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人茫然若迷地盯着下方的人。

  “证人”这么多的吗?

  “狗男人。”顾玉竹没忍住,低声骂了一句。

  这么多的“证人”,非要现在才拿出来,分明是早有预谋。看書溂

  好在容夫人早有准备。

  容青城带上来的证人明显是早就串好了口供,在严大人的审问之下对答如流。

  穿绿衣的丫鬟原本是在容夫人身边贴身服侍的,除开红丽,她也算得上心腹,如今却站出来作证,说是容夫人指使她亲自端了避子汤去给那些妾室。

  穿深色葛衣的中年人是个大夫,自称容夫人是在他那里拿的药。

  这一环扣一环,看起来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外面的嘈杂声越发的大了,有人更是激动的嚷嚷,让严大人处置容夫人。

  顾玉竹微微侧身,想提醒容夫人该出手了。

  她一刻都不想看这些跳蚤蹦跶了。

  容夫人没看见她的提醒,但算着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干脆道:“严大人,我有话说。”

  严大人刚才还在打瞌睡,闻言瞬间就来了精神,“容夫人请说。”

  他心里带着一股莫名的期待,总觉得这件事情会翻盘。

  容夫人目光深深地望向容青城。

  即便看不清楚,但多年夫妻,她还是能确定,那里站着的是自己夫君。

  容青城迎着她的目光,不知怎的,心头重重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蔓延。

  容夫人收回目光,摒弃了心头最后的一点感情,道:“严大人,我之所以说这一切是无稽之谈,是因为,他容青城本就有不育之症,又何须我去下药。”

  轰隆!

  容青城脑袋里宛如炸起了一声惊雷。

  “莫静仪!”他失态的大吼出声,面皮涨红,“你休要胡说八道。”

  不可能,这些年他将这件事情瞒得严严实实,莫静仪是从哪里得知的?

  严大人砸吧着嘴,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他……不育之症?那你可有证据?”

  外头听审的人也雷得外焦里嫩。

  大户人家,水都这么深的吗?

  容夫人从容道:“我今日前来,特意带了一位大夫。”

  可笑,她心里头还盼望着,用不上顾玉竹帮忙。

  容青城气得七窍生烟,但他一想到自己身份,只能紧咬着牙关忍了下来,低声喊了句:“娘……”

  言辞未尽,但暗示意味非常明显。

  容老夫人被容夫人的几句话激出了火气,本想上前去撕了那个污蔑自己儿子的小贱人,但容青城突然喊了这么一声,她整个人都懵了。br>
  她干枯苍老的两张上下嘴皮子一翕一合,瞳孔惊怖地张圆,就这样愣愣的望着自己儿子。

  她自己生的儿子,她当然知道对方是什么性子。

  这摆明了就是心虚。

  难道那毒妇说的是真的?

  “娘!”看她人好像傻了,容青城心头不由得有些恼怒,加重了语气。

  容老夫人一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冲了出去,“不,不行!”

  她喉咙几乎喊破了音。

  都已经站出来的顾玉竹眉梢微挑。

  老太婆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容老夫人的身上,怀疑,惊讶,探究,活像是要将她身上的皮给扒下来。

  容老夫人心头一咯噔,补缀方才的失态:“严大人,老身的儿子,有没有问题,老身自己知道,但这贱妇带来的大夫,必定早就已经和他商量好了,就算我儿没有病,怕是也要被他看出病,我绝对不允许,他来给我儿子看病。”

  这老太婆可真是会诡辩。

  顾玉竹给气笑了,冷冷道:“容老夫人,这京城里面,起码有不下十位大夫从面相上看出来您儿子肾虚,更何况,您儿子身上有一股鸡蛋的六味地黄丸味道,而这味药正是治疗肾虚,我猜,这药,就在他的香囊里。”

  她伸手往前一指,正好正对容青城的香囊。

  昨天她没注意,今天再一细看,立刻就猜到了,于是朗声道:“容大人,不知道您可否敢把香囊解下来?”

  容青城面色铁青,掩盖在衣袖里的手紧握成拳,骨节被捏的泛白,一双眼睛愤恨的盯着顾玉竹。

  这人竟然知道他的身份,却还敢挑明,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外面有些安静,但是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容大人,您要不然就把香囊解开,让我等看看吧。”

  容青城唰地转头,双眼发红的看去。

  可那人藏在人群中,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更何况,有人看他如此反应,已经在窃窃私语了。

  “容夫人说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说起来我们家有个远房亲戚也是肾虚,我每次去看他,好像也和容大人差不多。”

  碍于容青城的身份,这些人也不敢说的太大声,可人多了,汪流汇聚成江河,也足够让高堂上的人听见。

  法不责众,容青城拿这些围观群众毫无办法。

  他差点咬碎了一口后牙槽,愤恨的将自己的香囊取出来扔在地上,冷冷道:“这确实是六味地黄丸没错,但不过是我近来生了口疮,又不想喝中药,才叫大夫给我开了药丸子。”

  他脑海飞快的转动,又想起曾经大夫说的话,即刻补充道:“严大人也知道,药丸子也是这几个月才开始在京城盛行,种类本就不多,治疗口疮的药丸,也就只有这一味,是以仅凭这胃药就判断我肾虚,实在是无稽之谈,深文巧诋。”

  他说到后面,语气已经逐渐平缓下来,神色坦然自若,丝毫不慌张,让人更加信服。

  不愧是久居高位的老狐狸。

  顾玉竹在心头赞叹了一句,立刻就又给他挖了个坑,“容大人这是在说我胡言乱语了?”

  容青城冷哼一声,用态度表明一切。

  不是吗?

  顾玉竹眨眨眼,笑了:“严大人,在公堂之上,最忌讳的就是弄虚作假,如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草民为了自己的名声也必须再辩上一辩,恳请您去再找两位大夫过来,我们三人隔着屏风,先后给这位容大人把个脉,最后再告诉您答案,您看如何?”

  渣男,你不承认没关系,她有的是法子。

  容青城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严大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倒是个好主意。