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湛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焦灼不安，没了什么兴致，起身道：“老夫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夫人请随意。”
说完，他便背负着双手，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从顾玉竹跟前走了。
只是路过顾玉竹时，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但李湛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女人家都喜欢涂脂抹粉，身上有点儿香味儿，那实在再正常不过了。
可他却并没发觉，他衣袖上沾染了一些小小的白色粉末。
等他一走，管家都懒得奉茶了，只敷衍地说了一句：“夫人请随意。”
顾玉竹冷哼一声，随手将杯子一放，唤道：“玉怜，咱们走。”
一主一仆“灰溜溜”地离开了。
他们前脚出了李家大门，后脚，那大门便砰地一声关上，仿佛极为不待见他们似的。
顾守瓮声瓮气道：“这李家人还真是把尾巴翘到了天上，不过是得了个假公文，居然就敢给夫人您甩脸子。”
“人之常情而已。”顾玉竹扯了扯衣裳，神色淡淡，全然看不出方才在李家时的那怒气。
她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给几个下人一人发了一颗小药丸。
“把这东西吃下去，免得等会儿药性发作了。”
几人一脸懵逼地接过药丸，因着出于对顾玉竹的信任，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将那东西扔进嘴里，咽下了肚皮。
只是吃完后，顾守懵逼地挠了挠头：“夫人，你什么时候下药了？我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我这药不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要是有感觉了，那姓李的估计就得像只发情的公狗，在地上打滚了。”顾玉竹恶劣地笑了笑，说话难得粗俗。
也是李湛将她给惹火了。
她将自己腰间的那香囊扯下来，扔在了一个密封性极好的盒子里。
这香囊里她装了些粉末，香囊的针脚并不密实，不摇晃还好，但稍稍一摇，粉末就会散出，人吸入了会挑起欲望。
至于欲望大小，看的是吸入的药量多少。
几人跟着她，虽然没有被刻意染上，但顾玉竹求的是个心安。
毕竟解毒的药丸对身体没什么坏处。
几个心腹惊呆了。
玉怜更是忍不住用手指比划：“夫人好端端地跑到李家去给李湛下春药做什么？这举动也太危险了。”
万一这药量没有把控好，李湛当场狂性大发，岂不是要对夫人下手。
顾玉竹叹气：“我也不想用这么猥琐的方法，可那李沛文也太不中用了，这么久都没听到点动静。”
她只好借此机会，洋装生气地跑来李家添把火了。
要不然，她何苦来这里受气。
想到这里，顾玉竹又忍不住笑：“这还得多亏了李湛“洁身自好”啊，要是府上多些女眷，我倒是不会用这法子了。”
玉怜一听，也眯着眼睛笑了，还比划：“那得感谢蔡雪禾连公公那边都得拈酸吃醋。”
要不然，李湛也不至于不纳妾，不娶继室。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笑得更加开怀了。
那厢。
随着李湛的离开，顾玉竹那粉末的药性也逐渐地在他的身体里开始发挥作用。
走到小花园时，他只觉得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窜起，让他面色微微一变。
他陡然停住了脚步。
管家跟着停下，疑惑：“老爷？”
这股欲念来得并不猛烈，但却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拨弄着李湛的心，他没有想到这是顾玉竹给她下了药，只以为是许久没有疏解才造成了这种情况，
他咳嗽了一声：“去大少夫人哪里。”
管家心中一突，垂下头：“是。”
二人顺势改了道，去了隔壁小院。
李湛一进去，院子里的下人们便如管家那般，赶紧低下了头，等李湛进了屋子，蔡雪禾的几个心腹丫鬟谨慎地在门口守着。
谁也没注意，角落里扫地的丫鬟放下扫把，匆匆出了门。
给李湛下了药后，顾玉竹又让马车在正阳县的街头转了两圈。
县城内，街上人烟稀少，偶尔路过一两个行人，这些都是面带愁苦，瘦骨嶙峋，嘴里还念叨着：这世道没法让人活了。
这样的场景难免让人于心不忍。
在外面赶马车的顾守是看得最清楚的，也是听得最清楚的，见状不由地低声骂道：“那姓李的可真不是人，他背后的那些贪官污吏也是该死的。”
同样坐在旁边的同伴听闻后用手肘捣了他一下。
“胡说什么呢。”
顾守这才反应过来，尴尬解释：“夫人，小人不是说您，小人说的是那些贪官污吏，给李家当保护伞的人。”
作为心腹，他们当然知道顾玉竹和宋成业为了正阳县的发展，那叫一个绞尽脑汁。
“夫人和大人您是最善良的。”
“那李家就不配合您放在一起。”
马屁拍得飞起。
旁边的同伴无语地用手捂住脸。
真能吹。
玉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傻大个。
顾玉竹也是忍俊不禁：“不必多想，好好赶马车就行。”
马车外，传来了顾守响亮的一声“哦”。
这大概算是路上为数不多的欢乐了。
只是这份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越看着正阳县的百姓，大家就越是沉默，越是心酸，到最后，顾玉竹才发话，让人赶回县衙。
……
给李湛下药的第二天，顾玉竹接到了一封无名邀请。
邀请她的人没有写落款，地点则定在了正阳县县城外。
顾玉竹欣然赴约。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正阳县虽隶属南方，可入了秋，温度便急剧下降。
树木的叶子开始枯黄，杂草褪去了青绿，秋风瑟瑟，裹挟着一丝凉意。
原本供人踏青的十里坡也冷清了，坡上不见一个人影，枯黄杂草间，只有零星几朵野菊花开得正盛。
顾玉竹来时，没看见人影，但却发现了地上有车轱辘的痕迹。
她站在空旷的十里坡上，笑意盈盈道：“既然都请我过来了，那又何必藏头露尾，耽搁时间。”
话音才落不久，背坡的地方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下人们纷纷警惕地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玉白色衣衫，外罩玄色披风的青年公子缓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