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里居然还有吃里扒外的家伙。”顾玉竹坐在饭桌前,却气得连筷子也不想拿。

  他们昨日那么晚跑到蛮大夫家里,连曹家村的人都没有惊动,却被妙仁堂掌柜的夫人得知,还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收买了曹同,差点害死了蛮大夫,这几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们——有人泄密。

  “昨日跟过来的人不多,是昨日跟着的衙役,和妙仁堂有点姻亲关系。”宋成业和她几乎是长在一个心眼子里的。

  跟着顾玉竹一起去曹家村的仆役回来禀报后,他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转头便将昨日跟着一同去的曹家村的人排查了一遍。

  这件事不要太好调查。

  昨日天黑,他们身边就带了两个仆役两个衙役,以及一个侯秀才。

  侯秀才费心费力地找证据,自然不可能临到头来反悔,而两个仆役是京城跟着一路过来的,忠心耿耿,基本可以排除,那就只剩下了两个衙役。

  两人的身份信息在衙门里都有备案,稍稍一查,再叫人一打听,一切自然无所遁形。

  顾玉竹蹙眉问:“那人呢?”

  “自然是被关了起来。”

  宋成业是县令,明知道有嫌疑犯,自然有权利拘押。

  只等明日一审,对方交代了,便可以定罪。

  顾玉竹终于气顺了,嘟囔着:“这还差不多,对了,可得把蛮大夫那儿保护好了,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宋成业点头:“这是自然。”

  他早就已经派了人过去,在蛮家周围守护着,这次保管那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翌日,宋成业再次进行开堂审理。

  铁证如山,周玄就是咬死了那药方是他写的也没用,眼见事情落败,再嘴硬下去他丢掉的只有性命,便只能如实交代,是夏大夫的夫人用钱收买了他,让他这么做的。

  那是一笔巨额财富,再加上夏大夫的夫人诓骗他,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只会被打上几十板子,穷疯了的周玄当时想也没想地就同意了。

  妙仁堂的掌柜,大夫,都被定罪,而作为伪造证据,企图瞒天过海的这二人的夫人,也跟着一并被下入大狱。

  围观的老百姓一阵哗然感慨,这一系列的事情,也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唯独刚探亲回到衙门里的刘庭责懵了。

  “大人,大人,我听说了一个大消息……”

  向来稳重的县丞大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宋成业的公事房。

  他一进来,便和宋成业及顾玉竹大眼瞪小眼。

  刘庭责卡壳了那么一下,但他很快就稳了稳心神。

  他早就已经习惯在这里能看见顾玉竹的身影了。

  “刘大人慢慢说,不着急。”坐在小桌旁边的顾玉竹倒了杯茶,推给他。

  刘庭责哪有心情喝茶,硬着头皮问:“下官听说,夫人和大人把妙仁堂给解决了?”

  “刘大人这消息还挺灵通的。”顾玉竹点评。

  “实在是这件事情闹得太大了。”刘庭责唯有苦笑。

  他一回来,整个县城的人几乎都在谈论这件事。

  天知道,他不过就是休了两天假,陪着自己夫人回了一趟娘家,这再回来,感觉天都变了。

  “那妙仁堂的大夫作恶多端,解决了本应该是件好事,刘大人怎么看着这么不开心?”顾玉竹不解,“里头莫不是有刘大人的亲戚。”

  刘庭责嘴角一抽,可不敢背一下这口巨大的黑锅,说:“不是下官和这妙仁堂有关系,是那李家和这妙仁堂有关系。”

  说着他便忍不住突突一阵头痛。

  衙门和李家要对上,他是早就知道的,可李家也不是好惹的,没有万全的把握之前,也不用次次都这样去撩拨人家的胡须吧。

  万一哪天李家来个鱼死网破,谁也得不到好果子吃。看書溂

  “哦?”顾玉竹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我们又打掉了李家的一个左膀右臂?”

  “……话不能这么说。”刘庭责不明白她在兴奋个什么劲儿,“李家不用靠妙仁堂,说左膀右臂,倒是抬高他们了。”

  “噢,既然这样,那刘大人就更不用担心了。”顾玉竹心大,“李家总不会为了几个没有用的家伙来和县衙对上。”

  刘庭责想了想,“也是。”

  反正,做都做了,担心是没有用的。

  可这次,两人却都想错了。

  李家。

  妇人跪在下方,哭个不停,“大堂哥,那姓宋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是一点都不给我们妙仁堂活路,如今妙仁堂被封,钱财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跪在底下的,是妙仁堂掌柜的兄长的妻子,是李湛叔叔的女儿。

  靠着这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再加上妙仁堂的掌柜的识趣,以前没少给李家送好东西。

  李家是富裕之家,但妙仁堂这些年大肆敛财,好东西也不少,如今失去了这么一个经济来源,李湛也免不了肉疼。

  “宋成业,确实是太心狠了。”李湛阴冷道,“但现在还不是和他们撕破脸的时候。”

  他虽然理智,却又不免觉得憋屈,重重地将茶杯放下。

  可真是让人不甘心。

  “爹,其实孩儿倒是有个办法。”旁边的李家二公子忽然开口说话了。

  “什么主意?”

  “爹,我记得您这几日应该要去临安城走一趟吧?”李家二公子笑道。

  “那又如何?”李湛皱眉,“你是想让那位出手……不可能,他不会管这些小事情。”

  让人以为他们李家和那边关系极好,但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内情,他们也不过是狐假虎威。

  “爹,你想岔了,我们自然是说服不了那位,但有人可以。”李家二公子故意卖了个关子。

  “谁?”李家大公子也不免好奇。

  “县令夫人。”李家二公子恶意地笑了。

  “她那张脸,可是万里挑一的出色,那位最是喜欢美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手下还藏了这么一个美人,那岂不是想方设法地要得到。”

  “那宋成业就是个茅坑里的臭石头,肯定不会把那女人交出去,到时候只会惹得那位不满,我们不用说,那位就会主动出手收拾他。”

  随着李家二公子说的话,李湛精明的双眼越来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