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竹心里面其实已经有了底,特地叫谭夫人把另外的大夫带过来瞧,也不过是不想落人口舌。

  那大夫来得很快,被小丫鬟半托半拽的到跟前,气喘吁吁问:“谭夫人,可,可是不舒服?”

  刚才小丫鬟一来就说有要事,嗖地一下就拽着他跑了,前因后果都没说清楚。

  “并非是谭夫人有事,而是我有事。”顾玉竹就站在他旁边,“老大夫,我想请您辨别一样东西。”

  老大夫茫然的看了她一眼。

  他并不认识顾玉竹。

  随后又下意识地抬头去看谭夫人。

  谭夫人冲着他点点头。

  老大夫这才问:“不知是何东西?”

  顾玉竹目光缓缓落在了那不停抓挠皮肤的女人身上,向前走了两步,靠近女人。

  女人下意识地后退,眼神闪烁。

  顾玉竹伸手:“你是要自己交出来,还是我让人搜?”

  女人正想说自己没有,顾玉竹却一眼看清楚了她的心思,威胁道:“你可想清楚了,为了避免有人说我作假,若是我让人搜,那必定就是在这里,当着大家伙的面。”br>
  女人浑身一僵。

  今日里寺庙这么多人,要是让人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搜了身,那她的名声可就坏了。

  她清楚顾玉竹的秉性,只觉得惶恐,再加上人已经痒糊涂了,只得乖乖的从衣袖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那方手帕。

  顾玉竹伸出两根手指拎着手帕的一角,转手交给了老大夫,“劳烦您给闻闻,这里面,有没有掺杂什么东西?”

  老大夫接了帕子,放在鼻子下细细嗅闻,半晌后才道:“这味道,似乎是蒙汗药。”

  顾玉竹挑眉:“老大夫,您可得闻仔细了。”

  老大夫越发肯定:“这就是蒙汗药的味道,临安城里不少的少爷想要驯马,但未被驯服的马脾气本就暴躁,所以就愿意买漂亮的蒙汗药,混在马饲料里,等马晕乎乎的再进行驯马,这样,马的攻击力不强,就算被摔下马背,也不会受伤,老夫配的蒙汗药虽然不多,但也是接触过的,绝不会闻错。”

  他怕其他人不相信自己所言,道:“且蒙汗药混在酒里会使酒变黄,您找一碗酒来,将这帕子放进去,就可分辨真假了。”

  顾玉竹看了一眼那满头大汗的女人,正想喊丫鬟去取,却发现白香和玉怜都不在。

  人去哪儿了?

  顾玉竹皱眉,环顾一圈儿也没发现这两人,只好叫来苏子奕,“子奕,马车里放着一个医药箱,里头有一瓶酒精,你去替姐姐取过来可好?”

  苏子奕点点头,脚下如风的离开了。

  他速度很快,顾玉竹才把老大夫叫进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就看他带着一个碗和一瓶酒精回来了。

  瓶是玻璃瓶,大家都能看见里头的酒水十分清澈,倒进碗里,酒精味也跟着散开。

  老大夫哆嗦着手,将帕子放了进去。

  很快,他们就看见帕子接触到酒水的地方开始发黄,变浑浊。

  顾玉竹真想将这碗酒泼在那女人脸上,“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女人颓然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暴露。

  顾玉竹冷声道:“我最后问你一遍,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若你不说,我只好将你收押进监牢,按照我朝拐卖的律法处置。”

  拐卖和自愿卖身可不一样,前者犯法,后者合法。

  正阳县的夫人们和京城的不太一样,就算进过学堂,或是请过夫子,识得字,读得书,但对律法却并不太清楚,便发出了些许疑问。

  “律法?”

  “也不知律法是如何处置的。”

  连那跪倒在地上的女人也是恐惧中带着茫然。

  苏子奕沉声道:“按我朝律法,拐卖孩童者,杖一百,发配边疆。”

  “——嘶!”

  不知道是谁小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書溂

  这个惩罚,确实够重的。

  一百棍子下去,估计就是没命了,就算勉强还剩一口气,发配边疆,途中约莫也是一个死。

  砍头好歹还能得一个痛快,而这个处罚,那就是要让人受尽折磨而死。

  地上的女人也跟着打了个寒噤。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到底是要说,还是不说?

  而在这时,人群中却忽然传来一句:“那女人……好像是齐家人。”

  有人下意识地询问:“哪个齐家?”

  刚才说话的人古怪道:“整个正阳县就这么大,有几个姓齐的齐家?”

  人群有那么一瞬间的死寂。

  片刻后,又有吸气声。

  顾玉竹没错过后面的动静。

  她扭头问:“不知道各位说的,是哪个齐家?”

  她初来乍到,即便已经恶补了,正阳县大部分的知识降过了大部分的人,但还是并不如这些本地人了解的多。

  只是当她问完话之后,方才这些还对她热络得不行的夫人们,一时之间却并没有说话。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包括那位谭夫人,她面色苍白,眼神闪烁,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懊悔。

  “怎么,诸位就是不方便说,还是不想说?”顾玉竹嘴角噙着一丝笑,眼里却冷冰冰的一片。

  各位夫人知道她这是恼了。

  大家私底下眼神交流着。

  该如何是好?

  万一得罪了那家……

  只是回话,应该也得罪不了那家,倒是那谭夫人,可是倒霉了。

  大家意味深长的往旁边看。

  谭夫人闭了闭眼,道:“夫人,这齐家,乃是李老爷妹妹的夫家。”

  她打死都没有想到,自己讨好了县令夫人,却得罪了李家。

  想到李家眦睚必报的作风,她不由得浑身发冷。

  “原来是李老爷家里的亲戚。”顾玉竹了然了。

  她就说这些人怎么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要是李家,那倒也合理。

  各位夫人对视一眼。

  这是……准备放人了?

  李家的威名在正阳县实在是太盛,也不怪各位夫人会如此认为,就连那跪在地上的女人也冷不丁的回神,连忙承认:“没错,我是齐家人,我叫齐巧,我嫂嫂就是李家的三小姐,夫人,这次我也是一时糊涂,求求你,求求你看在李老爷的面儿上,放我一马吧。”

  她目光微微闪烁,心想,早知如此,就该早点儿自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