被饿死,倒不如拼一拼,还有活的一线生机。”

  他的话叫其他人眼睛一红。

  大家纷纷附和,“我们也去,人多了,他们也不是咱们的对手。”

  “没错,咱们跟着一起去。”

  而这样的小团体有很多很多。

  夜晚很快到来。

  前任县令的私宅外面,偷偷摸摸地聚集了一大批的人。

  “我听说就是这里了,父老乡亲们,咱们一起把这门撞开冲进去,找粮食。”

  有人振臂一呼,其他人皆纷纷答应。

  “走,一二三,撞!”

  人多力量大,即便那门看着又大又厚重,但也抵不过这么多的人,轰隆一声,大门开了。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冲了进去。

  根本守在门口打瞌睡的护院被这声音惊呆了,连忙睁开眼睛,他惊恐地想叫人,但一张嘴,还没来得及喊出声,脖子却一痛,整个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

  站在他背后的顾玉竹随手将那支针管丢进了空间里,抖了抖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藏在人群之中,跟着插入了人群中。

  但府上并不只这一个护院。

  很快,其他听到声音的护院纷纷跑了出来。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抢到李家头上?兄弟们,给我打。”

  “大家不要怕,咱们和他们拼了。”

  瞬间,两方人马扭打在了一起。

  顾玉竹赶紧退到边儿上。

  她上次也来这间府邸看过,对这间府邸稍微有些印象,大概知道粮食藏在哪里,于是毫不犹豫地往一边走。

  路上,她碰到几个护院,也抬手解决了他们,为那些平民老百姓减少了负担。

  很快她就找到了藏粮食的地点——一间地窖。

  或许是觉得这地方隐蔽,外面也无人守着,顾玉竹轻轻松松一抬手,便将摸到的那些东西全部给收进了空间里,紧接着找下一个。

  于是,一个地窖空了。

  两个地窖也空了。

  一间房空了。

  两间房也空了。

  收了三间屋子,两个地窖,空间里塞得满满当当,被顾玉竹戴在手腕上的小白不得不出声:“主人,空间里已经挤不下了,你要是再放的话,手术室里都没地方做手术了。”

  正想把第四间屋子里的粮食给收走的顾玉竹讪讪地收回了手,“咳咳咳,那就不收了吧。”

  她略微可惜地看着这一仓库的粮食。

  这么多的粮食,都是李家鱼肉百姓给得来的。

  要是就这样给他们留下来,她到底还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